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郎神醫

第82章 郎神醫

玄衣男人抬了抬那雙濃眉大眼,撓了撓快要發霉的腦袋,說道,「我說過了,我來還酒錢……」

說罷,那人袖子里猛然迸出了兩條銀絲,直直的奔著紫月寒而去,迅速的繞上了紫月寒的手腕。

紫月寒沒有防備,又或者那銀絲悄無聲息,他竟絲毫沒有察覺。

感受到手腕上一緊,他剛要運功阻擋,聽得那頭撥弦緊扣的人說道,「懸絲診脈而已,不必緊張,我不會武功,害不了你。」

紫月寒沒再動,一番狐疑湧上心頭,「懸絲診脈?當世誰人有此等秘術……」

那男人精心聽了一瞬,銀絲便撤回到了他的袖子里。他麻利的翻過背著的藥箱,從裡面摸出了一個布包,一展開,裡面密密麻麻有近千種形態各異的尖刀和銀針,嘴裡一邊嘀咕,

「體內的毒,不是什麼刁鑽東西,想必研製這毒的人是個老女人,綿軟無力講究個悄無聲息。即便不解,再過個把月,你的內力也能自行恢復……」

紫月寒此時心中已然有了猜想,他從車上一躍而下,對著那人畢恭畢敬的鞠了躬。

「我等不了一個月,還請……郎神醫賜葯……」

那男人倒也不在乎是不是顯露身份,磨擦著下巴上泛青的胡茬,輕笑,「你被封的內力滾滾不息,此等內力世之罕見。推算年齡地點,你應是『武厲』紫月寒……」

紫月寒再度一揖,「虛名而已,否則不至這般狼狽。」

郎之渙皺了眉頭,不是聽說紫月寒性情冷僻孤傲,怎麼這般自謙?他撓了撓臉,「我嘛,愛看些個疑難病症。你若信得著我,我就治,若信不著,江南也不遠了,紫月門內……」

紫月寒忙的打斷,「信得過!」

那人好似等的就是這句話,眼裡一亮,「這內毒好醫,這眼睛……」

紫月寒頓時有些緊張,「如何?」

「你總得給我看看吧!蒙著個面紗,我眼睛又不能透進去。」那所謂的郎神醫皺著眉頭,一臉的不耐。

紫月寒回過神,忙去解眼上的面紗,三尺白紗一離開他的臉,一雙丹鳳眼即便沒有光依然是容貌的焦點,路過的幾個女子忍不住投過來了目光。

郎神醫一怔,摸了摸自己方圓的臉和潦草的面容,鬱悶的說道,「這老天真是……不公平!」

紫月寒顧不上這人不太正經的腔調,想到能碰見「醫澤」郎之渙,也是一段奇緣。

不若先在此停留幾日,門內的黃醫老雖經驗豐富,但是行事太過謹慎和慢吞,他實在等不起。

紫月寒跟郎之渙重新進了客棧。郎之渙拿著一枚厚厚的琉璃鏡片看了他的眼睛一會兒,疑惑的搖了搖頭,「這毒倒是奇。」

「不能解?」紫月寒緊張的攥緊了衣袖。

「笑話!還有我郎之渙解不了的毒?!但你且得等我幾日,我得先研究下這毒……取自何物……唉,我都多久沒見過這麼稀罕的毒了……真好……」

郎之渙在紫月寒面前艮著脖子轉來轉去,激動的搓著手,弄得紫月寒的心裡七上八下。

「郎神醫既能解毒,可能解蠱?」

郎之渙駭了一跳,「你這……不至於這麼被忌憚吧?兩種毒還給下了個蠱?」

紫月寒搖了搖頭,「不是我,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那你且說說蠱發作時怎樣?」

「她……她只想殺了我……」紫月寒低聲說道。

「你與她有深仇大恨?」郎之渙好似嗅到點不一樣的味道。

「沒有!」

「是逆情蠱。」郎之渙口氣正經,「便是情之所鍾,終成仇怨,蠱蟲宿於心,情越深,恨越濃。」

紫月寒心裡一動,喜憂參半,忙的問道,「這如何解?」

郎之渙抿著嘴,半晌才憋出一聲笑,「我是葯醫,並非巫醫,蠱術源自西幽州,我如何會解?不過,什麼時候,可以去西幽州看看,我這樣的大才說不準對巫蠱之術一點就透……」

紫月寒臉上難看的緊,他後知後覺,這人是真真的潑皮,剛才便是套他的話,看他的糗。

不過,又過三日,紫月寒便見識到了此人確實不是浪得虛名。

已經在他體內徘徊了近一個月的「蔓芨」,郎之渙每日施針兩次,服藥劑一次,禁制便神奇的消失了。

這一日醒來,紫月寒感覺到自己的識海內,靈力如開閘放水,瞬間漫延全身,功力已然恢復到了九成。

郎之渙不跟他客氣,每日都會來討要上好的酒菜,紫月寒給他銀錢他也不要,最感興趣的還是紫月寒眼睛里的毒,經常蹲在紫月寒的面前,一看就是半個時辰。

幸好紫月寒看不見,否則真不知道這場面在旁人看來有多尷尬。

這一日,兩個人一邊喝著酒,一邊聊著中毒時的境況。

「你是說,這毒出自鬼宗?」郎之渙聽見鬼宗不僅不驚訝,倒是有些激動和興趣。

紫月寒點了點頭,「對,那人說這毒是從鬼宗偷來的……」

「鬼宗蟄伏深谷多年,谷內暗無天日,也沒有什麼長得好的花草,倒是蟲蠅甚多。我看你眼睛里的毒久凝不散,沒有毀及你的眼脈,只要能尋到根源,必然能醫治……」

「當真?」

郎之渙撩了撩臉側垂下的亂髮,頗為輕蔑的說道,「嘁,我從不說大話!」

紫月寒聽這怪醫也是個奇人,我行我素,行事狷狂,卻是有真本事。

郎之渙抱了酒壺,雙頰染上一層陀紅,側臉看了紫月寒一會,耿直的問道,「『武厲』之名不同凡響,我倒是好奇……」

「好奇什麼?」

「你那名氣是不是言過其實了?落得如此下場……」

紫月寒一噎,頓時知道了「一針見血」的痛楚。

二人正在這邊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忽聽得大堂另一側,兩個行路的商人心悸的對著話。

「上原城外三十里都被圍了重兵,可惜了我這趟鏢,運不進去得賠付不少銀錢……」

聽見「上原」二字,紫月寒心裡緊張了一下,忙的住了嘴,側耳聽著。

「這種時候,還想什麼銀錢!保命要緊!聽說裡面已經是一座死城了。十八年前我也聽聞過那種瘟疫,不到十日,死了數萬人……」

一聽見「瘟疫」,紫月寒跟郎之渙的臉色都變了。

紫月寒身影一動便來到了那兩個人面前,慌亂的扶到了一個人的肩頭,急急的問道,「你說在哪?什麼瘟疫?」

那倆人沒看清這人是怎麼過來的,驚得沒敢回話。郎之渙緊跟著跑了過來,附和問道,「你們從哪聽說的?」

其中一個人回過神,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只是在東邱和江南之間走鏢,這幾日沿路都在傳,說……東邱上原忽現瘟疫,叫……叫什麼蜚蟲花瘡。上原城被封,可能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聽聞……屍體堆的要高過城門了……」

「蜚蟲花瘡……」郎之渙聽見這個詞,腦子轟鳴了一下,喃喃的念道。

紫月寒慌的不知所措,撂開了手,嘴裡不清不楚的喊道,「青兒……」

他已經忘了自己是何種境地,忘了郎之渙的存在,還有近在眼前的紫月門,大步往客棧門口走去。

他猛地一揮衣袖,渾厚的內息滾動,靈衣上一片火紅的羽毛頃刻飛離,眨眼在空中化作一隻神鳥鳳凰,仰天長鳴。驚得客棧內外的人,不住的揉眼睛。

紫月寒剛要上鳥背,後面郎之渙拎了桌上的一壇酒和葯匣,邊跑邊喊,

「帶……帶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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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青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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