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想要你

第45章 我想要你

數日之後,夜楚雲往江南而去。

他的船由海入江,由江進湖,他捏著手裡的一枚玉牌,眼神里卻沒有了軟弱和彷徨,而是充滿了堅毅和決心。

靜寧公主未死的消息,他不想告訴羽青,卻很想在臨走前再見她一次。

傍晚時分,夜楚雲在太明湖上給羽青發了一條令羽,那時羽青正在藏書閣的六層看著書,令羽不過幾個字,「卿兒,太明湖上,懇請面見。」

羽青猶疑的看著開頭,不禁腹誹,怎麼還能寫錯名字?

她轉念想到最近夜楚雲受到的打擊,於心不忍,想他萬一確實有了難處。

羽青飛身上了藏書樓頂,隱隱約約的看見了太明湖上停駐的那條畫舫。

她心內坦然,雖然最後的別離有些難堪,可是細細想來她懂得他的成全。她如今更是知曉,紫月寒的無可替代。

紫月寒還在前殿與一眾長老議事,羽青遠遠的瞥了一眼快落下去的太陽,想著速去速回,還不耽誤晚飯。

她腳下輕躍,翻過了幾座殿宇,往山下飛去。山門處的幾個弟子認識這個影子,瞭望了一眼,沒當回事。

夜楚雲此時在船板上支了一個小桌,桌子上讓薈姨擺了不少羽青愛吃的甜糕和水果,反反覆復的正著衣襟。

當眼裡再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踏浪而來時,他只覺得人間美景,不過如此。

羽青落在了船頭之上,把從不離身的傘放於一邊。

夜楚雲一個人坐在桌旁,近一年未見,他倒也沒怎麼變,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頹廢,依然是爽利的馬尾勁裝,眯著一雙狐狸眼,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想想離開之時二人的不歡,羽青略不自在,遲疑了一下,才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怎麼就你一個人?」

「卿兒如今面色甚好。」

二人都想打破這種氣氛,同時出聲。

「我……想單獨跟你……說說話。」夜楚雲有些結巴,「要不……我叫薈姨……」

「算了。」羽青低了低頭,說道。

夜楚雲把桌子上的點心往前推了推,「我嘗過了,很甜。」

羽青看著那碟似曾相識的栗子糕,伸出手去拿起了一塊,咬了一口,點了點頭,「薈姨做的。」

夜楚雲怕她吃的干噎,又把一旁的酒杯端了過來,羽青一看,忙的擺了擺手。

「這不是酒,是西域的沙果甜漿,我半年前去塔尼哈榷市……發現的。」夜楚雲抿了抿嘴。

羽青看了他一眼,端了起來,一飲而盡。

「甜而不膩,清香幽甜,很好喝。」羽青笑著點點頭。

夜楚雲鬆了口氣,抬頭笑了笑。他又想起了什麼,翻手一招,把銀雷獸召了出來,羽青看見它不由得招了招手。

銀雷獸雙眼放光,忙不迭的奔了過去,爬上了她的膝頭。

羽青小心翼翼的回頭瞥了一眼雲巫傘,小聲的說道,「別出聲,要不然流溯該不高興了。」

銀雷獸眯了眯眼睛,擺了擺帶了個尾套的尾巴,又往她懷裡窩了窩。

夜楚雲指著它說道,「它還是瞧不起我,一天天的就瞪著我。」

羽青輕笑,「有些仇不能忘,沒咬你不錯了。」

羽青撫著銀雷獸的背,有意無意的說道,「我知道你最近出了些事,若有什麼困難你儘管開口,我雖不太懂生意上的事,但盡量幫你想想辦法。」

夜楚雲苦笑了下,「謝過你們的好意,我如今想到辦法了。」

羽青眨了下眼沒聽得很明白,夜楚雲又說道,「我要……走了。」

「走?去哪?」

「也許去西域,也許去琿南,也許是北溟……」

羽青點了點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做什麼就去做,如同煙火,短暫卻絢爛。」

夜楚雲抬起頭,一遍遍的看著洇在她嘴角的笑容和眉眼間的輕鬆,「我做的決定,果然沒有錯。這才是你想要的生活……」

羽青默然的低了頭,咬了咬嘴唇,「以前是我看不清楚,讓你錯付了那麼多。」

夜楚雲拚命的搖了搖頭,「你留給我的回憶,是我最大的財富。是我應該……謝你。」

「你看,我們這說什麼呢。」羽青忽覺氣氛沉重,便主動拿過那酒壺倒了一杯,「今日權當為你餞行,希望你此後,順風順水,得償所願。」

夜楚雲扭過頭,壓下了一抹酸澀,也舉起了酒杯笑道,「好,那我也祝卿兒平安,幸福。」

兩個普普通通的詞,卻是他心底最為誠摯的心愿。

二人又喝了兩杯,薈姨出來過一次,眼裡俱是不舍。

羽青主動握了握她的手,薈姨擦著眼角的淚,「以後可能見不到,姑娘定要照顧好自己。」

羽青垂著眼笑了笑,「一定。」

羽青又看了看立於船后一圈熟悉的姑娘,笑著點了點頭,連依雲那冰冷的臉上都出現了一絲動容。

太陽已經快要收盡最後一抹餘暉,羽青不想再耽擱,放下了銀雷獸,站了起來。

那銀雷獸很是不舍,但還是乖覺的回到了夜楚雲邊上。羽青的身邊,沒有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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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青剛要走,忽然回過頭來,不確定的問道,「你寫給我的令羽,為什麼有錯字?」

夜楚雲疑惑的看著她,羽青低頭想了一下,好似瞬間明白了,又擺了擺手。

眼看她要飛離船板,夜楚雲終於攥緊了手,

「卿兒,如果……那日我沒有悔婚,你……真的會嫁給我嗎?」

羽青停了下來,纖瘦的肩膀一滯,沒有回頭,「你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

「我還欠你一個約定……」

「那等……再見時吧。」

說罷,羽青腳下一踮,人已經飛到了幾丈開外。

夜楚雲喃喃道,「我們……還能再見嗎?」

羽青回來的時候,大殿已經空了,望了望時辰,便著忙往霜蕤軒而去。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走廊花廳點上了昏黃的燈火。

羽青回到霜蕤軒的時候,遠遠的看見房間內坐著那個熟悉的人影,想起已經有三四日未見,她足下輕盈,欣喜的走了進去。

把傘放好,羽青略有不滿說道,「你都三四日不來吃飯了,這三條走廊就那麼遠,還說什麼隨時……」

羽青不曾注意他的一壺酒都快喝得見底了。

紫月寒抬起頭,口氣有些冷,「你去哪兒了?」

羽青猶豫了一下,「我去山下,見了……」

「夜楚雲?」紫月寒冷笑了一聲,又把杯里的酒喝光了。

羽青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忙的解釋道,「他只是來辭行的,當時我看你還在忙,想著速去速回……別干喝酒,傷身子……」

紫月寒第一次違逆了她,仍然把酒倒滿,「你是不是……還給他寫過信?」

羽青想過來按下他的酒杯,一聽他如此說,不禁蹙了蹙眉,「你怎麼知道?你看過?還是你一直……都懷疑我?」

紫月寒低下頭搖了搖,緩緩說道,「我不是懷疑你……我是……不信我自己。我們錯過的數年,讓我很介意……你雖然回到我身邊,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跟你回到從前。夜楚雲能力非凡,並非常人,若不然,因何你都不告訴我,他就是商宸楚沐……」

羽青頓了頓,「他既不公開讓旁人知曉,我憑什麼……」

「所以,我是旁人!」紫月寒的聲音不禁高了些,「他如今出了事,我也願意幫他,可是他更在意的,是你的安慰吧?」

羽青覺得這個人的每句話都是在無理取鬧,有些煩躁,「你喝醉了!你也不否認他不是個壞人,便當是個普通朋友,遇見困難,幫不了忙問候一聲總可以吧?」

「可他……真的僅僅是個普通朋友嗎?」

紫月寒的眼圈裡有一絲紅,羽青從來沒見他這般失態和無理取鬧過。

近一年的時間,兩個人都小心翼翼,都在拼力尋找從前的影子,本以為時間會讓一切被淡忘。如今看來,只是時間還不夠久。

夜楚雲的人和名字一出現,那層蒙在中間的紗便被撕扯了個乾淨。

羽青攥緊了手,「所以你很介意,我與他有過一段過往,很介意我曾為他穿上婚服……你是不是還覺得,我已經不幹凈了……」

紫月寒心裡有些疼,可依然壓不下心裡的某些情緒,

「你讓我怎麼不介意?我怎麼能忘掉?你身穿婚服的樣子,你站在我面前,問他成不成婚的樣子。如果我沒有去,我們再見會是什麼身份,什麼光景?」

「你憑什麼那麼說?那你知道你下婚書聯姻凌雲閣時,我是什麼心情?!」

「既然你內心介意,當日你就該明明白白告訴我!我也不回這江南,不回你這紫月門。就像在南海等你的三年,全當沒有你這個人!」

兩個人口無遮攔,拿著刀子往彼此的心裡戳。

紫月寒愣在當場,眼睛一眨,一串眼淚流到了杯子里,他把最後一杯酒飲盡,手一捏,那可憐的杯子變成了幾瓣。

「這一年我小心翼翼,只想挽回你的心,我著急的做著一切,想用我的餘生去彌補,去填平世人對你的傷害。」

「我看見你變了,我為你開心,可是我也會害怕,怕你不再需要我。我知道我這個人不夠有趣,做不到他那樣的解風情逗你開心。我甚至那時候想去搶婚,都毫無底氣……」

「你寫信給他,為何不能告訴我?去見他,為什麼不能給我留幾個字……我這一輩子從未怕過一個人,可是我真的怕了,夜楚雲。」

「我只是希望我們坦誠相見……」

紫月寒低下頭,垂下了眼瞼,斂起了滿身的驕傲,落寞的自嘲道。

羽青上涌的怒氣漸漸消退,看見紫月寒此時的模樣,只覺得心裡針扎一樣的疼。她曾想用餘生去報答夜楚雲的恩情,那紫月寒呢?

那些生死關頭,是因為自己習慣了,理所當然的認為那是應該的了嗎?

重逢之後,自己何曾主動問過他,他閉關的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認為他們心有靈犀,所以便覺得那些能宣之於口的關心可有可無嗎?

她是把他當作了可奪可求的神,卻沒從想過,他也是會傷心會難過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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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在世人眼裡是完美的,可是只有她知道,他的孤傲,倔強和小脾氣。他的那些缺點,何嘗不是因為,他也是孤孤單單無人可訴的,一個人……

羽青低了頭,吸了吸鼻子。

「可你從未問過我,那是不是我想要的?我以為我們足夠了解,因何在對上這個人,你的驕傲,你的自尊都化作烏有?你知道你在我心裡是什麼嗎?你是我的太陽,我的月亮,我心底最堅實的依靠。我多番逃避,焉知不是因為我對你的愧疚?」

「他真的只是來告別的。我也只想跟他交待清楚。」

「你若真的介意,如今也未宣明……我可以走……」羽青失意的垂下了頭。

紫月寒抬起頭來,有些委屈,有些氣惱,她為何就是不明白,他不是想要道歉,更不要她這般自貶,他只是想讓她以後眼裡有他,而且只有他!

紫月寒翻湧的酒意和經久的醋意攪在了一起,他突然一揮袖子,羽青身後的房門重重的關上了。

羽青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身影已經閃到了她的面前。

哐當——

院子一側耳房裡的豆荷駭了一跳,卻不敢上前。

紫月寒把羽青整個人推到了門上,低下頭,濃烈的眼神細細的描摹著她細軟微紅的嘴唇,身上像是被點著了般滾燙。

羽青感受著他肆意噴涌的靈力和灼人的體溫,急急的掙扎了一下。

沒有用!

她的雙手被桎梏在了頭頂兩側,紫月寒吐出了些酒氣,微微喘息了一口,近乎霸道的親了上去,唇齒間的力氣險些把她的唇咬破。

重逢之後,他們雖有些肌膚之親,但從未越雷池,今日把話都說明了以後,原本那種小心翼翼維繫的感覺和弦突然斷了。

紫月寒帶了些氣,也帶了些要佔有她的刻意。

憋悶的心情隨著心裡壓制的慾火一起傾散而出,化作鋪天蓋地的吻印在了羽青的唇,耳朵,脖子和鎖骨……

羽青的喘息急促了一些,她掙脫不開,被吻到窒息,渾身發軟,「紫……月……寒……」

紫月寒已經徹底失控了,他放下了她的手,打橫一抱,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羽青的脊背剛一沾到床板,紫月寒便壓了上來。

他急切的把手伸到了羽青腰間的束帶上,摸摸索索的解了一下,沒找到系帶,他一著急直接用了內力把四指寬的束帶扯斷了。

羽青得以喘息,騰出的手趕忙捉住了他的指頭,看著那雙透著幽幽慾火的眼睛,

「你……幹嗎?」

紫月寒俯下身去,依然在羽青的臉頰和脖子上攫著,他喘著粗氣,在她的耳邊低低的說道,

「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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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青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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