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我一人坑

第10章 可我一人坑

趙吉本來聽到牙行的人商量要把他賣到羈縻州去,以為自己這輩子回鄉無望了。

結果第二天牙郎從府衙銷完籍回來,他就被告知賣給了本縣一個胥吏。

趙吉知道這是老天爺在幫他,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後來,他被牙郎們送到城南一處偏僻的住所,是個老宅院。

在這裡,初為奴才趙吉並沒有見到所謂的新主人。

老房子里只有一個耳背眼花頭腦也不太靈光的小老頭。

據老頭講他是在這看房子的,叮囑趙吉不要亂跑,不要亂翻,尤其是東屋。

趙吉到這后沒人看管,沒人問,也沒什麼活干。

他每天吃食都是由老頭在做,反正多雙筷子而已。

老實待了兩天後,趙吉終於按捺不住,開始翻箱倒櫃。

他打算宰了劉異一家就逃跑,逃離本縣。

傻子才老實當什麼奴才。

這次可能會逃很久,他要多湊些盤纏。

房子里翻遍,一文錢都沒搜到,只翻出一把儀刀。

趙吉愣愣地看了儀刀好久。

這刀,一看就是衙門出來的好東西,精鐵打造。

天意嗎?

用完晚飯,他用破布裹著儀刀背在身後,很輕鬆就溜出了院子。

那老頭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

他要趕在城門落鎖前出城。

趙吉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走,那老頭就去給曲良報信了。

「大郎,趙吉已經出發了。」

「刀他找到了嗎?」

「在我的提示下,他最終找到了。」

此刻,老頭耳聰目明,哪裡有半點不靈光的樣子。

曲良微笑著點點頭。

這時,天邊殘陽似火,時近黃昏。

市集已經關閉,縣城裡坊間有宵禁,白天來城中辦事的鄉下人都要趕在日暮前回去。

城門處,三三兩兩的人丁正往城外走。

趙吉也跟著人流出了城門,根本沒人注意到他。

他要返回九合村。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他計劃得很好,先回村裡宰了劉異一家。

最好是在他們熟睡時下手,趁其不備,出其不意,進門就砍。

劉家三個弱雞,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那天他會吃虧,劉異不過是仗著有幾個牙郎幫忙,狐假虎威罷了。

解決完劉家,他打算再回一趟家裡。

如果姚娥願意跟他走,他就帶著那娘倆一起逃。半路要是沒錢花了,還可以將母女倆賣了換些盤纏。

如果她不願意走,那就怨不得他心狠,給她們娘倆一人一刀一併解決掉,永絕後患。

無毒不丈夫,他都開始佩服起自己了。

趙吉默默地盤算著,走了好長一段路,前面到了岔路口。

往左邊,就是九合村方向。

往右邊,一直走最終會走到官道上,出鞏縣,進溫縣。

現在,兩邊路上都沒什麼人,只有岔道口停著一輛馬車。

此時,天色剛剛暗了下來。

馬車車廂前面掛的風燈卻已早早點亮。

兩個看不清楚面目的男人正坐在車頭,就著風燈的亮光玩草梗角力。

其中一人的草梗韌些,最終割斷了另一人的草梗。

輸的那人氣不過,大叫起來:「挫人,怎麼又是我輸?」

「呵呵,小六子,你服不服?」

「不服,憑什麼,再來。」

「來就來。」

趙吉看著倆人覺的奇怪,都快入夜了,怎麼有人跑馬路上玩草梗?

但他並沒多想,直接就拐上了左邊的岔道。

他經過時,車上的兩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小六子,剛剛又過去一個人,看清了嗎?」

「沒看清,叫一聲吧。」

小六子停頓一下,對著左邊路口喊了句:「趙吉?」

「唉。」趙吉本能地回頭。

車上兩個人都笑了。

「終於等到了,小六子,抄傢伙。」

車上兩個人一個人提起燈,另一人從懷中掏出一張摺紙。

他們先後跳下車,走到趙吉近前。

趙吉詫異地看著這倆人。

「你們認死我?」

他說話有點漏風,牙掉的有點多。

對面倆人誰也沒說話,提燈的人將燈挑高,讓光亮更清晰些。

小六子將摺紙攤開,原來摺紙上是副畫像。

畫像很潦草,但掃帚眉、三角眼、塌塌鼻,辨識度很高,一看就是趙吉。

小六子就著燈光比對了一下,與提燈的人相視一笑。

「終於不枉費我們等了兩天。」

「小六子,動手。」

趙吉正在疑惑,他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香氣。

然後,他就人事不知了。

等他再醒來時,通過車窗透進來的陽光,知道現在已經是大白天了。

他身旁還躺著兩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仍處在昏迷中。

趙吉驚駭異常,疑惑自己這是遇到拍花子了?

馬車還在晃晃悠悠地走,那個叫小六子的男人就坐在他旁邊。

趙吉急得大喊:「光天化日,你們綁架人口,就不怕觸犯大唐律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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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出聲,才發現嗓音沙啞,自以為的大喊,喊出的聲量比蚊子叫高不了多少。

不過,那個叫小六子的男人還是聽見了。

他回頭,嘲弄地笑笑,又用腳踢踢趙吉。

「醒了?身體還不錯,只暈了一夜。勸你省省吧,觸犯哪條律法?你可是逃奴啊。」

「逃奴,你怎麼……」

「呵呵,想問我怎麼會知道?前天,一個少年給我們送來副畫像,說他主人剛買了你,你就逃了。讓我們捉到后將你送到桂陽監去,所得錢財全歸我們,他還提示你可能逃回九合村。」

趙吉聽著有點懵。

前天?

他不是只暈了一夜嗎,是昨晚才剛開始逃的,怎麼會有人前天就知道他要做逃奴?

少年?

趙吉猛然驚醒,是劉異。

一定是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小混蛋。

「你們是牙郎?」

「算是吧,不過我們做的是無本的買賣,常年往桂陽監送逃奴。」

「桂陽監?主管平陽冶的桂陽監?」

「不光平陽冶,桂陽監下面有三十九個銅坑,二百八十餘座礦井。」

趙吉開始拚死掙扎,他想爬起來,儘快逃走。

他聽說過桂陽監,名聲太臭。

據傳桂陽監的那些礦井下面,白骨森森,冤魂無數。

都說進入桂陽監的人,很少有活過兩年的。

桂陽監常年招人卻常年缺勞力,縱使花大價錢買也沒人肯去,現在只能用些刑犯和逃奴。

趙吉連試了兩下,發現渾身乏力,根本坐不起來。

他知道自己應該是被下藥了。

「你們抓錯了,我真不是逃奴。」他啞著聲音辯解。

「不會抓錯,我們常年幹這種事。你是不是奴籍,我們都不用到府衙查,隨便去牙行一打聽就知道。趙吉,你是最近才賣身為奴的,膽子可真大,才幾天啊就敢逃。」

「那少年是我仇家,根本不是主家派他去給你們送我畫像的。」

「那他怎麼知道你是逃奴?」

「我沒逃。」

「沒逃?哪家好奴才沒有主人陪伴半夜背著刀鬼鬼祟祟出門?」

趙吉哭了,徹底破防。

「嗚嗚嗚……太欺負人了。」

他知道說不清,又被算計了。

他在心裡大罵:劉異,你個八輩祖宗不積德才生出的小王八羔子,怎麼就可著我一個人坑?我都被你賣兩回了。

只要老子不死,還回來找你。

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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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一根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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