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你的主人是誰
「媽—」何秋穎急得叫起來,「快,快救救我媽!」
上面懸挂的吳春陽突然身子一抖,眼睛猛地睜開,眼底布滿血絲,「桀桀桀」地笑了幾聲,嘴裡發出的一陣粗嘎難聽的男人聲音,「我幫她討回來十幾萬的債,她現在竟然想不履行承諾,棄我於不顧!我豈能讓她如願?!」
何秋穎嚇得捂住嘴巴驚愕地看著空中的人。
吳春陽的身體里若隱若現的浮出一個男人身影。
穿著黑色的民國短衫,面色黑黃,尖嘴猴腮,一笑滿口黃牙,看著生前也不像啥正經人。
「吳春陽」的身子突然變得靈活無比,身形一動,嗖地一下竄到旁邊的書柜上像猴一樣蹲著。
屋子裡瞬間颳起一陣狂風,桌子上的檯燈、書本、暖水瓶全都漂浮在半空,猛地朝著甜寶等人飛過來。
何秋穎大叫著躲到甜寶的身後。
甜寶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架勢,慢悠悠地從兜里掏出一根長鞭。
那些東西飛到近前立刻神奇地停住,發出嗡嗡的聲響,不停地震動著,突然像是被一股氣流擊中,在空中忽地炸開。
檯燈撞到旁邊的牆上,發出啪嚓一聲巨響,頓時碎片四濺。
甜寶一個翻身,甩出長鞭抽向「吳春陽」。
「吳春陽」看到她手裡的鞭子愣了一下,隨即躲開鞭子從柜子上一躍而下,奔著何秋穎就過去了。
面目扭曲猙獰,眼如泣血。
何秋穎又是一陣刺耳的尖叫聲,讓甜寶忍不住想把她的嘴封上。
「吳春陽」的手離著女兒還有寸許長的地方停下,身子被長鞭纏住,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往前進一步。
何秋穎看著面前鼻青臉腫,眼神猙獰的「老媽」,眼睛一翻,身子向後一倒,暈過去了!
劉媛媛和姚建民趕緊扶住她,將她拖到一邊。
甜寶手裡的鞭子用力往懷裡一帶,「吳春陽」拚命地掙脫,但是身子仍然不受控制地朝著後面一點點挪動,他的眼睛一眯,被長鞭捆住的身體頓時軟弱無力噗通一聲倒地。
一股黑煙從身體里躥出,朝著門口飛去。
甜寶的另一隻手一揚打出一張符紙,正中黑煙。
黑煙中傳來一聲慘叫,隨即現出人形,魂體受傷汩汩地冒著黑氣,還沒等他再次化成煙逃遁,鎖魂鏈飛過來將他纏住。
惡鬼不停地掙扎,越掙扎纏的越緊,他惡狠狠地盯著甜寶,「你不能抓我,我和這個女人是簽了契約的!我幫她討債,她就要用自己的陰德來付我報酬!」
甜寶呵笑了一聲,「這麼多錢她要付給你多少陰德?這跟要她的命有什麼區別?」
討回來十幾萬的債就快去了她半條命了,全討回來人也沒了。
甜寶使了個眼色,劉媛媛上前按住何秋穎的人中,又啪啪打了兩巴掌,何秋穎才悠悠轉醒。
醒來又是一陣驚叫。
劉媛媛趕緊捂住她的嘴巴,「別叫了!」
她的手指了指。
何秋穎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渾身直哆嗦。
她老媽像死人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在她旁邊有一團黑影,看著像是個人跪在那裡。
甜寶看她醒過來,從兜里拿出一張表文,「這是解除契約的表文,現在我給你們終止此契約。」
惡鬼咆哮著,「你憑什麼幫她解除?!是她自己簽的!」
甜寶又拿出陰差令晃了晃,「憑這個!」
惡鬼瞬間滅火了。
他和吳春陽的契約本就不合冥法,他以為遇到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先生,沒想到竟然還是幫著地府辦案的陰差!
表文燃起,惡鬼有些不甘心地看著火光,「我之前替她討回的那些債怎麼算?」
甜寶看了他一眼,「該付的報酬她也算付過了,再要就多了!」
即使契約解除,吳春陽仍然會損失一部分陽壽和氣運。
人家畢竟幫她討了十幾萬的債,想要一點不付出那是不可能的。
與鬼謀利益,不是錢能擺平的事。
這也是正法和邪法的區別。
甜寶垂眼看著惡鬼,「你的主人是誰?」
惡鬼立刻低下頭,眼睛骨碌碌亂轉。
甜寶拿著鞭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認識這個鞭子的主人?」
鞭子是之前和胡安山交手時得來的戰利品。
剛才她可沒錯過惡鬼見到鞭子時的驚愕表情。
惡鬼不說話,沉默了一下抬起頭,「你會給我送到以前的主人那裡嗎?」
甜寶笑了笑,「別著急,你很快就會和你主人團聚的。」
惡鬼不解地看著她,甜寶突然收了笑容,拿出一張符紙拍向他,地上的黑影瞬間消失。
何秋穎掙扎了兩次,最後是在劉媛媛的攙扶下站起身,顫抖著聲音問道,「鬼、鬼是抓走了嗎?」
「抓走了!」甜寶上前給吳春陽號了號脈,又翻了一下她的眼皮。
嘖,這身體,虧空的太厲害了,這才多久的時間。
她拿出一顆藥丸塞進吳春陽的嘴裡,說了句,「把她扶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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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建民上前扶住吳春陽,吳春陽現在腿都是軟的,還沒完全蘇醒,全靠他支撐著。
姚建民就是個文弱書生,被她一拖一拽,差點兒摔倒。
劉媛媛嫌棄把他往旁邊一推,「我來!」
她直接扛起吳春陽走到床前放下。
不管原身也好,還是她之前的本體,都是農村出來的姑娘,力氣還是有一把的。
甜寶也略帶嫌棄地看了眼姚建民,「你這不行,得加強鍛煉身體!」
姚建民咽口唾沫點點頭,「知道了師父!」
甜寶拿出針包,打開,迅速下了幾針,下完針不停地捻動針尾,過了好一會兒吳春陽才悠悠轉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
何秋穎撲到床前喊了聲,「媽,你怎麼樣了?」
吳春陽看到她眼淚掉下來了,聲音虛弱無力,「閨女,你沒事吧?」
何秋穎流著眼淚搖頭,「我沒事……」
娘倆抱頭痛哭,上演了一出母女情深的大戲。
不管吳春陽這個人的人品如何,但是對這個閨女是真的關心和疼愛。
何秋穎對這個媽也是真心孝順。
甜寶拿出紙筆寫了一個藥方,「按照這個抓藥,熬出兩碗,早一碗,晚上再喝一碗,多晒晒太陽,多去人多的地方走走,她現在身體里的陽氣十分薄弱,好了以後身體也需要養。」
何秋穎接過藥方哽咽著,「謝謝你……」
吳春陽看了眼甜寶,又不好意思地別過臉。
何秋穎收好藥方,走到大衣櫃前面打開門,從裡面翻了翻,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這是一萬塊錢……」
她看著甜寶接過錢,感覺一陣肉疼,吳春陽也心疼,那可是一萬塊錢啊!
她現在越來越後悔當初不該退出批發部那個買賣。
不然的話,一年賺個幾萬塊錢一點問題沒有。
她怎麼就鬼迷了心竅,覺得賺得少呢?
她的眼淚越流越多,最後嗚嗚哭出聲。
何秋穎也跟著哭,淚眼婆娑地看著甜寶,「之前的催債陣還能布嗎?王叔卷了一部分錢跑了,但是還有兩個工程款沒要呢,大概有十來萬塊錢的債。」
「可以布,但是只能催工程款那一部分,至於你那個王叔捲走的錢很難要回來。你媽媽犯的本就是桃花劫財,要麼破財免災,要麼應災保財,但是她現在搞得這個邪陣把這些都打亂了。」
也就是說財也損失了,災也應了。
甜寶看了眼藏在被子里痛哭的吳春陽,「她原命局裡就帶著桃花劫財,也就是說她會不止一次遇到這種劫財,在男人身上損財,大運流年的桃花劫財還合入了夫妻宮,今年必然會引發婚災。」
話一出,吳春陽的哭聲瞬間停止,緊接著哭得更大聲了。
她現在很想狠狠抽自己兩個嘴巴,怎麼就沒抵住那個男人的花言巧語背叛了丈夫。
這些天回想以往的夫妻生活,丈夫好像除了做事一板一眼、不解風情之外,好像也沒什麼不能忍受的缺點。
何秋穎也不停抽噎著,「能化解嗎?」
「我只能幫你布個催債陣和斬桃花,至於婚災看個人造化。」
也看何秋穎的爸爸怎麼想了。
她是不打算給化解的。
夫妻之間的感情是最複雜的,不是靠玄學之術就能解決的。
假如一方變了心,另一方想要強留,即使綁在一起也是怨偶。
如果只是因為性格不合要分開,那麼只要雙方願意為彼此做出改變,不做任何法術兩個人也一樣會重歸於好。
反之,施法也只能管一時,管不了一輩子。
再比如現在這種情況,吳春陽明顯的已經出軌,賠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又欠了一屁股債。
布希么陣、做什麼法都會很無力,也對她的另一半不公平。
所以說是合是分看他們自己的緣分。
在她看來,出軌這種事,跟家暴和賭博一樣,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之分。
不分男女。
吳春陽抽泣著,「那就布吧……」
甜寶點頭,「行,五百!」
何秋穎「呃」一下止住了哭聲,連哭嗝都嚇回去了,「還、還要收錢?」
「對啊,剛才那一萬是抓鬼的,這五百是布陣的。」
有問題嗎?
何秋穎皺著一張臉,「一萬都給你了,就不能贈個催債陣嗎?」
甜寶搖頭,「不能!」
「小穎,給她吧,我包里還有點錢。」吳春陽在被子里的聲音悶悶的,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她又多了一件後悔的事,不該和多年的好友漸行漸遠,不該當著人家的面數落人家未來兒媳婦如何不好。
她那時也是真的希望唐家小子分手和她閨女在一起。
現在眾叛親離的下場都是她自己作的。
何秋穎是咬著后槽牙又給了甜寶五百。
甜寶淡定地將錢收好,從包里拿出一把桃木劍,大概十多公分長,「把這個掛在南方的牆上,晚上我會再燒一張斬桃花的表文。」
她指了一下桌子上的小木人和那些瓶瓶罐罐,「這些該砸的砸,該燒的燒,一樣都不要留。」
「好!」何秋穎拿了袋子把上面所有的東西都收起來,「之前那個先生還說我們要完債以後也可以供著這個小人,沒事燒燒香,逢年過節擺個供品啥的,以後我媽的生意也會越來越好,能幫著聚財。」
「讓他幫你們聚財恐怕你們有命賺沒命花。那個人應該是想給這個討債鬼一個供養的地方。」
剛才那個討債鬼一看就是受過長時間香火,有人供養的。
很多先生和神婆自己都會養鬼,或者有熟鬼幫忙,特別是有關地府的事情,請這些陰鬼去辦要方便得多。
甜寶雖說沒有立堂口,沒有供香,但也算養著麻大棒和嚴三這一群鬼,性質和這個也差不多。
鬼也分善惡,就看主人讓他們做什麼了。
何秋穎抿著嘴沒回話,當時要回來第一筆錢的時候,老媽還真打算長期供奉。
還說比供佛菩薩管用,真的招財!
甜寶拿出一個小本子,翻到之前給吳春陽批的八字。
布置的方法和當初給王彩華的一樣,只不過方位和五行不同而已,擺件也有所區別。
再就是多了個斬桃花。
甜寶布置完指了下牆上的桃木劍,「這個會減少身邊的爛桃花,但是否能完全斬斷還要看她自己。」
她要是看到心動的男人自己往前湊,管不住自己的心,被人一忽悠就掏錢,神仙也攔不住。
何秋穎趕緊擺手,「不會不會!我媽絕對會記得的!」
「希望這樣。」
甜寶點燃一張凈宅符,把屋子清了清。
臨走時吳春陽掙扎著坐起身和她說了聲「謝謝」。
甜寶看了她一眼,「好自為之吧!」
被一個小輩說這樣的話,吳春陽臉臊得通紅。
甜寶帶著倆徒弟回到家,唐奕澤沒白出去溜達,買了菜回來的,已經做好了飯等著他們。
家裡還多了兩個不速之客。
羅茵和雷鳴。
兩個人見到甜寶進來格外緊張,她戳他一下,他又戳她一下。
徐后還是雷鳴沒戳過自己媳婦,站起身朝著甜寶齜牙一笑,「你回來了?」
甜寶看著兩個人面色平淡,「嗯」了一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