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趴活
楊奶奶正在糊火柴盒，這活按件計費，一百個八分錢，一天一個人最多也就能糊上三四百，除了細緻就是熬時間。
「鐵蛋起了啊。」
楊奶奶笑道，兩個小傢伙也跟著打起了招呼。
「鐵蛋哥哥。」
「乖。」
王鐵蛋主動坐到了桌邊，揉了揉兩個小傢伙的腦袋。
「鐵蛋，昨天的雞肉還有一半，白面沒了，棒子麵還有兩斤，你看怎麼吃？」楊奶奶站起身，擦了擦手問道。
「楊奶奶，我再去拿點白面過來，您幫我蒸個二合面的包子吧，雞肉摻點白菜，您看怎麼樣？」
「那感情好，你出去幹活，帶著方便還不扎眼。」
「對，那我去拿白面，您先準備餡。」
楊奶奶動作很利索，加上王鐵蛋，還有兩個小的幫忙，四十分鐘就蒸出了十六個滿口噴香的大包子。
王鐵蛋一口氣吃掉了四個，打包了八個，其他的留給了楊奶奶一家，不夠吃，還有第二鍋，也是十六個。
作為回報，自己家讓楊奶奶打掃一下，尤其是那鍋增味湯，必須秘密處理了。
拿上包子，王鐵蛋就準備出去趴個活，也不是真干，就要塑造自己很忙碌的既視感。
離開大院時，院里不少人看他的目光充滿了複雜，到最後只有三大媽楊瑞華攔住了路。
「鐵蛋，你等一下。」
「三大媽，找我什麼事，我還準備出去幹活呢。」
「沒事，就一會兒，昨天那個雞湯，你是不是故意的？」
三大媽的語氣很不好，早上還有點犯噁心。
「什麼故意的，您還要嗎，我家還有兩碗，就在鍋里，要的話，您自己去盛，門沒鎖。」
「不要不要！」三大媽急忙拒絕。
「我是想問你，你昨天的雞腸子是怎麼處理的，你知不知道，裡面根本沒處理乾淨？」
「還那麼晚了，我就是簡單過了個水，您吃出什麼了？」王鐵蛋故意問道。
「我？」
三大媽真想說吃出了雞屎，可這話好說不好聽啊。而且王鐵蛋一向老實，加上現在的無辜小眼神，她想責怪的話全咽進了肚子里。
「你要是處理不幹凈，下次就讓三大媽幫你，保證給你處理的乾乾淨淨的，怎麼樣？」
王鐵蛋撓了撓頭。
「三大媽，我哪還有錢買雞啊，要不您借我兩塊，我買來一定讓您處理。」
三大媽一聽借這個字，轉身就走，從來都是她薅別人家羊毛，別人想薅她家的，只有兩個字，沒門。
王鐵蛋搖了搖頭，繼續往院外走去。
只是他不知道，他還沒走出院門，自己家已經被偷了。
賈張氏一直在偷聽他和三大媽的對話，聽到鍋里還有兩碗雞湯的時候，就已經拿起海碗往王鐵蛋家跑，一秒也沒耽擱。
起鍋，倒湯，抱著碗返回，一氣呵成。
動作之迅速，讓那些看著的婦女瞠目結舌。
「嘿嘿，想跟我搶，還是喝我老太婆的洗腳水吧。」
賈張氏抱著海碗進屋，看著那些剛拿碗出來的鄰居，三角眼裡滿是嘲笑。
不過，她不知道是，想到她要喝雞湯，在家乾嘔的人也不少。
王鐵蛋這邊，根據記憶來到了經常等活的街角。
這裡還聚集著不少人，或蹲或坐，抽著煙聊著天，不時看向路人，眼裡滿是期待。
看到王鐵蛋過來，一個臉色略顯蒼白的青年急忙招手。
「鐵蛋，來來，這裡。」
王鐵蛋徑直走了過去。
「鐵蛋哥，你來了。」板車邊上坐著一個魁梧的漢子，神情略顯獃滯，估計是餓的，說話都沒力氣。
「大憨乖。」
王鐵蛋摸了摸漢子的腦袋，坐到了板車上。
「猴子，這個點了，怎麼還那麼多，沒人找活？」
「東城就那麼大，一天天的哪有那麼多活，你小子這些天去哪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瘦猴說道。
「生病了，差點死了。」
王鐵蛋悻悻地回了一句，將隨身帶著布袋塞在了猴子手裡，小聲道：「有餡的，帶大憨找沒人的地方去吃。」
「啊？」
「啊什麼啊，快去，涼了不好吃了。」
「哦！」
瘦猴一聽有活，急忙拉起神情依然獃滯的大憨就往旁邊的衚衕走。
沒過一分鐘，兩人又一起走了回來。
大憨還在吧唧著嘴，顯得意猶未盡，瘦猴則憋紅了臉，拿起水壺就往嘴裡灌，順便將布袋還給了王鐵蛋。
「大憨，好吃吧？」王鐵蛋笑道。
「好吃，鐵蛋哥，我想帶一個給媽媽和妹妹吃，可以嗎？」大憨說道。
王鐵蛋拿起布袋看了一眼，大包子居然還剩六個。
「行，現在就送過去。」
「真的可以嗎？」大憨看了瘦猴一眼，有點不太敢接布袋。
「去吧，快去快回。」
瘦猴這時候也緩了過來。
「沃日，差點沒噎死小爺，去吧，聽你鐵蛋哥的，快去快回。」
「哎。」
得到了瘦猴的允許，大憨這才拿起布袋往家裡跑，兔子一樣。
「鐵蛋，你這是哪來的，也忒香了。」
「昨晚搞了只雞，吃的雞絲麵，剩下的讓楊奶奶幫忙蒸的。」
王鐵蛋也不隱瞞，這兩人算是他的恩人，要不兩人，他剛來四九城那會兒估計就餓死了。
平時幹活，瘦猴出車，大憨出力，王鐵蛋身子弱，只能幹些輕省的活，兩人也沒介意。
用瘦猴的話來說，四九城的爺們兒要仗義，不能較真兒。
「雞絲麵，呀，怎一個鮮字了得。」
瘦猴往王鐵蛋身上一靠，不知道從哪摸出了根牙籤剔起了牙，滿臉地回味。
「要說雞絲麵還得王勝和家的，蠍子尾巴獨一份，等哥們發達了，非帶你們過去吃他個肚圓不可。」
「你要想吃，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和大憨去。」
王鐵蛋說著，露出了一張大團結和一沓票。
瘦猴急忙幫他捂了起來，還左右看了看，防著周圍。
在這趴活的，老實本分的，財不外露。
「你小子從哪裡得來的？」
「錢是坑我們院那一大爺的，票是昨天晚上去黑市買的。」
「嘿，你小子少干那些違法犯紀的事，你們院那老貨可不是吃虧的主。」
「放心吧，憑實力借的，院里人都知道。」
瘦猴詫異地看了王鐵蛋一眼。
「幾天不見，我發現你小子有點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