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陶家村（十六）
周儀自己都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可是眼前的事實又讓她不得不相信。
中年男人還沒來得及給缸子蓋上蓋子，周儀深吸一口氣，再次靠近，低頭往裡面看了一眼。
缸子黑乎乎的，可是裡面泡在水裡若隱若現的嬰兒屍體卻看得非常清楚。
那股異香一直伴隨在周儀周圍，她不忍再看。
五分鐘的時間過得很快，為了不暴露自己，周儀在最後只剩下二十秒的時候沖了出去。
因為速度太快腳下生風，院子裡面懷孕的年輕女人還在嘀咕:「怎麼突然起風了？」
「你是不是累了，回屋躺著吧。」中年女人以為自己的兒媳婦是在找借口，所以三兩句就打發了她。
周儀一鼓作氣跑回了舒奶奶的院子，舒奶奶正坐在院子裡面整理剛剛摘下來的菜。
聽到腳步聲，她頭也不抬:「都看到了？」
周儀坐下喘著粗氣，她還沒來得及消化剛才看到的一切。
舒奶奶早有準備，拿出一杯溫水遞到她的手中，然後開始自顧自的講故事。
五十年前的陶家村的人也是靠做陶器養家糊口，那時候附近的村子就沒有會做的，所以陶家村的生活雖然清貧，可是還算過得去。
平靜的湖面終究會被打破，有一個人嫁到了隔壁村子，在男人甜言蜜語的攻勢下，她把陶家村的原則拋在腦後，把陶家村賴以生存做陶器的本事交了出去。
男人學會以後，立馬又把這個本事教給了其他親戚。
很快，陶家村的生意就不再是獨家的了。
女人出賣祖訓的下場也不好，男人本來就是看中了做陶器的本事才會娶她，利用價值結束以後，他直接撕破臉皮把女人趕回了陶家村。
不僅如此，他還大肆宣揚是女人手把手教他學會的陶器，把女人出賣得特別徹底！
回到陶家村的女人，下場極其慘烈。
她的父親為了安撫村裡其他的情緒，直接把她折斷了手腳泡在缸子裡面。
當晚，整個陶家村都能聽到她的哀嚎，後來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
不過她家卻開始做出帶著異香的陶器，頻頻賣出好價錢，讓村裡人眼紅不已。
村裡的人以她把陶器交給別人為理由，堵在她家門口，然後讓家裡人說出能夠把陶器做得更好的辦法。
「你知道這個辦法是什麼嗎？」說到這裡，舒奶奶忽然問周儀。
周儀回答:「是不是把女孩子折斷手腳泡在缸子里，化成血水以後，就把那個血水加在陶土裡面？」
舒奶奶微微一笑:「你很聰明，看來我沒選錯人。」
正如周儀所回答的那樣，村裡的人為了錢利益熏心，竟然真的開始朝家中的女孩下手，甚至還揚言反正女娃娃也是個禍害，不如發揮一下自身的價值。
死一個女孩子，就可以讓一個家庭掙很多錢，這買賣怎麼說都是划算的。
很快，基本上村子裡面家家戶戶的女孩子都被自家人弄死了，屍水做出的陶器真的能夠賣出高價，看著一沓沓現金，那心裡對女兒的愧疚瞬間就消失了。
可是屍水總有用完的一天，好不容易見著錢都村民怎麼可能輕易放棄這條發財之路。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之時，當晚所有人都做了同一個夢。
夢裡就是那個被丈夫出賣，被家人折磨而死的女人，她說自己已經成為了陶家村的器神，因為生前害的大家沒有錢賺，所以現在要儘力幫助大家把生活過得越來越好。
沒有女孩子不要緊，反正家家戶戶都有男人，只要讓男人娶媳婦，生出女嬰繼續泡在缸子裡面就可以了。
最好是剛出生還沒喝過一口奶的女嬰，就泡在同一個缸子里，待異香撲鼻時，就說明聖水已經完成。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周儀終於搞懂了陶家村一直想要隱藏的秘密，也猜到李娜娜和陳雨的失蹤一定跟這件事脫不了干係。
周儀聽得目瞪口呆，感覺自己的三觀都被重塑了。
這方法是個腦袋都能察覺出不對勁來，偏偏陶家村的人已經鑽到錢眼裡面去了。
就連自己家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孩子都能弄死，更別說剛剛出生的孩子了。
所以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什麼村長一直非常在意王悅肚子裡面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了。
事實上他不是在意這個孩子的性別，而是在算計著自己能夠的得到多少利息。
這陶家村，真是所有人都爛到骨子裡了，比缸子裡面那些屍體還要臭上千萬倍！
「那你呢，在這件事里，你充當了什麼角色？」既然舒奶奶知道得這麼清楚，說明她也是當事人之一！
面對周儀的質問，舒奶奶並不生氣，她冷靜的告訴周儀:「當年她嫁人的時候，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親自送她走出陶家村，又親眼目睹她狼狽回來，被至親折磨。」
「按照你說的，當年村裡人為了錢都效仿她家，為什麼你還會活著？」周儀忽然想到這裡，一把拔下頭上的髮釵，警惕的看著眼前的人。
哪怕她面容再慈祥不過了，可是自己卻從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人，或者根本不是人！
舒奶奶的目光卻忽然落到了周儀手上的髮釵:「看來我果然沒有找錯人，你這釵子應該也很厲害吧？」
「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目的？」
終於說到最關鍵的問題了，舒奶奶一臉正色的看著周儀:「既然你有這麼好的本事，你就應該留下來，把她徹底消滅掉，不然陶家村的冤魂只會越來越多！」
「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周儀不相信舒奶奶真的這麼正直，就是單單想要扭轉陶家村的局面。
舒奶奶沒有回答，而是帶著周儀往後院走去。
現在周儀一聽到後院就頭皮發麻，原來每個後院都有一個泡著屍體的缸子，怪不得安排得那麼隱蔽。
本以為舒奶奶後院也會如此，結果當周儀看到乾乾淨淨沒有所謂的小黑屋時，她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