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姜燕燕剛從牢里回來,連歇都沒能歇口氣,這許掌柜有沒有眼力見兒。
許掌柜心裡也有怨氣,斜睨了紫月一眼:「我也不想給娘子添堵,可是茶樓眼看就經營不下去了,這樣大的事情,娘子不拿個主意,我自己能做主嗎?」
「你!」紫月氣得臉上一白。
「夠了。」姜燕燕跌跌撞撞站起來,「別吵了,我,我去想辦法……」
蘭花一把抓住她:「娘子!這麼晚了,您要去哪兒啊!?」
再晚又怎麼樣?難道她要坐視著茶樓倒閉?
姜燕燕揮開了兩個丫鬟的手:「別管我!」
姜燕燕衝出了茶樓,紫月和蘭花心碎地抹眼淚,都是許掌柜,害的娘子這般失控。
許掌柜卻撇撇嘴,兀自走了。他不過就是個被請來打工的,難道還真讓他替酒樓經營的問題背鍋。
還不是自己盲目自信,根本沒有留下退路。
姜燕燕一路走到大街上,渾渾噩噩,她不明白自己錯在了哪兒,她盡心儘力維持茶樓,想盡各種辦法惠及顧客,善待下人,可為什麼換來這些?
姜燕燕不知不覺抬起頭,卻看到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家賭坊門前。
一瞬間她變了變臉色。
這家賭坊連個招牌都沒有,只寫著,賭坊。
姜燕燕知道這家賭坊是幹什麼的。
她收斂了表情。
為什麼她會走到這裡?是心裡有什麼暗示嗎?
這間賭坊是北三縣的一個暗中傳說,這裡其實是個據點。什麼據點,本分做生意的人自然是不會知道的。
姜燕燕看著賭坊的牌子,眼底是神色一點一點沉澱下去。
之後,她毅然走了進去。
賭坊裡面每個人都賭的紅了眼睛,瘋狂開大開小,夥計看到姜燕燕一個女人走進來,頓時有些怠慢:「這位娘子,你也要來賭嗎?咱們賭坊可是有本錢限制的,太小的錢可不行啊……」
姜燕燕根本沒把夥計放在眼裡,她冷漠道:「我不是來賭錢的。」
「這裡可是賭坊,你不是來賭錢……」夥計頓時戛然而止,將信將疑看著姜燕燕:「你,難道你是來?」
姜燕燕冷冷道:「沒錯,我找你們大老闆。」
夥計頓時變了一副臉孔,極為熱情諂媚,「娘子這邊請,這邊請。」
姜燕燕被領到了一間最里側的包廂,包廂四周都用簾幕遮住,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人影坐在幕布前,盯著賭場的萬千景象。
「大老闆,有客來了。」
裡面很快傳來聲音:「進來。」
姜燕燕看到帘子被打開了,夥計站在門口:「就送娘子到這了,娘子自己進去吧。」
姜燕燕慢慢走進了簾幕之內,高座之上,一個戴著鐵面具的男人正盯著她。
姜燕燕表面鎮定,心裡也已經在驚愕,這就是這家賭坊的幕後老闆?那個傳聞中的叱吒黑白兩道的人物。
白鳳鳴打量著姜燕燕,面具后的嘴角,早已勾了起來。
獵物就這麼走到了他的面前來。
姜燕燕強裝鎮定開口道:「我,我來借貸。」
白鳳鳴說道:「規矩你懂?一個月內十成利,超一天滾一倍,超三天滾十倍,有借無還……」
「拿命來償。」姜燕燕顫聲接出了下半句。
這已經不是高利貸了,這是利滾利滾雪球一樣永遠沒有止境。只要你逾期了一天,基本上就失去了所有還清的機會。
白鳳鳴盯著姜燕燕,目光幽深玩味了起來:「很好,你要借多少?」
姜燕燕心底想著剛才看到的賬目,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把茶樓繼續開下去,只要撐過這一劫,她相信,一定會好起來的。
「一千兩。」
姜燕燕張口報了一個數。
白鳳鳴視線定在了她身上,「一千兩?姜娘子好大的氣魄啊。」
姜燕燕瞪著白鳳鳴,心底越發驚疑起來,「你,你認識我?」
白鳳鳴說道:「這北三縣,有誰不認識姜娘子。」
姜燕燕眼底的質疑才略略減輕,但她看著這個鐵面具還是覺得犯怵:「到底,借不借?」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也不會找到這裡。
白鳳鳴哂笑了一聲:「借,當然借,本公子打開門做生意,自然是來者不拒。只不過你借的數目可不小,你確定還得起嗎?」
這句話,已經是給姜燕燕的最後機會了。
姜燕燕咬緊了后槽牙,她知道,這一句話,就將是改變她所有的命運。
「我借。」
白鳳鳴朝著暗處招了招手,一個同樣戴著面罩的小廝捧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上面是一張契約書。
「把契約書籤了,我們這筆交易就達成了。」
契約書要以血為誓,旁邊還放著一把小刀。姜燕燕用顫抖的手拿起了刀,用力扎在了手指上。
血滴在了契約書上面,白鳳鳴露出滿意的笑容。
隨後,小廝把契約書捧了下去,白鳳鳴再次吩咐:「給姜娘子拿錢。」
很快另一側就捧來了黃澄澄的金子,全都是一根根的金條,總共五根。
姜燕燕咬著牙,將金條全部揣進了口袋裡。白鳳鳴望著她:「出去之後,娘子知道怎麼說吧?」
姜燕燕聲音微顫:「我知道,這都是我從賭坊贏來的錢。」
白鳳鳴看她如此上道,發出清脆的陰森笑聲。
半夜,北三縣的街道冷冷清清,家家戶戶人人閉戶,北三縣可不是什麼民風淳樸的地方,往來的外地人那麼多,沒準哪家晚上就被偷了。
這個時間點還在外面走動的,要麼是打更的更夫,要麼是——賭坊花樓那些常客。
姜燕燕懷揣著金條,孤零零走在大街上,兩邊牆根底下有幾個醉漢和潑皮,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姜燕燕。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忽然看見姜燕燕身後,頓時臉色一變,像是躲什麼一樣立刻離開了。
一個穿著官差衣服的衙役,慢慢出現在街頭。
他被吩咐跟著姜燕燕,從姜燕燕離開牢獄就一直跟蹤她一整天,眼看著她進了賭坊又出來。
懷裡顯然藏有什麼東西。
衙役抬頭特意又盯了一眼賭坊的招牌,明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