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尷尬
魏萊只覺得尷尬又煎熬。
尷尬於自己剛剛吐出酸掉牙的文藝話語，煎熬於不知為何少女不再回應。
胡思亂想間，男人開始緩緩側過身體，眼睛沿著地面緩慢延伸至少女腳尖處停下，不再往上多看，嘴中問道：「簡瑤？」
「嗯？」
短暫的停頓后，少女迷濛的聲音響起。
「你在做什麼？」
魏萊有些不甘心浪費這難得的「二人世界」，開始打算著，如何充分利用起這段時間。
「我在賞荷啊，你說的沒錯，雨中賞荷真的別有韻味。」
少女對魏萊剛才的說法無比贊同。
「你......」
男人正打算轉移話題，就聽少女「噓」的一聲。
「別說話，你聽~落在荷葉的雨聲真好聽~」
「那個......」
想著發表看法的男人，僅是起了個頭，就聽少女「噓」的一聲。
「我們還是好好欣賞吧，要不是今日的偶然，我們哪有機會體驗古人的樂趣。」
少女話語中帶著濃濃的興緻。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魏萊：......
一個苦於自己挑起賞荷話題，錯失「二人世界」的男人，
一個樂於看男人苦惱，面向池面，假裝賞荷的少女。
二人在小亭內陷入了平靜。
簡瑤看向被雨滴打得啪啪作響的荷葉，目光深深。
在一段男女關係中，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不能調動男人情緒的女人，又能拿什麼去制衡，本就不在同一階層的男人呢？
夏季的雨來時快，去時快。
拿著這句話安慰自己的魏萊，直至站得腰酸背痛才算是如願以償。
看著小亭外的雨點由大及小，逐漸消失。少女總算是收了興緻，笑意盈盈的說道：「總算是雨停了。」
「是啊。」
男人附和著，腳下偷偷地將重心不停的左右倒騰，唯恐再次出現腿麻的現象，免得丟人。
「我們快回去吧，免得一會又下雨了。」
說著，少女將背包重又背起，抱起在地面正走動著的黃貓，定定看向側著身子的男人，尋求認同。
「咳咳~那個~能不能把襯衫拿給我。」
男人右手握拳置於唇前問道。
「啊？我洗乾淨再還你吧。」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沒事，沒事。我現在需要它。」
聽見男人這樣說，少女乖乖地拿起攤在凳上的襯衫，朝向男人走去。
接過衣服的魏萊，餘光瞥向，抱著黃貓的少女，瞪著清澄的眼睛直勾勾的看過來，綳起的平靜，只瞬間便繳械投降，耳尖的緋紅足以證明。
默默移動腳尖，轉動身體了過去，放鬆的脊背在少女的注視下，脊椎骨一道癢意極速略過，所到之處僵硬非常。
男人動作僵硬的將濕透的襯衫穿了回來，但也不敢轉過身去，只說道：「我們走吧。」
「嗯。」
少女抱著黃貓跟在男人身後，走出小亭。
待回到垂柳小道時，魏萊開口說道：「跟我來。」
「什麼？」
「你身上濕透了，我車裡面有外套，你穿上再回去。」
原來被淋濕的白裙，在燈光下，竟變得有些透明。
少女似有所感的低頭看向自身，隨即慌亂的將黃貓緊緊抱在胸口，好像這樣才更有安全感。
當下也不再扭捏，跟著男人來到垂柳小道上的停車場。
男人解開車門鎖，從中拿出件黑色外套，在手中顛了顛，才鼓足勇氣披在少女肩頭。
車子解鎖后，亮起的燈光足以讓簡瑤辨認出這是輛保時捷，低垂的眼眸中極速的閃過一抹亮光。
直至肩頭傳來的暖意，才喚回思緒。
「謝謝。」
少女抬起腦袋，濕漉漉的眼神訴說著感謝。
「沒關係，我送你回去吧。」
男人看著眼前在寬大外套下，更顯嬌小的少女，嘴角含笑道。
「不，不，我自己回去就好，不用麻煩你了。」少女慌忙的拒絕道。
「能給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儘管被少女避恐不及的態度感到難過，也只是溫柔的詢問原因。
「如果你出現女生宿舍附近，肯定會被圍觀的。」少女吶吶的說出原因，快速補充道：「今天謝謝你，真得不用再送了，我先走了。而且你應該早點回去換衣服了。」
隨即轉身便跑。
「簡......」
男人話語還未說完，就只能望向白裙少女極速跑離的身影，咽了回去。
少女跑到拐角處時，外套脫離肩頭掉落在地。隨後便看見，少女探著腦袋看向這邊，身體隱在拐角的另一側。
與男人視線相撞之後，立馬慌亂的轉移視線，伸出白皙的手臂扯住外套，一溜煙不見了。
魏萊看著少女反常的行為，電光火石之間。
少女帶著羞意的聲音響起：
「你應該早點回去換衣服了......\"
男人雙眸放大，亦有所感的看向早已濕透的自身，濕透的休閑褲，仍舊往下滲著帶有體溫的雨水。
本就輕薄的褲身彷彿被扯得更為緊貼皮膚，更襯得隱秘部分的突出。
難怪女生如此的驚慌失措，左臂不由得搭在車身上尋求支撐，尚未收回低垂視線的魏萊。
緊閉雙眼，長舒一口氣，好似要吐盡胸膛中懊惱的鬱結之氣。
嘴唇張合間，一句「該死」，喧出於口。
良久，男人嘴中突然發出一陣暢意的低沉笑聲后，轉身坐進了駕駛位，啟動了車輛。
車輛大燈將前方的模糊地帶照亮，將它剝離於周圍昏黃燈光照映下的世界。
就如同魏萊的世界，在二十六歲這年，他在一個女生的身上找到了另外自己。
有別於，世人眼中端坐在雲間的、完美的、清高的物理界新星魏萊，另外的自己只是個普通人——會有期待、欣喜、心慌、懊惱情緒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