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真該死啊
開學第一天上午的點外賣大行動以顧清歡加了全班所有人的微訊告終。
顧清歡家裡對她點外賣管得不嚴，主要是她父母做飯都不怎麼好吃，別說她了，她父母都經常點，所以市裡的外賣她基本上都嘗過。
於是幫忙點外賣的時候，顧清歡還給了不少參考意見。
虞欣有手機，不過不太會用，還是顧清歡教她下載了微訊、註冊賬號，她自告奮勇幫忙記錄同學們要點的外賣，顧清歡頓時輕鬆不少。
而且虞欣記性特別好，別人報一遍她就記住了，她用手機打字不利索，所以全都是手寫記了下來。
她把記著外賣的紙遞給顧清歡，兩人中間雖然隔著江楚楚，不過胳膊伸一下就行。
江楚楚也不在意，往旁邊避了下，只是瞥見紙上的字，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字好醜啊！」
虞欣的動作一下子僵了，她繼續遞不是，縮回手也不是，一時之間尷尬又難堪，身子都開始發抖。
顧清歡接過那張紙，扭頭問江楚楚：「我字也不怎麼樣，你的字是什麼樣的啊？」
江楚楚壓根沒想過自己的話給虞欣造成了多大傷害，只是聽顧清歡這麼說，拿起鋼筆龍飛鳳舞寫下了「顧清歡」三個字：「給你見識下。」
「你字寫得真好看。」顧清歡說的是實在話，江楚楚的字跡媚若銀鉤，柔美清勁，很有風範。
江楚楚得意地翹了下鼻子。
「你也寫下虞欣的名字吧。」顧清歡一臉誠懇。
江楚楚剛被誇了，心情正好，手一揮把虞欣的名字也寫了。
顧清歡抽過紙，直接走到虞欣身邊遞給她：「虞欣你看，你的名字多漂亮。」
虞欣的手還有點抖，被顧清歡用力握住，讓她用食指去描摹那兩個字。
江楚楚寫得真的很好看，比她在書上看到的印刷字體要好看得多，和她自己寫的完全不一樣。
或許是因為握著她的那隻手的熱度，虞欣的心情忽然沉靜下來，剛才的羞恥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抬起頭，對著江楚楚笑笑：「你的字真的好漂亮啊。」
剛被自己說了字丑的人，反過來這麼誠懇地誇她，江楚楚有點不自在，乾咳兩聲說道：「沒什麼啊，你多練練，也能寫得很好看的，我三歲的時候，外婆就教我拿毛筆了，練到現在再不好看，那我豈不是白學了。」
她把自己剛用的鋼筆塞給虞欣：「拿著，用鋼筆練，今晚我回家再給你找幾本字帖，練幾個月就好了。」
「鋼筆就不用了，」虞欣把鋼筆退回去，她也發現了，江楚楚真的很習慣送別人東西，「字帖的話，我確實很需要，我初中班主任也說，我要是能把字寫好，能提高卷面分。」
江楚楚上午被顧清歡拒絕習慣了，虞欣把鋼筆還過來，她也沒在意，順口問道：「那你幹嘛不練字啊？」
「我以前的家裡不給我買文具，空餘時間都要帶弟弟……還要洗家裡的衣服，夏天還好點，冬天手上生凍瘡又癢又痛……」虞欣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
她一向不敢訴苦，以前的「媽媽」只要她流露出一點兒苦，就會對她非打即罵，久而久之，她就不敢說了。
可是現在，她好像能說出來了。
「……該死。」江楚楚的聲音有點含糊。
「你說什麼？」顧清歡沒聽清。
江楚楚苦著臉：「我說我真該死啊。」
前面一直偷聽她們對話的秦越「噗」的一聲大笑起來。
江楚楚眉毛一掃瞪了過去：「秦越你小子偷聽！還敢笑我！」
「誰笑你了！我在看小說呢！不能笑啊！」秦越嚷嚷。
江楚楚懶得理他，對著虞欣說道：「我教你練字，明天字帖帶來了再跟你說，你有空去買個鋼筆，現在鋼筆都不用加墨水了，有那種裝好的墨囊，直接替換墨囊就行……」
看江楚楚和虞欣聊了起來，顧清歡放心地收回手，坐回座位等上課。
秦越趁江楚楚不注意，轉過身，趴在椅背上對著顧清歡擠眉弄眼：「你是真的行。」
「你不看小說啦？」顧清歡盯著他，這人是真把她當樂子看吧？
秦越正色：「跟你說正經的呢，江楚楚這個脾氣，從小我家狗都得躲著她走，你不但沒跟她鬧起來，還能讓她反省自己，你真的很會說話。」
「我只是相信江楚楚沒有惡意。」顧清歡說道。
秦越又多看了顧清歡兩眼：「你哪來的信心？」
顧清歡想了下：「或者說，我想相信每一個女孩子。」她會抱有對陌生人的警惕，不過她不想從最開始就抱著惡意去揣測任何一個女孩子。
「那男孩子呢？」秦越興沖沖地問道。
顧清歡翻了個白眼：「與其相信男人，不如相信小狗。」
秦越頓時垮了臉，哼了一聲轉身不理她了。
明德中午不開校門，學生都在校內食堂用餐，中午放學，其他班級的學生都往食堂走，卻看到三班衝出去三個人，從校門口拎了一堆花花綠綠的外賣包裝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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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歡拎著四個披薩盒：「秦越！你跑慢點！」
秦越兩手掛滿了各種奶茶打包袋，居然還跑得飛快：「是你腿太短了！」
顧清歡大怒，要不是怕披薩掉到地上，她就一腳踹到他屁股上！
另一個過來幫忙的男生拎著其他一堆外賣袋，還能空出一隻手，舉著自己那份飲料吸溜：「嚼嚼，這個啵啵，嚼嚼，真好喝。」
幫忙的男生叫宋逸，一米八九的高個子，長得也一臉正氣，威武壯實，自我介紹說拿過地方賽的散打冠軍。
點單的時候扭扭捏捏說想喝草莓啵啵，他家裡說這種飲料只有女孩子才喝，他都沒喝過。
顧清歡不但給他下單了草莓啵啵，還在另一家點了芝士桃桃，主打一個就要粉嫩。
「喝個飲料還分男女，可把他們能的！」顧清歡暴言，感動得宋逸當場宣布顧清歡就是他親姐。
等顧清歡和宋逸到班上的時候，虞欣已經把飲料分出去快一半了。
看到顧清歡，虞欣立刻接過披薩盒，又把顧清歡的冰淇淋紅茶遞給她：「你歇會兒吧。」
江楚楚也帶著另外三個同學進了教室：「食堂的套餐我帶回來了，外賣不夠吃的來拿。」
顧清歡看過去：「江楚楚你考慮得很周到啊。」
江楚楚戴上一次性手套，挑了個炸雞腿，試探著咬了口，意外又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回答道：「那是當然。」
她又咬了口雞腿，還是沒憋住話：「這個炸雞腿味道不錯。」
她家沒做過這種食物，對廚師來說體現不了實力，母親為了保持體型，習慣清淡飲食，這種重油的東西她不會叫廚房做，父親經常在外用餐，也不在意家裡的飯菜。
也許她下次可以讓廚師做？江楚楚若有所思，又被秦越塞了一杯冰鮮檸檬水：「來來，喝這個。」
江楚楚喝了一口，皺起眉：「檸檬水怎麼這個味道？」
秦越理直氣壯：「不是挺好喝的，一杯才四塊錢呢！」
四塊錢？江楚楚看著手裡的大杯，她喝過這麼便宜的東西嗎？還有，明明是檸檬水，為什麼這麼甜？
趁秦越不注意，江楚楚又喝了一口。
出於不能浪費的理念，她就勉為其難喝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