第69章 慾海沉

第69章 慾海沉

怕你報復我,但是這話元知酌是斷斷不敢說出口的。

搖曳的燭光覆蓋在他的眉睫上,垂落的,他的視線盯在那處咬痕上,忽而嘆道:「太淺了。」

他應該再咬得狠一點、深一點。

元知酌沒太懂遲奚祉話里的意思,她也根本不知道以前發生的事情,只是空憑豐富的想象力,構造出一番自己仗勢欺人的畫面。

星稀河影轉,霜重月華孤,兩人重疊的身影拓落在窗戶上,像是紅線交纏。

元知酌喉管上下滑動了下,以為他又想懲罰她,於是她細軟的聲調略帶顫音,規勸道:「陛下,往日如風,苦盡甘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你也不必執著,現在不是很好嗎?」

元知酌整個人被攫住,她看不到遲奚祉,而他灼熱的氣息和舌齒遊走在她的肌膚上,挑逗在她神經的邊緣,像是被陰暗裡的毒蛇死死絞住。

忽而,一道短促又揶揄的笑打斷了元知酌的想象,遲奚祉眸底冷戾,順著她的話,承認道:「是啊,現在很好。」

那年,婆娑起,艷火熾,三世因果,紅塵慾海一線伶仃,她多生三分情將他收回家。

而今,畫簾垂,金鳳舞,六道輪迴,迢迢往事窗陰一箭,他似真似假於她情味深婉。

遲奚祉的指尖觸到了元知酌的臉,像是紗布沙沙的質感捻玩在她的耳垂上,很是不同尋常,她抬手抓住他的手腕,邊詢問:「你手怎麼了?」

遲奚祉直起身,抽開手,將人轉了個方向,陰鬱的眼沉沉地盯著她,平日壓抑的風情徒生幾分痴迷,他口吻淡淡,「不小心被刀颳了下。」

元知酌轉頭就被他駭人的眼神嚇得往後退了半步,被抽掉了金銀碧玉的髮髻隨著動作飄逸散下,在空中盪出幾道順滑的弧度,光盞偏愛在她的身上,朦了層淡淡的光暈,將五官和身段柔化,猶是壁畫中的神女。

遲奚祉莫名覺得,她此刻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分情意,叫做悲憫。

元知酌接著垂眸看向他手指上隨意到簡陋的包紮,稍稍愣了愣,他手指上的傷口似乎只是用紗布隨意地纏繞了幾圈,隱隱還有暗沉了的血漬滲透出來,她有些不可置信,掀唇疑問道,「太醫的醫術都這般不精了嗎?」

遲奚祉似乎知道她的性子,受傷的長指微微蜷縮著,掌心攤開在她面前,她關切的目光凝上的一瞬,裹著紗布的指尖輕微地顫了顫。

隨後,遲奚祉半斂眸色,嗓音低沉,又混著一股難言的孤寂,微微啟唇,「他們都不在意。」

我只想讓你在意。

元知酌聞言又怔了片刻,她去看遲奚祉的眼眸,漆黑的、沉寂的,這種時候越是平淡的情緒,越顯得凄涼孤冷。

跳動得脈搏倏然驟停了一下,春山如棲,涼風正適,膏肓宛若高歌,蔓進她的荒蕪的心臟。

遲奚祉這副極近完美的皮囊,只要稍稍露出點不完美的馬腳,就能夠讓世人為他赴湯蹈火,自生風情的眼神委屈地看你一眼,你就會醉死在他的似夢柔情里。

不知道哪裡冒出頭的情緒,或許是出於心疼,元知酌晃神間急道:「我在意。」

殿內的氛圍恰到好處的曖昧,他指尖染上刮骨的媚色,又濕又嬌,試探地朝著她勾了勾手。

在意就能讓一個人妥協、放下戒備、再次愛上。

遲奚祉鴉睫輕垂遮去了眼底的得逞,他唇角掛上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那酌兒在幫朕包紮一次可好?」

話音落下,大柱上的紅紗層巒,隨著夜色激烈起伏,宛若慾海氤氳整個空間。

啟封的金瘡葯散發著淡淡的草藥苦,和散開的白紗布一起滾落金榻床,「咕嚕」一聲滾進角落,卻無人關注。

元知酌身上披了件明艷的魚牙綢,明明暗暗的光線里,她的手抵在遲奚祉的肩背上,欲迎還拒般,「別——你的手剛包紮好。」

可沒多久,她纖瘦的身子就被反撲在錦被裡,氣流沉浮間,她掙扎著抬腿去踢身上的男人,卻反被狠狠壓制住,滾燙的親吻灼燒了一切。

「別緊張。」低喘的嗓音沉磁,緊貼在她的耳邊,遲奚祉啞笑了聲,漆黑的眼眸掠過暗光,直挺的鼻尖流連過她的纖頸、琵琶骨以及顯山露水的心口,他別有深意道:「踹到朕的手,皇后可就白包紮了。」

「你的手是怎麼傷到的?」元知酌的杏花眸起了層媚色,她眼尾綴著星星點點的淚花,又妖嬈又凌亂。

遲奚祉似乎不滿她還有多餘的心思,沾了水漬的指骨從她的腰際往上攀升著,點到她的雪色上,紅纓如血,他興緻濃烈,如是憐愛一朵被碾碎了的芙蓉。

等到元知酌都快不記得她問了什麼了,遲奚祉方才緩慢回答道:「雕印章的時候被雕刀刮傷了,好疼的,但好在朕的皇后在意朕。」

彼時,她正沉溺在巫山良宵里,哪來得及明察秋毫他話的真與假,舌尖頂住上顎壓下不堪入耳的呻吟,艱難地磨出幾字來,「那你以後小心一點。」

遲奚祉騰出一隻手來扶起她無力後仰的脊背,笑意不止的臉深埋進她的頸窩裡,以唇紋上瓣瓣綺麗的紅痕,「朕的皇后好良善的心腸。」

冥冥之中,愛情仇意,流轉生死,佛稱因緣寂滅,召喚人擺脫世間慾望與怨毒的糾纏,摒棄偏執、佔有、貪念,超脫七情六慾。

佛教喜歡用蓮花作象徵,菩薩端坐蓮台,不染一絲纖塵,她睥睨世人,苦的是今世,她卻只說來生享樂。

蓮若沒有淤泥,不過只是水中花、鏡中月,淤泥載蓮每世,蓮卻嫌泥齷齪,她只求水上風光,不憐一毫的深情。

遲奚祉最不信的就是佛教,但她若是蓮台上的菩薩,他也甘願做她的腳下泥,哪怕是用盡腌臢不堪的手段。

——碎碎念

遲*可憐兮兮*奚祉:他們都不在意。

鄧*鸚鵡*公公:嘎?

我看淡(懶得噴):是只想讓某人在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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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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