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苦口婆心

而正在和蘇靈均說話的顧維民突然的打了好幾個噴嚏，嘟囔了一句：「誰在惦記我。」又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著自己的好朋友，「小蘇啊，你就聽我一句勸吧，低調些，最近不要再寫了，我都能知道的事情，你覺得巡邏隊那些天天靠著這個吃飯的人會發現不了嗎？你再繼續下去，你那一大家子都很容易被人盯上的。」

顧維民已經勸了蘇靈均好一陣了，他知道蘇靈均的心結在哪裡，但是他解不開，只能讓他考慮家人的安全。

蘇靈均自從大學畢業后就一直因為自己改變不了這個社會而難過，一直鬱鬱寡歡的，後來去教書的那一陣好了些，再後來因為阿林哥哥的死難過了好久，等到學校關門他被家裡人安排著來了報社，他以為自己可以把社會的病態寫到報紙上去讓很多人看到，結果家裡人只肯讓他來做一些文字校對的事情，從那時候更難過了。

前兩天阿林和李千嬌的死訊傳來，他雖然情緒穩定，但是自己能夠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心裡在流淚，蘇靈均一直是一個熱愛生命的人，阿林對他的意義也很不一樣。對於勸阻他放棄想做的事情，顧維民覺得自己很殘忍，但是他還是想讓蘇靈均好好的活著。

「小蘇啊，你不是一個人。」顧維民真的是把能勸的話都勸過了，「你想一下，你要是被人抓了，你爸媽該有多難過，你的那些兄弟姐妹是不是也會受到牽連，你們蘇家一大家子二十幾口……」

顧維民沒說完的話，蘇靈均心裡都知道，只是就這樣讓自己什麼也不做，他不甘心：「老顧，我快要瘋了，我知道我在做危險的事情，可是我不知道不這樣做，我還能去做些什麼？我有時候在想，我什麼也不做，這樣平平穩穩的活下去，是不是也可以。」可是那樣渾渾噩噩的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分別，蘇靈均沒有說出口這句話。

顧維民沉默下來，是啊，誰年輕的時候還不是個熱血青年呢，可是血液里的熱度，隨著年齡的增長，都是會慢慢平淡下來的。可是平淡有時候只是表面現象，年長者看起來情緒穩定，對任何事物都能看透，其實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封閉自我罷了。有時候他也會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成熟，他覺得真正的成熟應該是經歷了很多事情以後還能保持自己少年時的熱愛並且對生活溫柔以待，而自己好像對這個社會抱怨良多。

「老顧，你有沒有後悔過當初拒絕去做官？如果你當初去了，是不是可以讓我們這些人的聲音傳到社會的中心去。至少、讓我們這樣的人多少有一些希望。」蘇靈均問他。

顧維民想了很久才回答出來：「我這樣的性子，做不了官的，教個書還可以，孩子們都是單純的，熱烈的，我哪怕傾盡心血也願意把我會的所有的教給他們。可是我做不了官，我的性格不合適，我也不敢保證自己做到了那個位置上，是否還能保持初心。」

又是良久的沉默，蘇靈均笑起來；「看我，你好心的來勸我，我竟然還給你出難題。我明明知道你已經儘力了，怪我怪我，老顧，你莫要跟我一般見識。」

顧維民看他情緒好了些，總算略微放了些心；「小蘇，其實你適合去教書，你在這裡明顯是寫不了文章了，我們換個行當吧。你和你家裡人商量商量，不要留在上海了。我和我大舅哥商量一下，推薦你去山西那邊的學校，正好王懷遠也在那邊，你們互相照看一下，你繼續像之前一樣走教育的路。」

蘇靈均沉思良久：「好，我回去和我家裡人商量一下。多謝你了，老顧，這幾年你一直給我操心。」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用不著說謝謝。」顧維民很心疼這個小兄弟，「你若是真的要謝，謝阿雪吧。是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消息知道了你被人盯著了，讓我來提醒你的。」

「好，阿雪什麼時候走？」蘇靈均想了想，「她回來這段時間，我這個做老師的都還沒有和她好好聊過，倒是讓她一個小孩子來替我操心。」

顧維民笑起來：「那都不要緊的，她也是不小心聽到的。她應該六月份走，說快也快了等我大哥來了見過面。還有小蘇，她二十四了，不是孩子了，她雖然在國外幾年，但是從來沒有辜負我們的教導，不過這些事情等阿雪走了我再告訴你。等你在山西那邊穩定幾年，把這邊的風頭避了，說不定你還能有機會回上海，換一個方式為社會出力。」

「那好吧。」蘇靈均答應下里，「晚上我就會和我爸媽還有我哥他們商量這件事情，他們應該也會同意的。其實我知道我哥哥姐姐都在私底下幫我收拾殘局，不然我只怕等不到今天就進去了。」

顧維民看他終於答應，心裡鬆了口氣，伸手拍拍他肩膀：「阿月去了診所做護士去了，目前還在學，但是半年左右怎麼也能出來了。你看我們當初教出來的這幾十個孩子，雖然大多數都半途而廢了，但是總算有兩個成功的，說明我們的努力是沒有白費的。」

「嗯，確實不容易。」蘇靈均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心情好了不少，「其實，那邊我沒有正式加入進去，我不是不想，是不敢。我哥哥他們都在警察局工作，如果出了我這麼個人加入到其他的體系裡面去，被人揭出來我們一大家子都不會好過。我會去聽他們說什麼，也給報社寫文章，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那就好，小蘇，先前我和阿雪聊了一次，我覺得她很多話說的都很有道理。」顧維民想起阿雪說的阿月做護士的意義那一段，如果蘇靈均當時在場，應該也會覺得好，「等我大哥來了，我會安排時間大家再聚聚。當然，你如果在這之前心情不好，你也可以找她再聊一下，相信我，你會有收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