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養他
顧君生回到侯府時，顧小龍正坐在門口抹眼淚。
一邊哭一邊抬頭張望。
看到他時，甩著鼻涕就撲進他懷裡，「哥，祖母要打死娘親和段姐姐，他們還要把你也賣了，哥……」
顧君生忍著噁心把人拎走，放在一邊讓嚴武給他擦臉，「小公子，你別著急，慢慢說啊。」
「慢慢說？」顧君生冷哼一聲，「你確定要聽他說？」
嚴武的手一抖，差點把鼻涕擦進顧小龍的嘴裡，還是聽暗衛說吧。
小公子雖然不會顛倒黑白，但是他能顛倒認知啊！
鬧過的笑話，他都不敢想。
走進老夫人的院子，嚴武閃身去找暗衛了解情況。
不高的小糰子使勁推輪椅，大聲喊，「娘，哥來了，你們別怕，我來保護你們！」
「祖母要是打死你們了，我就讓她給你們陪葬！」
顧君生扶額，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在他身邊長大的弟弟，為什麼就沒腦子呢？腦子是從小就被他自己吃了嗎？
埋了吧，段七就多餘救他。
段七……
想起她幹嘛呢？
哦，因為她跟小龍一樣，沒腦子。
「祖母這裡好像沒人，娘親和姐姐是不是已經被打死了啊，你看，快看，地上有血！」
「哇啊啊……娘親娘親！哥，娘親沒了，她被祖母打死了！」
「姐姐也沒了！她也沒了，她還說要嫁給……」
「閉嘴！」
顧君生臉上有了些不耐煩，掃了一眼地上的血跡后，他右手一抬，「回去。」
顧小龍眼淚吧嗒吧嗒的掉，推著輪椅往晚楓院走，哥哥生氣了，哥哥好凶！
明明娘親在的時候，哥哥對他可溫柔了，會對他笑。可是，別人不在的時候，哥哥總是凶他，嫌棄他，他還不敢跟別人說。
晚楓院里，謝立婠拉著段七的手，千恩萬謝。
又拿出早上買的成衣在段七身上比了比，「姑娘也是可憐人，那樣賣了女兒配冥婚的人家，不回去也罷。」
「你若是不嫌棄，就住在我這裡。大富大貴可能不行，但是吃穿方面，定不會短了姑娘的。」
「只是，姑娘，你為了救君生，辱了自己的清白，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剛才的事情若不是段姑娘出來解圍，自己恐怕要被婆母磋磨一天。
為了那五萬兩，他們是鐵了心要君生入贅的！
如今段姑娘自毀清白拖延一日，可是日後婆母總會想辦法讓君生入贅。
段七抬手撫平謝立婠皺起的眉頭，「夫人不必在意，我本就是配過冥婚的人，沒什麼清譽可言，而且，大公子的清譽也被我毀了，你不怪我嗎？」
謝立婠心疼地瞪了一眼段七，「姑娘家的清譽最重要，君生是男子，他怕什麼，況且他那樣，誰會在意他的清譽。」
清譽…嫡親的祖母連他的臉面，他的自尊都不顧，侯府里的下人也從來不把他當大公子。
「我在意。」
段七一臉認真，「大公子長得那樣好看，便是他坐在那裡，什麼都不幹，我都願意養著他。」
既然來了，就當養小九一樣養著顧君生吧。
謝立婠不可置信地看著段姑娘，難道她真的看上君生了嗎？
願意嫁給君生為妻嗎？段姑娘不在意君生是殘廢，不在意他沒有功名嗎？
「姑娘厚愛，君生萬不能領受。」
等在門口的顧君生出聲道，「我無功名，亦無錢財，更無完好的身體，給不了姑娘想要的。再者，君生雖然墮落至此，也不會讓女人養。」
人不大，口氣倒是不小。竟然說要養他，她一個弱女子，自己都養不活，還想養他。
段七忙跑出來，見著顧君生如玉般的容顏，她蹲下來，雙手捧住自己的腦袋，露出一道彎彎的笑，「我就是想要護著你，別的不重要。」
或許是段七的話太大膽，太直接。
一時間眾人的眼光紛紛落在她和顧君生的臉上，真的是一見鍾情嗎？
謝立婠一顆心都要跳出來，段姑娘太勇敢了！
君生會回應她嗎？
能…回應她嗎？
顧小龍捂著嘴，受委屈般看著段七，這個女人不是說要嫁給他嗎？怎麼說要護著哥哥？
哼，花心！
顧君生收起摺扇，靜靜地看著段七，想從她的眼神里找到一絲絲的嘲笑和戲弄。
可是沒有，她那一雙桃花眼裡只有自己，粉紅的嘴角掛滿了歡喜。
一見鍾情嗎？
他不信。
父親也對母親一見鍾情，可後來還是娶了顏浣西。
可見一見鍾情，並不長久也不深刻。
晾著她不管，她自己也會看清，然後放棄去找更好的。
「這位便是段姑娘嗎？」
厚重的聲音打破了曖昧，眾人回過神才看見侯爺來了。
平寧侯顧遠帆，長相中規中矩，老實敦厚的模樣。看樣子顧君生是繼承了謝立婠美貌。
段七起身，行禮，「見過侯爺。」
「多謝姑娘救了犬子，住在侯府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姑娘多擔待。」
平寧侯自顧自地走進屋子坐下來，等著人傳菜。
謝立婠沒想到侯爺會來吃午飯，她忙囑咐王嬤嬤去后廚盯著些，又拉了拉小龍，讓他躲在顧君生身後。
顧遠帆見謝氏護著小龍，心中不悅，這個孽子除了惹事，就沒有一天安生，若不是他貪玩，又豈會讓人拐跑？
害得母親為他憂心一夜。
等吃完飯，再好好收拾一頓。眼下，還是君生的婚事要緊。
他看了眼顧君生，弱不禁風，沒有前途。
母親說的對，有人不嫌棄能要他是好事。
顧君生讓顧小龍推著他來到院子里透氣，等在一旁的嚴武，小聲地將上午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那血是暖意的啊？」顧小龍眨巴著大眼睛，「她幹嘛把自己跪出血？」
顧君生默然，摺扇輕輕敲著膝蓋，琢磨著暗衛的話，暖意是自己跪下的嗎？
暖意的事暫且不論，老太太和小夫人真是好想法啊，五萬兩讓他入贅，然後用五萬兩替顧承一娶親。
他這個殘廢還真是值不少銀子，顧遠帆想必就是為了這事，才來母親這裡用飯的。
當真是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