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驚喜在於求婚本身

一場轟轟烈烈的「鬥法」開始了。

說實話，就算他們什麼都不說，丹葉自己也差不多能知道丹楓在準備。

最近羅浮無端的多了許多記憶的氣息，很多流光億庭的小傢伙們都來到了羅浮。

「讓我猜猜，你又朝著浮黎要水晶了？」

「猜的太多可就沒驚喜了。」

「要不然也沒有多少驚喜。」丹葉輕笑一聲，「驚喜在於求婚本身。」

對於她這種，她自己都不記得活了多久的傢伙來說，宇宙中還沒有什麼她沒見過的東西。

星神的隕落和誕生，寶石的生髮，那些無數人追捧的東西在千百萬年前不過是一顆其貌不揚的灰色石頭。

還有景色的變遷，甚至是星球星系的聚合成長——她都見過了。

沒有什麼能讓她感覺到驚喜的東西了，所以她才將歡愉的目光落在了這宇宙中目前唯一一種會變動的生物身上——那就是生命。

有機生命和無機生命的變遷蘊含著諸多趣味，他們蒙蒙然的認識整個世界，認識這個宇宙，在星空中追逐彼此以找到自己在這個宇宙中的位置。

他們還會形成組織，又或者是產生戰爭，侵略，殖民，各種各種，從宇宙剛剛開始的黑暗她就已經開始觀察了。

觀察這些人。

那些所謂的想要讓虛無星神體會到世界存在感的混沌醫師——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真實目的就是殺死虛無，就像是黃泉那些人一樣，他們的目的匯聚向最終的端點。

再或者是寰宇蝗災，帝皇戰爭，由無機生命所造成的帝皇戰爭，在後世中竟然會由有機生命來重演，這種事情同樣有趣，她只需要在其中稍微做一些推手。

而且生命自己的發展也頗具趣味，他們會組織在一起，匯聚成一個組織——就比如匹諾康尼，在那之後，他們卻會因為各種原因分道揚鑣，又或者是在她看來既淺顯又蠢笨的利益，又或者是大家相處的不和，甚至能搞到情愛關係。

到最後曾經的夥伴會廝殺，就比如匹諾康尼的那些傢伙竟然還會同類相食，生命絕對是她到目前為止所關注的最有趣的課題了。

所以，她還會為了什麼而激動或者驚喜？

沒有什麼了，該見過的她都見過了，那些假面愚者歌頌她的時候弄出的陣仗比羅浮演武儀典的預備式還要豪華無數倍。

「我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活了多少年了，我觀察這些事情一直到現在，從未變過。」丹葉搖了搖頭，輕輕摳了摳桌子上似有若無的斑點，「讓我感到驚喜已經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了淵明同志——而是壓根不可能。」

「話不能那麼說，我以前也那麼覺得。」淵明笑著，「但是在我站在結婚現場的時候依舊感覺非常驚喜。」

「是啊，你非常驚喜，我看得出來，畢竟你麥克風都要掉了。」丹葉輕笑，「哦抱歉，是已經掉了，但是被你接住了。」

「你就非要揪著我這點黑歷史不放么？」

「有意思嘛。」丹葉勾唇，「所以呢，小龍尊就放心準備，無論怎麼準備都無妨，我並不在意環境，從來都不在意，只要他聽我之前說的，別將場面設計的富麗堂皇高朋滿座就好。」

「你竟然還會不喜歡熱鬧。」

「在沒有樂子的時候，我討厭熱鬧。」丹葉笑笑，「孤獨和自由是歡愉的常態，或者不能稱之為孤獨，而是應該叫做…叫做……嗯……我想不出合適的詞。」

淵明樂了：「猛虎總獨行。」

「玩尬的是吧？」丹葉嘴角一抽，「你少學點那些個網路爛梗。」

「羅浮雜俎，用過的都說好。」淵明慵懶的靠在椅背上，胳膊搭在椅子靠背，「不過也沒錯嘛，你知道別的詞？」

這兩位星神可是實實在在的沒有經歷過任何教育，他們兩個知道這些辭彙全都是靠著活的久產生的日常積累。

丹葉撇嘴：「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淵明嗤笑，「雖然這句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是我還是要再說一遍，你可別到時候給丹楓來個大驚喜，丹楓容易……」

他停住，做了個雙手掐脖子的動作。

「你確實說過很多次了。」丹葉呲牙，「我相信丹楓能挺住。」

「……你還真要這麼干啊？」

「開個玩笑嘛。」丹葉也向後一靠，抬腿搭在旁邊的椅子上，「我現在還有點期待小龍尊到時候會說點什麼。」

那你可是白期待了……

淵明暗道，丹楓現在連自己說什麼都還不知道呢，這位還提前開始期待質量了。

這話要是原封不動的告訴丹楓，丹楓就真的是要汗流浹背了。

沒錯——淵明難得的聰明了一次。

他不打算在這場「鬥法」的過程中充當任何人的傀儡或者擋箭牌。

雖然他心裡清楚自家娘子估計已經被那邊的幾個人拽過去加入求婚陣營了。

但是他這次不打算追隨娘子的腳步——人總要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例外。

那邊的幾個人不是覺得他笨么……這個他認了。

但是他堂堂混沌星神總不可能甘心當一個「傀儡」，也不可能在丹葉這邊被她這個歡愉星神忽悠著玩無間道。

在不做的過分的情況下，他要在中間做推手，至少不能讓兩邊人把他這個幫忙的玩的團團轉吧？

這些傢伙真是一點都不懂得什麼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還真瞞著他，要不是丹葉看出來自己還真沒察覺到。

嘖……

淵明摩挲著下巴，想著到底該怎麼給這些人來個巨大的「薩普如埃斯」。

註釋：「薩普如埃斯」：就是驚喜的那個英文，他沒文化，不會拼。

同一張桌子前面的兩個人有著不同的心思，甚至可以說是各懷鬼胎，丹葉仍然在想著到時候自家那條傻龍會是個什麼表情，說什麼話，肯定很好玩。

淵明這邊則是瘋狂的頭腦風暴，想著該怎麼不過分又能出氣的在中間插上一腳，但是依照這他的智商來講，這個確實有些為難他，到現在為止他唯一想出的解決方式就是過去除了自家娘子以外一人來一腳，應星和景元來兩腳。

雖然這件事情丹楓肯定也有參與，但是孩子實在是太實誠，說不定在某些事情上智商還不如自己呢。

丹楓就和淵明一樣，好日子過多了智商就下降，屬於是安穩日子裡將自己過成了水豚。

像應星白珩那種天天帶孩子得動腦子，景元也就不用說，他還沒退休呢，鏡流也要照顧自己身體，也要動腦子。

就他們兩個每天都不動腦子，在家裡待著，淵明還好，每天還能做做飯，像丹葉丹楓家這種連飯都不做的，丹楓的腦子就是毫無用武之地，白天遛彎吃飯，晚上回家睡覺。

要不說得多用腦，不然腦子容易生鏽——就是這個道理。

想想以前當龍尊的時候丹楓每天乾的活不比現在的景元少，屬於是忙冒煙了，那個時候處理起持明族的事務對於丹楓來說易如反掌，現在如果還讓丹楓處理那些工作估計他就要兩眼翻白了。

雲上五驍的聚會地點之所以經常選擇在雨別雕像下面也是因為就近，丹楓直接就能出來，離得太遠了丹楓一般都沒法到場，現在丹楓可算是閑下來……

說起來，雲上五驍其中之四已經閑了好久好久了，但是這幫傢伙就像有後遺症了一樣，除了白珩和鏡流這兩個女同志一個還興緻勃勃地開星槎，一個仍然保持著練劍的習慣……

也不能這麼算，畢竟練武是他們保持身體狀態的習慣。鏡流現在也不願意碰那些個文書文件之類的，但是蓋不住徒弟苦苦哀求，聲稱自己的工作幾乎要把自己給埋了，堂堂神策將軍像是在用文件給自己搭建墳墓——其實哪有那麼多，那大白獅子就是懶，以前處理這些工作不也過了七百多年。

應星同志現在遛彎都不朝著工造司方向走，之前回來的時候還有人提議讓他再回工造司當百冶，就算不當百冶也可以當個大工正之類的，公輸師傅是個工造痴迷者，對在這條路上的更強者極為尊敬，應星回來他肯定舉雙手雙腳歡迎。

應星當場撥通了神策府的電話，向神策府舉報有人意圖謀害前任百冶。

丹楓也一樣，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他現在連鱗淵境的方向都不靠近，頭都不扭。

白珩極少路過天舶司——這貨雖然壓根就沒幹過什麼天舶司的重要工作，但是似乎天舶司的日子依舊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景元就不說了，他這個神策將軍現在就當的要死要活的，不過幸虧現在的羅浮是前所未有的強大，所以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景元再操心。停雲做起天舶司商會的工作完全是得心應手，尤其是最近羅浮和位於塔拉薩的水晶宮合作的甚是愉快，羅浮可謂是政通人和，讓景元頗為欣慰。

一幫人里唯一正常的也就是尚且年輕的符玄，一百多歲的年紀能當上太卜司太卜已經堪稱翹楚，符玄對於太卜司的工作還算是應付的過來，但是蓋於歡愉令使力量的影響，她現在也有點懶了。

收回思緒，淵明伸手揉了揉眉心。

果然還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不如他就過去一人一腳，某兩個人來兩腳算了。

他站起身：「走了。」

「不送。」丹葉擺擺手，愜意的窩在椅子里，兩條長腿不知道什麼時候擱在了桌子上。

淵明眉頭一抽：「真不送啊？」

「……」丹葉睜開眼，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你要幹嘛？」

「你猜，猜對了我就告訴你。」淵明抱著胳膊靠在門邊上，一臉痞相，看上去不像是聊完天要走，像是要債的剛來。

丹葉收起長腿，一個翻身站起：「真的嗎？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

淵明一怔。

有時候他就想這貨現在比自己還懶，怎麼腦子還這麼好使？

「別那麼看著我了，咱倆現在討論的除了小龍尊的事情就沒別的了。」丹葉擺手，嗤笑一聲，「你說你這樣像攔著瓶口倒水似的一會說一點，真讓人著急。」

「我讓人著急……」淵明嘆了口氣，「我也得知道啊，他們布置的場地我都沒去過。」

「滾吧你，他們還能不讓你去？」

「我真沒去過，哪有時間啊我？之前去看演武儀典，回去就去丹鼎司找醫士了。」

「你不是星神么，隨便瞬移就有時間了。」

「宇宙規則不允許星神走路是吧？」淵明嘴角一抽，「我就必須瞬移是吧？」

「凡人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丹葉伸手輕輕點著太陽穴，「逼格……對，逼格，這樣掉逼格。」

「星神靠逼格活著是吧？」淵明抱起胳膊，「這不就和那群說星神不能談戀愛的人一樣么……我的評價是這種人需要我來一拳。」

「你來一拳他們就死了。」

「他們也知道我來一拳他們就死了，反正……星神又不靠他們活著。」淵明嗤笑，「很多事難道沒有逼格你就不做了？」

「那樣更有樂子嘛。」丹葉笑笑，「凡人定義星神也頗有樂子。」

「但是我不喜歡被人定義。」

「定義管不著我，我還是用他們找樂子，他們終究會意識到他們的想法無關緊要。」丹葉勾唇，「走吧，帶我去看看小龍尊布置的場地。」

「那不行，不能帶你看。」淵明搖了搖頭，「我就逗你玩的。」

「……你真欠揍啊。」

「那打我唄。」淵明咧嘴，「我正好手癢。」

「那請——」丹葉抬手十分「紳士」的指向上空。

兩個神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

「好！」景元拍了拍手，「完美！」

「真的？」應星從金人身上跳了下來，「我也覺得不錯。」

「那個牌匾就扔了吧，太莊重了。」

「我也覺得。」

「這樣就挺好的。」丹楓滿意的點頭。

「你稿子怎麼樣了？」

「寫的差不多就行。」

「之前不是挺追求完美的嗎，現在又差不多就行了？」

「完美在於心意。」丹楓笑著，「我決定即興發揮。」

「很好！」應星呲牙，「很高興看到你想通了。」

「這幾天真是……麻煩諸位了。」丹楓拱手鞠躬，「萬分感謝。」

「要不然今天揍他吧。」鏡流小聲和應星謀划著。

「我覺得行。」

「我也覺得行。」景元點點頭。

「幹嘛幹嘛？行啥？」白珩好奇的湊到中間。

下一秒，她被鏡流提住耳朵：「我說，他跟咱們客氣，咱們揍他一頓。」

反正這幾天折騰他們折騰的不得了。

「好哇。」白珩搖了搖尾巴。

那邊丹楓久久聽不到迴音，這才抬起頭，發現那四個人湊到一塊不知道謀划什麼去了。

他脊背一涼。

這些人在這種時候湊到一起去，百分之九十都沒什麼好事。

「應星！」他拔腿就跑，「別忘了你當時是怎麼折磨我的！」

「鄙人主打的就是一個忘恩負義！」應星抬腿就追，速度飛快。

「我跑不快啊！把他往我這邊逼！」鏡流喊道。

丹楓跑的飛快。

感覺自己當初打仗的時候都沒跑的這麼快過。

應星和景元從兩側逐漸逼近，濃霧中逐漸出現兩人高大的身影，丹楓暗道不好，腳下加速就要脫離兩人的包圍圈。

但是這裡一共有五個人，鏡流在後，那兩個人在兩側。

欸，這時候有聰明的小朋友要問了——老師老師，那還有一個人呢？

對啊，還有一個人呢？

丹楓也在想這個問題，但是兩側逐漸逼近的人影讓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白珩從天而降。

「呀呼！」她落在丹楓面前，捏著拳頭和善的笑著，堵住他面前的道路。

丹楓瞳孔一顫，轉身就跑。

左右都被堵住，他只能往回跑，正好鏡流不知道哪去了。

就算她堵在那丹楓也不怕，鏡流一個孕婦也追不上他。

其實他也可以飛的。

但是問題是，後面那幾個人也能飛。

他徑直掠過了一片濃霧。

「躺下吧你！」一隻腳橫在他腿前，丹楓向前撲在地上。

「抓住了！」鏡流的喊聲。

丸辣。

丹楓徒勞的翻過身，看著圍過來壞笑著的四張臉，他僵硬的笑笑，雙手合十：「手下留情好嗎？好漢們？」

「哈哈。」四人像鬼一樣僵硬的笑著。

「那……別打臉。」

丹楓認了命，雙手抱頭將自己的身體蜷縮成一團。

下一秒，拳腳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