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入夢
池凈月帶著震驚睡睡著了，王律師的出場費是她沒醒到的，她不是覺得這個錢不值，只是有些心疼阿雪花了這麼多，又因為覺得自己這輩子估計都沒法兒賺到這麼多錢給阿雪，心裡有些難受。
方南雪則是輾轉反側，不知道為什麼，她今晚就是睡不著，恍惚之間，她又重新走回了方家的小院子，開的正好的玉蘭花樹下，一個梳著辮子的女孩子在看著她，她不自覺的走上前，覺得對方的臉好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你來了。」對方對她說話。
「嗯」，方南雪不自覺的往前走去，想要看清對方的臉。
「你別再往前走了，再走我就要消失了。」那個女孩子笑嘻嘻的，「庄夢蝶，你來這裡那麼多年了，你有沒有喜歡這裡。」
方南雪下意識的回答：「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我都不知道我怎麼來的這裡，我在這裡也沒有任何依靠。這個時代太苦了，而且，我知道往後幾十年，會更苦。」
她看向玉蘭花樹：「可是你做的很好啊，你好好上學，好好生活，你還能照顧你的朋友。」
方南雪：「可我不是庄夢蝶了，不是說做方南雪不好，可我就是還是想做莊夢蝶。」
她皺著眉：「可是你已經是方南雪了，你就好好做方南雪啊。」
是啊，自己已經是方南雪了，方南雪心裡很清楚自己回不去了，她此刻有些糊塗起來，她到底是是庄夢蝶還是方南雪，又到底因為什麼原因來了這裡，如果她不顧一切的說出那些禁忌的事情，她會立刻死去嗎？死了以後，會變回原來的庄夢蝶嗎？
她看方南雪不說話，又問了：「你是不是不想做方南雪了？」
方南雪搖頭：「來都來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來，但是來都來了就好好的過吧。我盡量的生活，只是阿月和我聊幼年時期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其實，不知道阿月和阿雪的幼年是什麼樣子。」
她笑了：「不要緊的，不要聊過去就好了，你們可以聊未來，你帶她去過好一些的生活，讓她開心一些，這樣你也能開心一些。」
方南雪笑笑：「哪有那麼容易啊，幸福不能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轉移，庄夢蝶和方南雪的幸福來自於她們原本生活里的那些陪伴和愛，可是庄夢蝶變成方南雪的時候，享受到的那些陪伴和愛都是別人的，那都是偷來的。偷來的幸福，再幸福也都是帶著強烈的不安全感的。」
「我竭盡全力賺錢，也毫不計較把這些錢花在池家，因為我知道他們需要，這些我都不在意，錢花掉了我可以再去賺，無非是辛苦一些了。」方南雪的笑意不達眼底，「生活絕大部分的順利建立在經濟的基礎之上，可是經濟上的富足也不能彌補靈魂上的寂寞。」停了停，又說道，「如果阿月知道我只是搶奪她好友身體的陌生靈魂，她會如何？如果原本的方南雪因為我的到來而變成了遊魂野鬼，我又該如何？」
她看著方南雪，想要伸手抹平對方的憂傷；「阿月不會怪你的，你幫了她很多了。如果不是你，阿月在五六年前就沒有朋友了。如果你不想讓她知道，你就不要經常和她在一起，這樣她就不會知道了。」
方南雪躲開了她的觸碰：「我偷偷摸摸的借著方南雪的名字生活下來，我覺得我隨時可能會被玄之又玄的天道規則所抹殺。所以就連做夢，我都不敢大膽。我不知道我以後應該怎麼樣處理和阿月的關係。難道，真的不和她在一塊兒嗎？」
「對，你和她在一起，總擔心說錯話，這樣你太累了。」她說。
方南雪：「所以，我不能和她一起去美國，我只能自己去，讓她留在這邊。在那之前，我要先把她培養成能夠獨立生活獨立為自己賺取收入的人。」
她笑了，是發自內心的那種：「對，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方南雪不知不覺的離她近了些：「我似乎好像見過你，又似乎好像沒有見過你，你又是誰呢？」
她伸手摘了一朵玉蘭花放在唇邊輕嗅：「我是誰不重要了，你把你這一輩子過好就好了。看到你過的開心，我也是開心的。」
方南雪：「可我的靈魂是孤獨的，在這裡我和任何人說話都是戴著面具的，這樣很累。」
她把花遞過來：「你雖然不能和他們說你的過去，但是你可以多和他們說說未來呀。」
方南雪：「好吧，你這樣等於什麼也沒有說，未來的事實我不能說，我能說的也只有對未來的期望。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她看方南雪不肯把花接過去，順手就把花丟了，拉著她的手往前跑：「我帶你去到處看看吧。」說話之間，兩個人飛了起來。
方南雪感覺自己被她拉著穿過白雲，飛過山巔，來到不知名的街道上，那裡人來人往，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是方南雪認識的。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方南雪站住了，不肯在往前走，「這裡又是哪裡？」
她停下來，也不再繼續往前走：「你別怕，我只是帶你隨便逛逛。」
「我想回去。」方南雪的聲音有些恐慌。
她回過頭來看著她，臉上還是笑：「你回去幹什麼呀，好好的跟我在這兒玩兒不好嗎。」
方南雪看見她側過來的臉，終於想起了她像誰。
「阿雪，醒醒，快醒醒。」熟悉的聲音在耳朵邊響起來，呼喚著冷汗連連的夢中人。
方南雪終於醒了過來，看著阿月擔心的眼神，不自覺的抹了一把汗：「我做噩夢了。」
池凈月也用袖子給她擦汗；「嗯，我看出來了，你剛才呼吸急促，又在出汗，我就把你叫醒了。天快亮了，要不然我們起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