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安葬村民
黎年與江毓夏昨夜都受了傷,撐到這個時候,已是極限。哪怕宿禹以靈力為黎年療傷,那也只是保住了她的命。
晨間的風微微發冷,黎年身體輕輕顫抖著,忍不住輕咳出聲。
宿禹轉身看去,看著黎年,腦中閃起,剛剛釋放神識看到的畫面,嘴角輕抿,琉璃般的眸子劃過一絲疑惑,沉思不語。
川澤也尋聲望去,兩孩童渾身狼狽,頭頂扎著的兩個揪揪有些散亂,纖細幼嫩的脖頸上覆著深深的掐痕,雙手都是血痕,其中一人連衣襟傷都是血,不難看出她們先前遭受了什麼?
「仙尊,這兩孩童該如何安置?」川澤看得於心不忍,出口問道
黎年與江毓夏沒有開口說話,黎年知道,知道他們最後都會去到天衍宗。
宿禹凝視著黎年小小的臉龐,還在思索著,為何…為何這孩子完全不受上古魔氣的影響。
聽到川澤的話,微微上前,俯身對著她們輕聲問道:「你們名喚什麼?」
黎年垂著腦袋,聲線稚嫩清晰,「仙人,我是黎年,她是江毓夏。」
「家中可還有親人?」
「我們只有老頭兒,但是我們也不知道老頭去哪了,他…他是不是也死了」黎年嘴唇輕顫著,還帶著孩童的哭腔。
江毓夏在旁看著,沒有開口說話。
骨節分明,修長乾淨,宛如瑩潤通透的白玉的手輕輕覆在黎年小小的腦袋上,安撫的摸了摸。
他的手一觸碰到自己,黎年沒想到他會摸自己腦袋,身體一抖,到底任他放著。
「莫怕,本尊是天衍宗長老,你們可願隨我去天衍宗,那裡之人會好好照顧你們。」
候在一旁的弟子也輕聲哄著,「是啊,不如隨我們回宗門,那裡有很多哥哥姐姐會陪著你們!」
還是那個年齡較小的少年,聲線清朗,揚著大大的笑臉,露著兩個可愛的虎牙說著。
「天衍宗…那是什麼地方呀?」黎年以一個孩童的口吻問著。
「那裡啊,可以修鍊術法,延年益壽,除惡揚善,總而言之是個別人求而不得的好地方呢!」少年自豪的說道。
旁的弟子亦是一副自豪驕傲的模樣。
「那…那我們跟你們去,是不是就不會再有壞人來殺我們了?」黎年仰著腦袋,睜著清澈透亮的眼眸望著摸著她腦袋的玉闕仙尊。
「嗯,不會再有人傷害你們」
那迎著光站著,彷彿謫仙的人回道。
黎年輕聲說了句「好,我們願意,我和毓夏都去天衍宗。」
垂下了眼眸,遮住眼裡的傷痛。
前世…前世他也是這麼說的,可是護她,殺她的,皆是眼前之人。
究竟何為真,何為假?
她不敢信,也不能信!
宿禹對著眾弟子道:「妥善處理村民之事,而後立即回宗,向掌門稟告此事,不得有誤!」
「弟子領命!」弟子一同道。
餘光瞥到黎年與江毓夏虛弱狼狽的模樣,淡色的唇微啟,「這二人皆有傷在身,小心照料。」
川澤沉聲道:「請仙尊放心,弟子們定會照看好她們!」
宿禹微微頷首,而後指尖凝出白色光芒,衣袖一揮,人便消失在原地。
黎年看見他離開,身體瞬間輕鬆下來,自己現在還無法完全坦然面對他,若是被他察覺,自己無法解釋。
好笑的是院里那幾個天衍宗弟子竟也是如此。
那少年滿臉激動和興奮,「原來這就是玉闕仙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仙尊周身威壓如此強大,我都不敢直視仙尊」
就連平日沉穩肅然的川澤臉上都有了些許興奮,「怎可隨意直視仙尊面容,那可是大不敬!」
也是,天衍宗弟子一向將宿禹奉為神一般的存在,誰都不得褻瀆半分。
一眾弟子難掩激動之色,還是川澤出聲告誡:「好好將仙尊吩咐之事處理妥當,莫要勿事!」
那少年大步向我們走來,歪著腦袋看著我們:「我喚祁安,是縹緲峰忘憂長老座下弟子,你們喚我祁安師兄便可。」
江毓夏看看我,又看向祁安,還是乖乖說道「祁安師兄!」
「嗯…真乖」
川澤已在一旁安排起事情,命除了祁安外的所有弟子,「收殮村民的屍體,將其好好安葬!」
祁安一聽,立馬就竄過去「師兄,那我呢,那我呢?」
「你留在此處,照顧好黎年與毓夏,待我們處理完,一同回宗。」
「是,師兄,保證完成任務!」少年自信的說著。
黎年看著他們就要走出院外,急忙走過去,拉住了川澤的手
「川澤師兄,我想跟著你們一起去!」
川澤意外的低頭看向她,「為何,不怕嗎。」
「不…我不怕,我想最後再看看他們,村民伯伯和嬸嬸對我很好!」黎年的眼眸中滿是堅定。
川澤思考半刻,「好,我答應你,但你不能離開我身邊。」
「黎年知道,謝謝師兄」
江毓夏看著黎年,欲言又止。
「毓夏,我可以的!」黎年對著江毓夏輕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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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院外,厚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黎年死死的忍著。
川澤牽著黎年的稚嫩的小手,一步步走著。
無盡的血色氣霧彷彿還未散去,陣陣腥風聞之令人作嘔。猩紅的血水,匯聚成河。
遍地的殘破肢體,內臟,手腳,頭顱,到處都是……
黎年渾身顫抖的看著,清澈的眼眸通紅,淚水止不住的滑落,儘是痛苦無助。
川澤於心不忍,他一個修真之人,尚且覺得這場面太過血腥殘暴,何況一個失去親人的孩童。
輕輕俯身抱住黎年,「莫怕,我們不看了,有師兄在!」
又傳音給周圍的弟子「儘快將村民屍體收殮好,置於山上安葬好!」
黎年雙眼被川澤遮住,一路只跟著他走,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睛,已是來到山上,山平坦的一處高高的隆起。
黎年知道,那裡面都是蘭溪村的人。
蘭溪村村民熱情好客,與世無爭,只是簡簡單單的生活在這一方小天地,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無法抑制的痛從心臟爆發出來,黎年掙開川澤的手,緩緩上前走去,每走一步,這痛便更深一分。
但黎年走得很穩,沒有一點點的晃動,哪怕身體的痛快要折磨死她。
黎年雙腿一屈,直直的跪了下去,深深的俯身磕頭,眼淚從眼角溢出,一顆顆的砸在地面,無人能看清那眼底有淚,亦有深深的恨意。
「黎年定會為你們報仇,以慰你們在天之靈,多謝三年前相救!」
「閻野這一世,新仇舊恨一起算,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黎年一字一句在心中念叨,字字泣血般。
遠處,本已經離開的玉闕仙尊,垂手而立,神情淡漠,看著黎年小小的顫抖的身體,和那滿是淚意的臉龐。
不知為何,他的心突地一跳,幾乎感受到了真實的刺痛。
這孩童究竟是什麼人,識得魔氣,不受上古魔氣影響…
也罷,既回了天衍宗,之後再來探尋。
衣玦無風自動,下一刻便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