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療傷

第32章 療傷

依雲桑奎帶著羽青和夜楚雲,在路上顛簸了半日,看到無人追來,不敢再長途跋涉,便來到了中原南邊的中陵城。

中陵城往西走了兩條街,有一個楚歲錢莊,依雲走了進去。

很快楚歲錢莊的老闆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極隱秘的大院子,又請了當地幾個最好的大夫前來。

羽青修為損耗,經脈閉塞,內傷頗重,但是好在並無大礙,包紮了外傷,再需靜修些時日。

但是夜楚雲的傷勢一言難盡,他體內被貫穿了四道劍氣,兩道在腹間,一道在肩上,另一道是從胸肺間穿過,加上此前羽青打他的那一掌並未痊癒,底子虛透,請來的幾個大夫都束手無策。

依雲急紅了眼,扯著幾個大夫的領子,叫道,

「只要救活他,金山銀山,你們想要多少就給你們多少。若救不活,我殺了你們給他陪葬!」

幾個大夫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哭訴道,

「我等已經奉上最好的靈藥,可這貴人被陰器所傷,極難癒合。普通傷葯沒用啊,姑娘,咱們都上有老下有小,還請開恩啊。」

桑奎默默的低了頭,「別為難他們了,讓他們盡心醫治,我再往北去尋名醫。」

說到名醫,依雲突然睜大了眼睛,「對,找郎神醫!他是『醫澤之聖』,他在哪?問羽青!她一定知道!」

說著,依雲扭頭往羽青的房間跑去。

羽青修為險些耗盡,體力虛脫,昏睡不醒。依雲來到她的床前,又喊又晃。

「郎神醫在哪?羽青,你起來!你告訴我郎神醫在哪?」

「他拼了命救你,你又死不了!你快醒過來!你告訴我郎神醫在哪?你起來啊……」

「你自己找死,你為什麼還要連累他!」

依雲喊了半天,無力的癱坐在床邊大哭了起來。

許多的靈丹妙藥灌了下去,一天一夜,夜楚雲依然沒有會醒來的意思,幾個大夫搖著頭頻頻嘆氣。

依雲的眼睛已經哭腫了,端著一碗米湯,跪在他的床前一勺勺的往裡喂著,那湯水又一口口的從他嘴裡流了出來。

終於在這天下午,羽青醒了過來。薈姨看羽青這邊無人搭理,偷偷的過來照拂。

看到羽青睜開了眼,她驚喜的哭出聲來,「姑娘,你……終於醒了!」

羽青躺在床上,醒轉了許久,才隱隱約約的記起了什麼。她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問道,

「我沒死?這是哪?我……我記得……夜楚雲呢?」

一提到夜楚雲,薈姨的眼淚絕了堤,嗚嗚咽咽的哭道,

「爺……爺可能……快不行了……」

羽青顧不上眼前發白,撩開被子往床下去,但是雙腿無力,一條腳踝又有傷,她站不穩,猛地倒在了地上。

薈姨忙的去扶她,羽青嘴裡喃喃道,

「誰讓他去救我的……」

「這個傻子,難道那一掌還打不醒他嗎……」

「他在哪?」

羽青在薈姨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來到了夜楚雲的房間,夜楚雲毫無生氣的躺在那,面色慘白,氣若遊絲。

他身上纏滿了白絹,上面沾滿了血跡,尤其是他胸膛的正中,殷紅的可怕。

依雲抬頭看了羽青一眼,又垂了下去,平靜的問道,「郎神醫在哪?他可以救他嗎?」

「對對,郎伯……」

羽青想起來什麼,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靈袋,打開其中兩瓶葯,快速的拿出了兩粒,往夜楚雲的嘴裡喂去。

「這是郎伯的葯……他說過……無論多重的內傷都會有效果的……」

可葯停留在夜楚雲的嘴裡,始終下不去,羽青又拍又捶,怎麼灌水都不行。

她愣了一瞬,突然俯下身去,雙手捏住了他的鼻子,把嘴覆到了他的嘴上,渡給了他兩口氣。緩緩的,夜楚雲的喉結動了一下,把葯咽了下去。

旁邊幾個人愣愣的看著,羽青又看向夜楚雲身上的劍傷,問道,

「為什麼不止血?」

明月在旁邊搖了搖頭,捂著嘴哭道,「金瘡葯都用了,但是創口太大,邪氣入肉,根本不起作用。血一直往外滲……」

羽青飛速的想著什麼,「只要他醒過來,他可以自行療愈。止血,先止血……」

羽青慌亂了看了看他,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默念,「郎伯說過,若無醫藥,大傷口可以火灼,可以線縫……」

她火急火燎的把靈袋打開,裡面有一包齊全的銀針醫具。

她爬上了夜楚雲的床,跪坐在一側,猛地一用力,把他身上的白絹扯掉了。

夜楚雲的身形極好,偏瘦,膚色略黃,泛著些小麥色,此時上面赫然四個猙獰血洞,讓旁邊的幾個侍女忍不住扭過了頭。

依雲還是對羽青有所戒心,上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厲聲問道,

「你做什麼?」

羽青抬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狠狠的甩開,

「不想讓他死,就閉上嘴,按我說的做!」

薈姨忙的把依雲拉了過來,勸道,「讓姑娘試試吧,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呀……」

依雲還在猶豫著,羽青喊道旁邊的蘇芮和繪冬,「去把燭火端過來!再去打幹凈的熱水,白絹,烈酒……」

蘇芮和繪冬伺候過羽青,知曉她的性子,忙不迭的按吩咐去做。

羽青先拿乾淨的白絹把夜楚雲傷口旁的血跡擦拭乾凈,然後拿出一枚細小的銀鉤針在燭火上燒了燒,穿針引線。

她看著夜楚雲胸間那駭人的傷口,深深吸了口氣,一隻手狠狠的把傷口外翻的肉往中間捏了捏,捏著針的手哆嗦了下,穿過了皮肉。

依雲等人不懂,但看著羽青那副倔強又認真的模樣,不敢多話,只能緊張的站在一旁看著。

羽青低下頭去,縫的很是小心,可那是人肉,那種針線穿肉的「嘶嘶」聲讓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她受傷未愈,不多時便感覺雙眼發白,虛汗不止。但她還是強撐著精神,把幾個大傷口全部縫合。

雖然縫的歪歪扭扭不太好看,但是好在還算結實,縫好之後,她把一枚小小的銀色鐵片放在燭火上燒了許久。

直到鐵片上面已經紅透,她猶豫了一剎,烙在了血流不止的地方。

只聽輕微的「滋啦」幾聲,一股子皮肉焦糊的味道飄了出來,已經奄奄一息的夜楚雲痛苦的皺了下眉頭,旁邊站著的眾人更是不忍的閉起了雙眼。

做完這些,羽青又把郎之渙配的金瘡葯一一撒到了傷口處,重新纏上了白絹。

此時她才鬆了口氣,抬起頭來。

只是她一下床,雙腿已經麻掉,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無意中,依雲看見了羽青餵給夜楚雲的那個藥瓶,她過去拿起來聞了聞,忍不住說道,

「這個葯,為什麼跟此前主子受傷時服的葯,一模一樣?」

羽青頹然的擺了擺手,「守著他。我過會再來。」

「羽青……是不是你……」依雲看著她的背影,問道。

然而羽青只是拖著身體走到了門口,便順著門框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薈姨驚呼一聲,忙跑了過來,找人把她送回了房間。

另一邊,紫月寒回到了紫月門,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風遲垂著眼睛,在一旁抹淚。

黃醫老慢吞吞的診完脈,眉頭緊皺。

「虧得是偏了幾分,下手斂了幾分戾氣,否則很難止血。這新傷舊傷,每日服藥,且得將養許久了。」

紫月寒費力的把衣服攏上,沖著黃醫老點了點頭。

待黃醫老出去,風遲哀怨道,「二爺,這又是何苦呢?」

紫月寒咳了幾聲,慢慢的坐了起來。

「若非如此,怎麼能平眼下困境。我還需要些時間,證明姑姑的死是孤梟所為。」

「姑父傷情,姑姑更是為了我……我心難安。」

二人正說著,門口有人輕輕的敲了敲門。

「是蕭小姐,您……」風遲忙的迎過來。

蕭玥淡淡的點了點頭,手裡拿著食盒慢吞吞的走了進來,「我來看看門主的傷……」

紫月寒把衣服攏緊了些,客氣的點了點頭,「已無大礙,勞煩蕭小姐惦記。」

蕭玥勉強的笑了笑,「這是說的哪裡話,以後你我……也不分彼此……」

紫月寒垂下眼,未置可否。蕭玥取出食盒的湯端了過來。

「這是玥兒親手燉的參湯,滋補心肺,門主喝了,定能早日痊癒。」

說著,蕭又取出勺子,舀了湯放到了紫月寒唇邊,紫月寒本能的往後一縮。

「我……我自己來……」

風遲看過,忙的接了過來,「怎能勞煩蕭小姐,還是老奴來吧。」

蕭玥眼裡的光黯淡了下去,心亂如麻的站在旁邊,看著紫月寒把湯喝完,才緩緩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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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青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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