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最基礎的不就在你身邊嗎?」
淵明輕笑:「你們太卜司的那些人,觀測的不就是未來嗎?」
「啊……對啊。」
鏡流點了點頭。
就顧著想那一件事了,把太卜司給忘了。
主要她平時和太卜司接觸的也不多。
她和月卦也只局限於認識。
大部分情況下,太卜司的那些卜者們都留在那裡閉門不出。
「但是那只是預測未來,只有那麼一個節點,而且不能保證準確。」
淵明搖頭說道:「打個比方,終末星神是能看到未來的,或者說他就活在未來之中,生存在時間裡。」
「終末星神?」
「嗯,末王。」
淵明沒打算繼續和鏡流討論終末星神,他攤開手,掌心浮現出一抹金色的光芒:「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
鏡流伸手接過。
就那麼一瞬間,她的眼前瞬間閃過無數星海,金色的星辰被碾碎轉換。
她看到了那抹橫跨星系的金光,那金光中誕生出熟悉的人影。
無邊無際的神威從四方碾來,狂暴的威壓使星辰隕落後又復生。
她聽到那清澈而癲狂的狂笑,聽到虛空中迴響的威嚴浩音。
最後,是星空的共鳴,是記憶的迴響,是那空靈的迴音。
「記,一位星神的覺醒。」
一切煙消雲散,鏡流看著手中近乎消失的金芒,感受著體內狂暴的力量。
「這是浮黎做的光錐,就是記憶星神,你們應該叫祂……叫什麼來著?」
「流光天君。」
鏡流接了他的話。
「對,就是他。」
淵明點點頭:「這個裡面應該是有對於你們來說很強大的力量,雖然我感受的不算太真切,記錄的是我覺醒時的事情。」
「我聽到了常樂天君的笑聲。」
那種只需要聽到似乎就會被影響的笑聲,除了常樂天君,鏡流想象不出宇宙之中還能有誰有這樣詭異而強大的力量。
星神……
歡愉星神哪怕只是通過笑聲就能收穫到無數信徒。
「一會要去做什麼?」
「你不是說要把這個豆汁給常樂天君送過去嗎?」
鏡流歪了歪頭,看向淵明。
「嗯……嚴格來說,我目前還不知道阿哈在哪。」
淵明摩挲著下巴:「我需要尋找,然後親眼看著他把這些全都喝下去。」
「常樂天君會生氣的吧……」
鏡流嘴角一抽。
「隨他。」
淵明一點都不擔心,笑的毫無心理負擔。
「那我去找白珩吧,說不定還能順路去監督景元訓練。」
「不。」
淵明摟住鏡流的腰:「你跟我一起去。」
「我去做什麼……」
鏡流連忙擺了擺手:「我和那些星神也不認識。」
「我和你一開始也不認識。」
淵明輕笑一聲,不顧鏡流反對,抬手將鏡流抱了起來,消失在原地。
就那麼一瞬間,周圍甚至沒有任何人發現。
這也許就是星神恐怖的力量。
……
星空浩渺,鏡流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蒼城仙舟作為最為先進繁華的仙舟,觀測星空的設備也一應俱全,鏡流從小就通過那所謂的朓星鏡看過許多次星空的模樣。
來到羅浮仙舟之後經常出征,去域外的戰場,離開羅浮仙舟之時也能看到星空的模樣。
但是鏡流從未親身直面過星神,除了淵明以外。
哪怕是帝弓司命,她也未曾真正的見過一面。
「嘿……今天倒是難得。」
淵明轉頭一看,似乎發現了什麼,眉頭挑起。
他牽住鏡流,捏了捏她的手指,另一隻手指向左側:「看到那個人影了嗎?」
鏡流轉頭看去。
星空之中,映襯著那一抹黑色的人影。
他呢喃著在星空中遊走,在宇宙中穿梭,周身的星辰逐漸衰老,卻又在某一個節點恢復生機。
他行走在時間裡,行走在未來和過去,呢喃著某些聽不清楚的東西。
「那就是終末。」
淵明揚了揚下巴:「奇了怪了,阿哈說平時很難見到他的,但是我已經遇到他好幾次了。」
「終末星神?」
「嗯,對。」
淵明點了點頭。
末王就那樣走著,也不打算搭理他們兩個,不一會就消失在星空那頭。
淵明輕笑著。
鏡流看末王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找到歡愉星神了。
「走,咱們去找阿哈。」
淵明輕笑著,牽住了鏡流的小手。
兩人消失在星空中。
星空的盡頭,有一處額外開闢的空間。
「那是什麼?」
鏡流眨了眨眼,看著那個模糊的建築,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
「酒館。」
淵明揚了揚下巴:「阿哈就在這裡。」
「這是常樂天君構建的空間嗎?」
鏡流問道。
「嗯,可以這麼理解。」
淵明輕笑一聲,走到酒館門口。
右手剛放到門上,立刻就有莫名的笑聲在腦海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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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明輕輕揮手,那笑聲即刻散去。
他推開酒館大門。
鏡流還是第一次來到這樣風格的酒館。
總體很像是中世紀風格的那種酒館,上下兩層,充斥著愉悅的歡笑聲。
「先生,您好。」
一個男人走上來對著淵明鞠了一躬,轉頭又看向鏡流:「還有這位美麗的小姐也一樣。」
他的臉上帶著笑容,讓人不禁有些疑惑——他為什麼這麼開心?
「二位要來點什麼?」
男人笑著:「我這邊推薦加入了伯納德分形椒的馬天尼,順帶一提,最近有人想要在馬天尼里加入拓撲橄欖,我覺得那是十足的異端,來吧兩位,進行享受吧。」
「那就要你推薦的那一款,順帶一問,你是這裡的工作人員?」
「啊哈!我不是,這裡可沒有工作人員。」
男人發出滑稽的笑聲,他點了點頭,轉身走向身後的櫃檯。
他很快轉過身,手裡多了兩瓶微微泛紅的酒水。
「二位請慢用。」
男人笑著將酒杯遞給他們兩個,然後轉頭離開。
淵明舉起酒杯喝了一口。
這裡面的辣味應該就來自於那個男人所說的伯納德分形椒。
偏偏就是這樣帶著苦澀的干辣和酒水的本味結合起來,化作了另類的風味。
淵明歪了歪頭:「我覺得味道還不錯。」
「是嗎……」
鏡流端著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不過……我關注的不只是這個。」
淵明轉頭看向旁邊櫃檯的那一側。
那邊有一個微微泛著黑色的巨大罐子,鑲嵌在牆上。
那罐子的本色其實是純黑色的,但是裡面不知道裝載了什麼,將整個罐子都映照出一片金色。
淵明眯了眯眼。
那金色的液體中,似乎蘊含著絲絲縷縷的神性。
阿哈的酒館弄得都是好東西。
他轉頭看向角落。
那個黑髮男人正端著酒杯,坐在窗邊,似乎在欣賞窗外星空的景色。
「真是有雅興啊。」
淵明牽著鏡流走到他對面坐下:「常樂天君。」
「阿哈!」
阿哈笑呵呵的轉過頭來,似乎剛剛發現淵明:「混沌……和他的小令使。」
「少裝,你肯定早就看見我們兩個了。」
「嘿嘿嘿……」
阿哈低聲笑著。
「你好,常樂天君。」
鏡流點了點頭,坐在淵明身邊。
「你就這樣和自家令使坐一起,也不怕被發現?」
淵明問道。
「你不也不怕?」
「咱們兩個狀況不一樣。」
淵明輕笑,牽著鏡流的手抬了起來,對著阿哈搖了搖。
「也是。」
阿哈笑著:「那麼,來找阿哈有什麼事?」
「帶了羅浮的好東西給你嘗嘗,你喝一下。」
淵明輕笑:「不好喝,但是你嘗試一下,一定很有樂子。」
藏著掖著阿哈或許會多想,但是他提前說過不好喝,阿哈或許就會升起挑戰的心思。
他會知道這個東西不好喝……但是他絕對想象不到有多難喝。
「我能拒絕嗎?」
「我不想讓你拒絕,但是你有拒絕的權力。」
對面的混沌星神笑的人畜無害。
歡愉星神疑惑的看了看面前已經裝到杯子里的豆汁。
他好歹是個星神,淵明總不可能傻到給他下毒什麼的……
阿哈深吸一口氣,也沒打算先聞一下。
這將是他這輩子做過最為錯誤的決定。
阿哈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嗯,一飲而盡。
淵明喝的時候起碼還是溜著碗邊喝的。
阿哈一口將豆汁全都喝了個乾淨。
淵明和鏡流對視了一眼,嘴角瘋狂上揚。
下一秒,阿哈猛地將口中的豆汁吐了出來。
淵明眼看著阿哈握緊了拳頭。
他笑呵呵的牽起鏡流的手:「常樂天君,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兩個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鏡流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場面一陣晃動模糊,等到一切清晰起來,他們兩個已經回到了羅浮。
「就……這麼走了?」
鏡流眨了眨眼。
「嗯,就這麼走了。」
淵明輕笑一聲。
「……常樂天君不會生氣嗎?」
「也許會,所以我跑了。」
淵明輕笑:「歡愉星神成樂子了,這下我看他還樂不樂。」
「他要是找到仙舟來怎麼辦?」
「阿哈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動手。」
淵明搖了搖頭。
鏡流這才鬆了口氣。
星神不能以常人的範疇來考慮,星神一怒之下將仙舟毀滅都是有可能的。
也幸虧仙舟現在有兩位星神的庇護。
「以阿哈的性子來說,生氣一陣也就好了,因為他會自己想通,然後笑出來。」
淵明聳了聳肩:「歡愉星神成樂子了,高興……親一下。」
鏡流現在算是發現了,淵明就是想找個機會親她。
但是自家男朋友,她能怎麼辦呢?
寵著唄。
鏡流輕笑一聲,轉頭摟住他的腰,微微踮起腳,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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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舌交融間,鏡流略微有些急促的喘息著,後退了小半步。
身體里的火熱讓她有些躁悶。
「阿流。」
淵明牽住她的手:「走,我們去逛逛。」
劍首大人的休息日就是和自家星神黏在一起。
自己想錯了。
淵明輕笑一聲。
自家女朋友其實還是粘人的。
真好。
……
劍首的休息只有一天。
不過第二天兩人也是照常黏在一起。
雲騎軍也習慣了淵明的存在,淵明就站在前面,雲騎軍們該練劍練劍。
淵明也不打擾他們,他也不會在這種時候上去打擾鏡流。
但是他會打擾景元。
景元站在那練劍,上面淵明對著他做鬼臉。
景元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但是肉眼可見的,他控制不住。
您可真是我親師公啊淵明!
景元咬了咬牙,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他。
「景元,看來你的劍術有長進。」
他剛閉上眼睛沒多久,鏡流的聲音就幽幽傳來:「都開始蒙眼練劍了。」
「不……沒有……」
景元欲哭無淚。
等會訓練結束他要告狀。
師父一定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好歹他也算是娘家人嘛。
淵明輕笑一聲,也沒再接著逗景元了。
他轉頭去看鏡流。
鏡流瞪了他一眼。
嘿,合著她都看在眼裡。
劍首大人也蔫壞。
淵明對著鏡流笑了笑,順帶著撅了撅嘴親空氣。
鏡流嘴角一抽,又轉過頭去,看向面前的雲騎軍。
……
訓練結束,景元果然衝到鏡流面前告狀。
「師父!我要舉報!」
劍首小姐當然知道自家小徒弟要舉報的是什麼,但是她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挑了挑眉:「舉報什麼?」
「師公!淵明!他老是在你背後逗我笑,上次我被罰也是因為他。」
景元元滿臉委屈的控訴著。
淵明在後面都要笑噴了。
這傻小子還傻呵呵的告狀呢,都不知道自己的師父其實什麼都清楚。
鏡流轉頭瞥了淵明一眼。
淵明連忙眨巴眨巴眼睛裝無辜。
鏡流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景元:「練劍要專心,你看他做什麼?」
「因為他做鬼臉。」
「那不還是因為你在看他,是不是走神?」
「我沒有!」
景元搖了搖頭。
「那你說,為什麼別人都在練劍,就你能看到淵明的臉?」
鏡流輕笑著問道。
「那是因為……」
景元說了一半突然發現不對。
師父給自己下套。
他若是回答自己走神,則勢必要受師父的斥責,甚至是挨罰。
若是按照自己原本所想的討巧回答自己的身體素質足以應付這樣的訓練量,那以師父的性格,自己必定躲不過加練,甚至以後每天都有可能面臨更加繁重的劍術訓練……
不對勁,十分得有九分不對。
師父是純粹的武人,不可能有這樣的腦子給他下這樣的套。
從師父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來——對待自己人的時候鏡流一般都沒有表情管理能力。
不會是師父的計策。
景元將目光投向淵明。
淵明笑呵呵的對他眨眨眼。
景元嘴角一抽。
好啊好啊,您可真是親師公啊。
不止訓練要坑他,現在訓練之後在告狀的時候還要坑他一手。
自己原本的告狀,現在被淵明反制,成了給自己挖的坑了……
景元暗罵自己愚鈍,和師父說話的時候竟下意識地輕視了師父的腦子……啊不對,是師父現在有幫手。
景元啊景元,智者千慮,必有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