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引蛇

這一聲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一跳，王井更嚇得趴在了地上一個勁兒求饒。

「簡直是荒唐！」周帝十分無語，「堂堂監察司，居然接受這樣的舉報？還花香會把人給迷惑？現在這樓里香味這麼濃，朕怎麼見你眼睛睜得和銅鈴一樣圓，怎麼沒見你要昏迷啊？」

媽呀，王井心想，他現在嚇得要死，哪裡能被迷倒啊？

「簡直是昏聵！今日要不是朕在這裡，你差一點就把朕欽點的新科狀元給抓走了！你這個昏官！」周帝怒道，「來人，把他給朕抓下去，再處置！」

王井聽的一愣，驚恐的抬起頭來！

此時，二樓的周子越也差點站起來。

他原本是想要利用這一局懲治一下不聽話的白宴黎，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發展，這怎麼周帝忽然給跳出來了？

王井要是被抓走了。

那不僅白宴黎沒事了，那許之青也要逃脫了。他今天還有一個重要任務。

就是要陷害許之青，讓太子的人，榜眼劉暢上位的。

這樣一來，那還如何得了？

周子越想到這裡，立刻給了王井一個眼神，那王井剛才被嚇壞了如今才想起來，於是他在兵衛拖拽他的時候，仰頭大喊：「陛下，臣還有證據！」

周帝已經懶得聽他說了，擺擺手讓人抓緊把他拖下去。

王井只得大喊：「皇上，許之青作弊除了那香膏，臣還有實錘！」

周帝這才看了他一眼。

狀元是他親自選出來的，每年的狀元都是要被委以重任的，要是真的作弊他當然不能輕饒。

周帝示意兵衛等一等，冷著臉問：「你還有什麼證據？」

那王井如獲大釋，著急忙慌的從自己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了一張白紙來。

周帝皺著眉問：「這是什麼？」

那王井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慌裡慌張的拿起旁邊桌子上的一杯水潑到了白紙上，那上面立刻就顯現出了許多黑色的小字。

周帝顯得有些驚愕，居然還能這樣。

他接過那寫滿了字體的紙細細的看著，這裡面的字雖然很小，但他仔細看也能看出，這寫的是一篇文章，正是李晟的《政論》，這篇文章在民間被奉為科考的寶典，廣為流傳。這自然也是絕對不能帶入考場裡面的。

「皇上，這東西是在許之青考試的位子下找到的，臣以為這已經可以確定他是作弊！」王井道。

周帝的眉頭皺的很緊。

許之青有些聽不下去了，他忽然笑了起來，他盯著王井道：「大人，我如果作弊，把這東西帶進去，離場時如何會不帶出來，還丟在那裡等著你們撿？」

「哼！許之青，你向來自信，考完后一時忘了也有可能。」

許之青冷笑道：「就算是我自己的疏忽遺落在考場，那入場的時候多人對考生嚴加排查，這樣大的紙張難道不會被人發現嗎？縱使是白紙，也不會允許被帶入到考場中的。禮部舉行的科考居然疏忽至此嗎？」

「縱使科考再嚴格，也難免有漏網之魚。」王井冷聲道，「更何況是你這樣早有預謀，心思縝密要作弊的人。」

許之青很無語。

事情發展到這裡，周帝也有些糊塗了。他這個人向來是疑心病很重的人。

他低頭看著那篇政論，忽然覺得若是真的有人存心作弊，這張白紙也未必拿不進去。

許之青畢竟是狀元。

自然是要絕對清白的。

如果有了污點，他之後也必不會重用。

思及此處，周帝狐疑的看了許之青一眼。許之青何其聰明，他立刻就看出了周帝眼中的意思。

他不信他！

許之青的心一沉，他想到了那日在粥鋪前，唐宛如拉住他跟他說的話，周帝此人自私自利，疑心很重，向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正道恐難逃脫。

此時周帝道：「許狀元，此事尚有疑義，要是你真的清白，朕相信監察司會查清楚。」這話是要把他給送到監察司去了。

王井聽到這裡心中鬆了一口氣。

他抬頭和二樓的周子越對視了一眼。

許之青則看向唐宛如，他皺了皺眉：「聖上，草民還有話說！」他看著那張白紙道，「我沒有寫過這東西，這上面的字體並不是我的，我可以現在就寫出來證明！」

「哼，事已至此，你為了脫罪自然和那上面的不一樣。」王井道，他跟周帝說，「皇上可不能聽他。」

周帝遲疑著。

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出來：「聖上，我有許公子之前寫的字，可以做對比的。」

回頭一瞧，卻見是一個淡紫色襦裙的少女在說話。

正是唐宛如。

眾書生最近對她很熟悉了。因為她已經在雲翔樓外施了好一陣子粥了。

她的粥施捨給災民、窮人，也會給此次參加科考的書生。

白宴黎的目光也被她給吸引過去了。

「你是誰？」周帝問。

「回聖上，民女唐宛如。」唐宛如徐徐道來。

「你剛才說你有許之青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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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皇上。」唐宛如說，「我最近在樓下設了粥鋪施粥，今年參加科考的書生可以用自己寫的詩或詞換一碗粥喝的，許公子曾經來換過，也留下過一首他親筆寫的詩。」

「我可以遞給皇上和這紙張的做對比。」

周帝點點頭，唐宛如就拿著一張寫著字的小紙信步走了上去。

她把那紙張遞給了周帝，周帝展開一瞧，確實和他手裡的紙字體相去甚遠。

周帝皺著眉。

那王井一聽，立刻站出來道：「那也許是別人寫的，他帶進去用了，這也不一定是他寫的。」

周帝點點頭，確實是這樣。

但唐宛如卻不急，她的目光落在了周帝手裡的那張白紙上，詫異的皺了皺眉，發出了「咦！」的一聲。

周帝好奇的問：「怎麼了？」

唐宛如說：「皇上，別人寫了他帶進去用倒也有可能，但我現在發現了一個問題。」

「什麼？」

唐宛如的目光緊緊的盯住那白紙上的字道：「很奇怪啊，這字不是許公子的，倒像是今年的榜眼劉暢公子的字！」

眾人登時嘩然！

一直坐在前排在看好戲的劉暢驚了一跳，他立刻站了起來。

「你，你胡說什麼？！」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跳到自己的頭上了。

二樓上的周子越也是一愣。

這唐宛如怎麼忽然就提到劉暢了？

「你也認得劉暢的字？」周帝問。

「嗯，劉公子也在我的鋪子里喝過粥，也留下過一首詞。」唐宛如正色說。

什麼鬼詞？

劉暢簡直無語，他什麼時候喝粥留詞了？他心急的站了起來道：「什麼詩什麼字？真是莫名其妙？我壓根就沒有去過什麼粥鋪，你不要污衊我！」

面對他的暴躁，唐宛如越發淡定，她挑挑眉說：「喝沒喝過粥沒關係，重要的是劉公子的字是不是和那上面的一樣。劉公子要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就請劉公子寫出白紙上的內容，與聖上手裡的字體做個對比，不就是了？」唐宛如道。

「寫就寫！」劉暢道，這點雕蟲小技還能拿住他？

他立刻就能證明自己！

於是他大步走出來，挽起袖子來，找了一支筆和一張紙，接著大筆一揮，就在紙上了寫了政論兩個字。

然而這字剛寫出來，劉暢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整個人僵在了那裡！

他的心豁然一沉。

一滴冷汗滴落在了白紙上。

他忽然意識到從頭到尾，周帝都沒有說過那紙上面寫的是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