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晚上 羅德島

協助者這個名詞就像是一塊石頭掉入水潭一樣，激起了無數浪花

「協助者……先生？」阿米婭看著與她差不多，甚至還矮上一截的菲林幼童，有些猶豫地說道，「您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差距……」

「差距？有嗎？」菲林男孩轉了個身，好讓周圍的人看清他的打扮，「我其實還挺喜歡這個形象的……不過」

法西里爾笑著湊近了阿米婭一點：「小兔子很有禮貌啊。讓我摸摸？」

「摸摸？」阿米婭有些疑惑，但還是沒有拒絕

法西里爾踮著腳摸了摸阿米婭的頭和那毛茸茸的兔耳

「你要摸摸我的嗎？」法西里爾收回手，問道，「我感覺我的耳朵也不錯？」

「哎？」小兔子有些不知所措

「法西里爾，你要做什麼？」凱爾希冷著臉將阿米婭護在身後，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就不能來探望一下你們這些老朋友？」法西里爾說道，「這個你可以放心，既然博士已經醒了，你也就不用擔心會發生之前那種事了。」

凱爾希用質疑的眼神看著法西里爾

法西里爾只是看著她，然後轉向了一旁好奇地觀察他的博士

博士察覺到了法西里爾的注意力轉移，用手指了指自己，像是在說：「我嗎？」

「對，就是你。」法西里爾欣慰地點點頭，「還是為了以防萬一，我必須問你，你知道那個名字嗎？」

那個名字是哪個名字？

而塔露拉感覺自己在今天聽了太多的東西了，她看著突如其來的男孩，努力去壓抑內心的衝動，不去打斷兩人的談話

博士也有些疑惑，但是法西里爾看樣子是不會給他提示了，那就只能依靠他自己猜了

其實這沒有什麼難得，已知的就是凱爾希與他和協助者認識，而現在其實就有一個很好的人選

「普瑞賽斯？」博士嘗試地回道，然後他就看到了男孩臉上的笑容出乎意料的消失了

「我說的不對嗎？」博士問道，想要換一個其他的名字

法西里爾搖頭回答：「不，博士，你說的很對，太對了。」法西里爾的聲音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還記得這個人嗎，你知道她是誰嗎？」

博士搖搖頭，男孩的眼睛又亮了起來：「也就是說，你只記得名字？」

「是的。」博士如實說道，「她是誰？」

「這可不能說。」法西里爾看了眼凱爾希已經完全變黑的臉色，及時停下了話題，「其實我也不怎麼清楚，我把那部分的記憶封起來了。」

「封起來了？」博士清楚他只是在迴避問題，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法西里爾，你來這裡如果只是為了確認這件事的話，你可以走了。」凱爾希迫不及待地對著男孩下了逐客令

「那肯定不止，比如這位紅龍。」法西里爾將紅龍這個詞壓得很緊，而他也在看向塔露拉的時候，眼神徹底地變了，「我猜的到你要問什麼，問吧。」

塔露拉禮貌地向著這個並不友好的菲林頷首，問道：「葉琳娜她，還在嗎？」

「死了。」法西里爾乾脆地回答道，「徹底死了。」

塔露拉看著法西里爾，她的眼睛里透著完全的質疑

「我不會讓你再見她了，塔露拉。」塔露拉看到法西里爾很勉強地扯著臉，「你知不知道葉琳娜她愛你？嗯？」

塔露拉沒有做出什麼回答，她知道自己不配

「你知道自己不配，很好。」法西里爾點點頭，「那至少你還有自知之明，你殺死了那麼多的人，你害死了自己的同伴，害的葉琳娜在長久的時間裡都處於絕望中，你到底知不知道葉琳娜在死前的味覺都是失靈的？」

「不，這不是塔露拉小姐的錯，這是黑蛇……」阿米婭急忙地想要辯解兩句

「小兔子你別說話。」法西里爾打斷了阿米婭的話，「塔露拉，我知道黑蛇，那個畜生雖然很不人道，但是他的所作所為一定是在你的認同下，即使你知道，你拒絕，但只要你的潛意識裡依舊這麼認為，那麼黑蛇就可以動手。」

「你害死了葉琳娜，你*未知語言*只在最後反抗了，她死在了你的不作為下，你失望的時候就是葉琳娜絕望的時候……你明明知道，塔露拉，你明明知道。」

法西里爾的聲音裡帶著點抽泣

「我就不該把葉琳娜放到這個該死的大地上。」

「……法西里爾，你怎麼了？」凱爾希及時地察覺到了這個黑髮男孩在情緒上的不對，「你難道將自己的意識直接傳輸到了身體里？！」

「你……塔露拉，葉琳娜一直在說自己懦弱，你才*未知語言*那個最懦弱的人。」

孩童情緒總是很容易表達，若是疼痛就哭泣，若是開心就大笑

法西里爾也許在時候會意識到將意識直接粗糙地投放到軀殼裡會是一個很錯誤的決定，這意味著除了常態的時候，只要他的情緒出現波動，都會被加大的釋放出來

「法西里爾？」凱爾希蹲下身子，想要看看他的情況，「你的情緒很糟糕。」

「才沒有！」法西里爾就像是個孩子一樣大聲喊道，「……塔露拉欠了葉琳娜這麼多，她還那麼關心……嗚……」

「011號。」凱爾希看到了出現在旁邊的魯珀女孩，要是現在的法西里爾沒有任何的戰力，那麼011號一定會在身邊，「他怎麼了？」

011號搖搖頭，說道：「他在進來的時候聽到了，葉琳娜留給塔露拉的話。」

「嗚……」

阿米婭想過協助者可能會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或是藐視萬物的巨物，但絕對不會是一個讓凱爾希哄得孩子，尤其是知道他就是守望大地的法西里爾後

「法西里爾，冷靜點，告訴我怎麼了。」凱爾希搭住法西里爾的肩膀，問道

「凱爾希……葉琳娜和我決裂了。」法西里爾說道，「她恨我把她的一切都算在了計劃里，還為了這個被黑蛇控制的龍女……她到最後也沒有對她失望過。」

「那……葉琳娜還活著？」塔露拉想要確認

「你閉嘴！」法西里爾說道，隨著幾次起伏，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我不會讓你在看到葉琳娜了！」

就像是小孩子的賭氣一樣

「法西里爾，你……」凱爾希站起身，從口袋裡摸出了一顆帶著甜味的消食片遞給了法西里爾

果不其然，他接過來吃了

「你居然真的帶入了孩子的性格。」凱爾希有些無奈

「所以你將我們都列入了計劃？你知道葉琳娜會發生這種事？」塔露拉接著問道，不禁竄起拳頭

「……計算中042號人格就是最適合的。」法西里爾還是回答道，「如果就這麼走下去，你們一定會是這個結局。」

「你沒有選擇作為？」

「塔露拉，我是協助者。」法西里爾說出了這麼句話，「我是文明的協助者，就算葉琳娜再怎麼重要……我也一定會以文明為主。」

「但是現在肯定不會了。我把它關了。」

「你把它關了？」凱爾希冷靜地問道，「也就是說你不再可以藉由演算來推測世界的走向。」

「我也沒有多少能源了，凱爾希。」法西里爾有些落寞，「雖然一直省吃儉用，一直在嘗試生產能源，還是太少了，它能量消耗還是太大了……但是這對我來說其實沒有那麼大影響，即使不依靠人格們的報告，只靠011號的見聞，我也可以推算出你們未來的走向。」

凱爾希沒有反駁，她知道這個小孩子氣的菲林的確有這個能力

「所以我不如啟動世界線推演，拉幾個人格出來代替駐國使。」

「你代替了那些人工智慧？」凱爾希問道

「對啊。」法西里爾沒有太在乎，「要是在這樣走下去，我們的文明滅亡是必然的，源石也好，海嗣也好，還是那個邪魔，你們都擋不住。我不如讓他們給世界帶來點變革。」

世界，對於泰拉人來說這是一個完全嶄新的名詞，除了薩爾貢與薩卡茲的詞典里有些記載外，泰拉人都是是以這片大地為形容

「先不說了。」法西里爾抹了把臉，「說多了也不好。」

「你現在看來還比較清醒。」凱爾希說道，「你的情緒波動在剛剛的波動過於的大了。」

「好吧，我得承認。」恢復理智的法西里爾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我還順便給你帶了點東西。」

「東西？」凱爾希有些疑惑

隨後他就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熟悉的黑色三角，拋給了凱爾希

「……協助者裝置，為什麼給我這個？」凱爾希粗略地看了一番，問道，「我並不需要聯繫你，也不需要你的幫助。」

「唉，凱爾希，你怎麼還是那麼的……固執？」法西里爾抱怨道，「但是這個東西你收著吧，就當是我為當時做的事的一個補償吧。」

凱爾希捏緊了手裡的三角形，一塵不變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憤怒：「你……後悔了？」

「後悔？」法西里爾輕笑了一聲，「我哪有後悔的機會？所以這只是一種補償。」

「你應當為卡茲戴爾的事而……」

「凱爾希，你很生氣，就算到了現在也是。」法西里爾慢慢說道，「雖然博士的嫌疑很大，但是你還是在懷疑我也在推波助瀾。」

「你承認了。」

「不，我不會做出回答。」法西里爾毫不在意地否定道，「任你想象，任你猜測。但是我必須說的是，特雷西婭不在我這裡。」

凱爾希的眼眸逐漸暗淡下來：「是嗎？我以為你會利用薩卡茲體質特殊這一點，做一些……」

「不過她也的確是一個溫柔的人。」法西里爾補充道，「黑王冠給了她變數，我算不出她的路線……但這也算是一種驚喜，畢竟我終於看到了這一天。我留不住她。」

「這一天？」博士敏銳地察覺法西里爾在說話的時候看了眼自己，猜到這件事也許會和自己有關

「我明白了。但是法西里爾，你是不是開始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凱爾希突然問道，「在我的印象里，你一直比較冷靜。但不論是今天，還是你魯莽地將意識投進一具尚未被改造的男孩身體里，都太過於情感用事。」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看到你和他了吧。」法西里爾複雜地瞥了眼博士，「凱爾希，我在這幾天里會做夢了，我看到了你，還活潑的你，還有他和她……還有她。」

你說，我們到底有沒有變？

我們之中到底誰還是原來的自己？

法西里爾離開了，他被011號帶走了

凱爾希消化著法西里爾告訴她的事，思索著駐國使的存在

「凱爾希。」博士說道，「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博士，我並非知無不言。」凱爾希回答道，「但是我一定會在我知曉的範圍內告訴你答案。」

「你活潑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我想大地上還有許多的事等待我們思考，而並非是糾結於這個，博士。」

「呃……凱爾希醫生，其實我也想知道。」阿米婭尷尬的說道，「我也有些好奇。」

「……」凱爾希選擇不做回答，而是繼續看起法西里爾送的三角形，要說它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博卓卡斯替。」凱爾希突然報出了這個名字，「看來你見到了命運的終點。」

「……死亡不再會是終點，出生不再會是起點。我無法想象，勛爵，造物主為何如此落魄？」

「這片大地就是落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