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芙蓉面

第30章 芙蓉面

老鴇對這樣的剛烈女子見得多了去了,她手裡的湯藥因為元知酌的掙扎散出來一半,打濕床上的被褥。

老鴇暗罵了句髒話,沒留情地一巴掌打了上去,元知酌的臉被得側過去,一下,沾了些灰塵的臉立馬變得紅腫起來,她原本鬆散的神經沒反應過來,眼眸也失了神。

老鴇趁著這個機會將碗里的東西給元知酌灌了下去,有些順著她微張的嘴角流下來,滑進衣領中。

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被甩在了床榻里,弱柳般地斜倒下去,她止不住地輕咳了幾下,溫熱的液體從她的喉間流下去,進到胃裡。

她已經半日多未有進食,腹中空有苦水,倒著酸氣上來,那葯一進去,翻江倒海般的難受。

遲堯詡一面解著衣袍,一面揮了揮手,吩咐道:「都出去。」

元知酌柔軟瘦削的肩背在空中連連聳了幾下,她蜷縮起來整個身子,眼尾泛起薄薄的紅暈,大顆的淚珠連串墜下。

燈下美人,霧眸綴淚,饒是鐵骨錚錚的硬漢也會於心不忍,遲堯詡瞧著,也起了些惻隱之心,他皺著眉問道:「哭什麼?」

元知酌又咳了聲,不過像是為了通氣,她嗓音帶著哭腔,低聲囁嚅,「難受……」

一股無名的燥火燒起來,燒到血液粘稠似的。

遲堯詡卻解釋道:「合歡的葯,自然是會難受。」嘴上雖平平,但他又跨上床榻,將人搙了過來,翻過去,抽起腰側的刀,幫她把手上的麻繩斬斷。

元知酌伸著手推搡他,遲堯詡原本是想要解她的衣裙,被她鬧得煩躁,將刀撂在一旁,把人兒直接推倒,他退了半步,惡狠狠道:「再亂動,我可直接強來了。」

說完,遲堯詡低頭去看元知酌腳上的繩索,手下做事粗魯,手法都是用的以前綁戰俘的,力道不小,也難解。

當他想要再去拿刀時,那把刀卻到了他的脖子上,順著他剛剛解開的那顆金扣貼在他的前脖。

元知酌手往他皮膚上抻了抻,劃出一道血痕來,「別動,也別喊。」

遲堯詡先是一愣,解繩的動作做了一半然後意識到了什麼。

沒想到這娘們都是裝出來的,他咬咬牙,去他爹的柔弱。

遲堯詡感覺到了脖子上細微的刺痛,接著就是滾燙的液體從刀口往下滑落,緩慢且越積越多。

遲堯詡向上仰了仰頭,他聲音沒那麼粗獷了,輕嘆道:「元小姐好演技。」

男人最不能拒絕的四樣東西——尊榮,財富,地位,還有美色。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元知酌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將刀口往他動脈處移了幾分,威脅道:「解開我腳上的繩子。」

換做是真的面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遲堯詡或許會直接反手將人翻倒在地,然後掐著她的脖子要了她的命。

但是此刻,他能感覺到身後的人力氣之大,刀鋒所落之處手法狠且准,刀尖恰好抵在最能一刀斃命的地方,只要她轉一下刀口,立馬就能讓他血濺三尺。

這不像是一個閨閣里的侯門貴女,更像是亡命之徒。

他的興味更濃了,許久沒有遇到過這樣有意思的事情了。

遲堯詡只能先照做,他微低了些頭顱,大顆的血從他的脖子上直滴滴落下,在白色的褲腿上開出艷色的花。

想著也好笑,上一秒,美人落淚輕傷,下一秒,他濺血卻沒有得到對方一絲的心疼,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境,遲堯詡嘲弄了一句:「元小姐心真是狠,刀也真是穩。」

摩擦間不知道是誰的血濺到了元知酌的臉上,凌亂的髮絲也被汗液沾在眉角,她順著他的話嗤笑了一句,只是眸底冷靜到絲毫沒有被觸動。

麻繩解起來雖費勁,為了防止戰俘逃走,燕軍有一套自己獨特的打結方式——叫通梯結,每個人都能夠在原有的基礎結上稍作改動,打出一個獨特的「通梯結」,就是遲堯詡也得琢磨幾下。

他扯著話,「元小姐可知道傷了我是什麼代價?」

元知酌斜視了他一眼,腳沒耐心地直接踢在了他的手上,煩躁地催促,「快點解,我不感興趣。」

她都要死了,誰管他死活?

遲堯詡扯著一側的麻繩,他都不知道多久沒幹過解繩的差事了,生疏不少,還被她踢了一腳,掃了眼手背上灰白的腳印,他自顧自地道:「元小姐不好奇我的身份?」

元知酌現在真的沒什麼耐性,業火灼身,大火燒山,千萬隻小蟲啃噬她的經脈,許是後腦磕撞到了才失了憶,現在那處也開始腫痛,她磨著牙后根,低吼道:「快點!」

遲堯詡識趣地閉上了嘴,半盞茶不到,麻繩散開,元知酌晃了幾下腳面,將繩子盪下去,她額間的汗大顆大顆地落,喉間乾澀,說話也惜字如金,「手抬起來,外面有幾個人?」

遲堯詡聽話地將手舉起到耳側上方,誠實地答道:「你聽到了的,我剛剛叫他們都滾了,現在沒有人,人都守在下面。」

元知酌會意,她掀了掀眼皮,握著刀柄的手抓緊了些,鋒利的刀面反射出她緊繃的下頜線,鬢亂釵橫,莫名有種凌厲的風情。

帶毒的阿芙蓉,藏刀的玲瓏心。

她低下頭,附耳在遲堯詡的頸側,緊抿的唇瓣吐出幾字,如同鬼厲索命,「這是你應得的。」

話落,元知酌手起刀落,腕骨微轉,泛白的刀子直接插進了遲堯詡的大腿,同時她一手劈在他的後頸。

劇痛來不及反應,遲堯詡就疼過去了。

元知酌將人放倒在床上,遲堯詡的大腿流出的血沾染在她的手上,漫進指縫中,襯著嫩白如瑩的皮膚,顯得駭人驚悚。

元知酌顧不得那麼多了,她隨手揩了幾下,提起凌亂的衣裙就往外跑,打開門,外面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她躲在粗柱子後面,向下瞄了一眼——歌舞昇平,人頭攢動。

——碎碎念

插播一條:女人不狠,地位不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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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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