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唐伯虎的浩劫

張其金講到這裡，看了一眼卓依然說道：「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在唐伯虎人生得意的時候，牢獄之災又改變了他的命運，使他的生活跌入了黑暗深淵之中。」

「我想唐伯虎之所以會多災多難，是不是他慾望太多，本人又過於隨性而為，才咎由自取造成的？」卓依然問道。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知道，唐伯虎30歲時進京參加會試，其才學得到主考官程敏政的賞識。但由於『江陰富人徐經賄金預得試題』事發，程敏政捲入此案中，最後也牽連到唐伯虎，結果唐伯虎求取功名不成，反倒因此下獄。」張其金說道。

「這難道就像你在初中時跟我說的，一個人的生命中總有一個人是他的剋星。而這個剋星就是他的浩劫。」

「沒錯，我想程敏政就是唐伯虎的浩劫。浩劫不死，他就災難未滿。」張其金說道。

卓依然說道：「浩劫對人的命運的影響是很大的，但我知道唐伯虎是不屈服於命運的浩劫的，他認為浩劫只屬於那些軟弱昏庸的人。」

「你說得沒錯，但有時候，一個人真的不能與命運相抗，這就像我跟你說過的：如果不能成為彼此的命運，那你終將會是我人生的一場浩劫。人與人之間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你不在我的身邊，我卻還把你放在心裡。」

「聽你這麼說，你難道也是我的浩劫。這兩年，你不在我的身邊，我不是就一直把你放在我的心裡。」卓依然笑著說道。

「我怎麼是你的浩劫呢？我是你的貴人，是你的福星呢！」張其金笑著說道。

「貴人也好，福星也罷。時間會驗證一切的，你還是跟我講唐伯虎入獄之後的生活吧！」

張其金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唐伯虎入獄后，他在獄中的生活十分悲慘，他在給文徵明的信中寫道：『至於天子震赫，召捕詔獄，自貫三木，吏卒如虎，舉頭抱地，涕淚橫集。』一句『涕淚橫集』，就可以讓我們現在不禁心酸動容。這其中的情景不用我跟你講，你也應該明白了吧！」

「這我理解，唐伯虎在經歷了科考案后，他已經成為了臭名昭著的人，他曾自述道：『海內遂以寅為不齒之士，握拳張膽，若赴仇敵。知與不知，畢指而唾，辱亦甚矣！』就是這一場科考案，徹底擊碎了唐伯虎的所有夢想，吹散了他的一腔豪情，也委屈了他的絕世才情。後來，唐伯虎雖洗清冤屈出獄，但朝廷還是革除了他的『仕』籍，把他發配到浙江偏遠之地做一名小吏。」卓依然說道。

「是啊！唐伯虎卻以此為恥不去上任，而是帶著一身失意回到了家鄉。可是，人走背運時，喝涼水都會塞牙。唐伯虎回家之後，原本追求富貴的續弦妻子何氏見他落魄如此，追求功名無望，竟毫不留情地離他而去另攀高枝。」張其金說道。

「你說得沒錯，唐伯虎仕途受挫，妻子離去，頓覺心灰意冷，無奈之下，為抒發鬱悶之氣，遂遊歷名山大川，在所有盤纏用盡之後，又孤獨地回到家鄉。我想，那時的唐伯虎，望著家徒四壁，看著空屋無人，只能是欲哭無淚。唐伯虎的這種情景，也就像我剛離開師範學校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手握殘杯，卻無人對飲；欲取鳴琴彈，恨無知音賞。」

卓依然講到這裡，感嘆道，「好歹唐伯虎還有個秋香。」

「你還真相信有秋香這個人呀！」張其金接著說道：「秋香是後來的作家根據沈九娘杜撰出來的文學人物。」

「哪在《唐伯虎點秋香》這部電影里，唐伯虎不是和秋香非常恩愛嗎？」

「實際情況不是這樣的。」張其金說道：「我跟你講一下具體的過程吧！」

「好吧！」

張其金說道：「所幸的是，在唐伯虎最失意、最無助、最孤獨的時候，當年相見相識於青樓酒肆之間的紅顏知己沈九娘來到了他的身邊。

沈九娘的到來，在精神上給了唐伯虎莫大的慰藉。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唐伯虎又重新激發出了無限的才情，從而也使他聲名遠播。唐伯虎的成就，這背後肯定有沈九娘溫熱的目光與堅定地支持。沈九娘給唐伯虎帶來的不僅是無私專註的愛情，更重要的是點燃了唐伯虎對生活的熱愛。」

張其金講到這裡看了卓依然一眼接著說道：「我在這裡不是有意抬高沈九娘，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沒有沈九娘的相依相伴，唐伯虎肯定就會少幾首絕佳詩詞和幾幅絕世名畫的。」

卓依然望了一眼張其金說道：「你說得對，在沈九娘的鼓勵下，唐伯虎重新拾起了生活的勇氣。他們就以賣字畫維持生活，同甘共苦，共度危難。後來，唐伯虎還用賣字畫得來的錢在姑蘇城北桃花塢，建了一處簡易的住所，起名『桃花庵』，過起了平淡又清凈的生活。不久，他們有了一位可愛的女兒，取名為桃笙。」

張其金說道：「但賣字畫為生又何嘗容易，這就像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寫網路小說和做自媒體一樣，有多辛苦，能掙多少錢，只有自己才知道。沈九娘就因操勞過度，在37歲時就過早地離開了人世。沈九娘的離世，讓唐伯虎十分悲痛，他常常生活在無盡的思念之中。終於在明憲宗成化59年的春天，也就是1523年，生活貧艱、一生失意的唐伯虎終於走完了他悲情的一生，終年5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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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他的九位美嬌娘陸昭容、羅秀英、九空、謝天香、馬鳳鳴、李傳紅、蔣月琴、春桃和秋香又是怎麼回事呢？」

「這九個人本來是寧王的老婆，後來被人杜撰給唐伯虎的，你也相信呀？」張其金說道。

卓依然聽了張其金的話后，深情地說道：「這真的是人生悲劇呀！『生在陽間有散場，死歸地府也何妨。陽間地府俱相似，只當飄流在異鄉。』」

張其金說道：「這是唐伯虎臨終時站在房頂念出來的最後一首絕筆詩，你竟然也知道。」

「你以為我是不學無術的人呀！我在師範學校哪一年，我就天天看書了。我知道唐伯虎的很多詩，也明白了只有像唐伯虎這樣經歷過無數磨難的人，才能把生死看得如此淡然。他帶走了所有的孤獨與落寞，只把自己的才情留在了人間。」

卓依然說到這裡看著張其金說道：「我還知道唐伯虎在死後竟無錢安葬，還是靠著朋友們的慷慨相助，才埋葬在桃花庵附近。這不由得使我想到現在，當人們爭先收藏唐伯虎字畫的時候，何曾想到他當年的悲苦與淚水？」

張其金長嘆了一聲說道：「書籍不如錢一囊，少年何苦擅文章。我現在就擔心我從小就喜歡文章，我的人生也會不會像唐伯虎一樣凄苦。會不會在後人讀起我的小說的時候，也會感到我的貧寒，也會為我的悲情人生感到心酸。這也許就是唐伯虎留給我的告誡吧！」

張其金在講到這裡的時候，卓依然木然地看著他，不知為什麼，她竟然又流下了晶瑩的淚珠。

張其金看著卓依然臉上掛著的晶瑩淚珠，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陣心慌！

這對他暗示著什麼？意味著什麼？只有蒼天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