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我會照顧你，我會像從前一樣……
老夫人得逞的揚起笑容，那陰冷低沉的聲音，如同淬了毒一般，緩緩地從她的喉嚨深處傾瀉而出。
「我要你親手打折狼十三的雙腿，毀了他的雙眼，將他丟到最下賤的窯子里去，讓他被千人枕，萬人踏，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不可能！」狼詔毫不猶豫的厲聲拒絕。
但在老夫人又要將匕首下壓之前，他又趕緊補充道，「前面的，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我要照顧他，我不會將他丟下！」
老夫人倒也不敢真的將狼詔逼得太狠，想著既然狼詔肯親手毀了狼十三的雙腿和眼睛。
那以狼十三的性子，兩人之間便永遠都存在無法修復的裂痕。
時間久了，狼詔定然就會厭棄了什麼也沒有了的狼十三。
到那時，還怕沒有機會折磨了狼十三，將他丟到最下賤的窯子里去嗎？
想通了一切，老夫人便也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只是礙於自己的眼盲，怕狼詔暗中動手腳，老夫人還是拉過一旁的狼雪怡，輕聲的囑咐。
「雪怡，我要你以你父王的性命起誓，定然會替我監督狼詔的動作，若是他敢有半點偷奸耍滑，你若是替他隱瞞。」
「你父王便會死無葬身之地，不得善終！」
狼雪怡面露為難的看了一眼狼詔，最後到底還是在老夫人的逼迫下應了下來。
「好了！快開始吧！」老夫人疾聲催促，似是等不及要聽到狼十三的慘狀一般。
她滿臉的興奮和瘋狂，縱使雙眼看不見，她也將眼珠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著狼詔的方向。
狼詔握緊了拳頭，掩去了眸中痛苦和心疼。
狼十三似是知道了狼詔要做什麼，他緩緩地抬起無力的手臂，拉著狼詔的衣袖滿目的哀求。
若是讓他下輩子都做一個廢人，他寧可狼詔現在一刀殺了他，給他個痛快。
狼詔又怎麼會不明白狼十三的意思，可他……當真是捨不得！
眸中快要溢出的淚水被狼詔盡數吞回了肚子里，他狠著心，從狼十三的手掌中抽回了手臂。
手掌一點點的蓄滿了力道，在狼十三滿是哀求的目光中狠狠地拍向了狼十三的雙腿。
「嗯！」痛苦的一聲悶哼似是已經耗盡了狼十三所有的力氣。
滾燙的淚更是如同決了堤一般，順著狼十三的臉頰大片的滑落。
很快就在狼詔的手臂上留下了大量的水痕，打透了他的衣衫。
握緊的雙拳里漸漸地滲出了血漬，在承受了那一波又一波的劇痛之後，狼十三似是已經麻木了一般，緩緩地鬆開了拳頭。
他滿是渴盼的將顫巍巍的手伸向了那透著微光的窗口，眸中儘是不舍和留戀。
他沒有再看狼詔一眼，他只是努力將他生命中的最後一抹光亮深深的刻入他的腦海之中。
狼詔不忍的偏過了頭，掩去了眼中快要滑下的無可奈何的淚，終是慢慢的抬手蓋住了狼十三眼中的光亮。
伴隨著雙眼傳來的一股刺痛，狼十三的整個世界徹底的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
從這之後，狼十三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裡的他，不再是狼族的太子，而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小狼崽。
他的父親和母親也都是靠著一把子力氣過生活的普通人。
而他的十二個哥哥姐姐們，也都沒有因著各種意外，早早地就失去了生命。
他仍舊是全家捧在手心裡疼寵的小十三，儘管生活並不富足，但他卻覺得十分幸福。
幸福到他想永遠沉浸在這美夢中，再也不想回去。
儘管耳邊總是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輕喚著他的名字，他也對這些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直到有一天，他外出回到家中，舊看到一人提著一把染血的長劍。
地上七零八落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狼十三頓時崩潰的哭喊著撲到了那些屍體之上。
「爹，娘，哥哥，姐姐，你們醒醒，求求你們不要死，不要留下小十三一個人！」
那人聽見了狼十三的動靜，便緩緩的轉過了身子，眼中帶著嗜血又溫柔的笑意。
「小十三，既然你沉浸在你的夢境中不願意回來，那我就親手斬殺了你的夢境。」
「小十三，回來吧！回來吧……」
這個聲音如此的熟悉，就像時常憑空出現在狼十三耳邊的那個聲音一模一樣。
狼十三痛苦的捂住腦袋，想要趕走腦海中那不斷低喃的聲音。
突然，他眼前的景物像是泡沫一般一點點的消失，先是他的父母兄姐，接著便是樹木房屋。
最後就連那滿目的猩紅都變成了刺目的白，狼十三慌亂的向著四周尋找。
可周圍儘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雪海，除了白，就是無盡的白。
狼十三慌亂的在大雪中奔跑，呼喊，直到眼前出現了一道身影。
他不停的追著那道身影，眼前的一道強光閃過，狼十三猛地睜開了無光的雙眸。
刺目的白依然沒有了，可眼前卻是一片令人不安和恐懼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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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在哪裡？」
狼十三的聲音帶著沙啞和無力，試探的沖著周圍小聲的詢問。
果然，他的話音一出，身邊立馬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小十三，你醒了！太好了，小十三，你終於醒了！」
狼詔抓著狼十三的手臂，緊緊的將人攬進了懷中，聲音帶著哽咽，激動和害怕。
「狼醫說你這兩日便會醒來，我原本還有些不信。現在好了，小十三，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沉默了許久之後，狼十三像是終於捋清了思緒，他低啞著聲音試探的輕喚了一聲，「狼詔？」
狼詔激動的將狼十三的身子往懷中攬得更緊了一些，「是我，是我，小十三，我是狼詔！」
狼十三聽到這個名字，並沒有放鬆下來緊張的情緒，反倒用力的一把將狼詔推開。
他抬起自己的手掌在眼前晃了晃，他明明感覺到了眼中有溫熱的淚水流出，卻看不到眼前的一點光亮。
他又緊握著雙拳往自己的腿上狠狠地砸著，手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骨頭都泛著針扎般的疼痛。
可他的腿，縱使在這樣大力的猛砸下，卻連半點知覺都沒有。
狼十三像是確定了什麼，他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
眸中的淚水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停的順著眼眶滑落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看不見了？為什麼我的腿沒有知覺了？為什麼還要這樣的我活著，為什麼？為什麼？」
狼十三發了瘋一般的一聲接著一聲的嘶吼著，拳頭不停的砸向自己的雙腿。
狼詔趕緊上前，雙手死死的握住了狼十三的手掌，語氣溫柔地輕聲安撫著。
「小十三，不要怕，沒關係的，你走不了，我就是你的雙腿。你看不見，我永遠都是你的雙眼。」
「我會照顧你，我會像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