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聖人亦然

第180章 聖人亦然

後續他也就沒什麼更深層次的表達了,只需圍繞著黃石公的論述,稍作補充即可。

這時。

「天道至理,大河東流,水冰火熱,曜日東升西落,萬物隨著四季輪轉,皆需休養生息。」

黃石公微微昂起頭顱:「當我們知曉了這些天地規律,就不能夠逆反行之。」

「比如百姓和萬物生長都是一樣的道理,亂世過後,急待與民休息,若是這個時候還要瘋狂壓榨民力,必當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這就是不知曉【靜】、【常】、【明】所帶來的必然災難。」

「因為當你熟悉萬事萬物的規律與至理軌跡以後,你就會懂得包容他們,唯有心生包容,方能做到公平公正。」

「直至以公正明悟之心,去對待萬事萬物,這樣做事才能周全。」

「比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世俗中的解釋其實是不對的。」

「若從【虛靜】的狀態去看待,便可明白天地理應不仁,因為不仁,所以沒有私心,沒有偏愛,大愛無情。」

「若天地有情,則萬物不生。若天地喜好完美,或許我們人就根本不會被孕育出來。」

「同理,聖人也理應不仁,若聖人有偏心,有私情,則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吳王好劍客,百姓多瘡痍。」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綜上,虛靜以觀,做事周全,等同於符合自然而然,進而復歸大道,循環往複,長長久久,最終也就能夠避免災難的發生了。」

「即: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mò)身不殆。」

……

黃石公這裡提出了一個非常亮眼的舉例。

那就是他把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進行了另外一個角度的邏輯定義。

有道理嗎?

肯定是非常有道理的。

而且極其符合道家的思想框架。

在道家看來。

仁,從來就不是一個褒義字。

何為仁?

其實就是人為的主觀認定。

他對你好,你就覺得他仁。

然而。

這個主觀是不斷發散的。

人都喜歡美,討厭丑。

人都喜歡善,討厭惡。

如果天地也都帶有這樣的主觀色彩,就會變成一個邏輯悖論。

丑被消滅了,美又將如何定義?

惡都被消滅了,善就真的能夠存在嗎?

草原上沒了狼,羊群就會失去天敵,瘋狂繁衍……直至超出草原的承載上限,亦或者因為屍體堆積,爆發瘟病。

另外。

善惡也是非常難以界定的。

狼對於羊來說是惡的。

羊對於草原來說是惡的。

草原對大地來說是惡的。

或許大地對於海洋來說也是惡的。

要是這麼搞的話。

那確實會萬物不生,世界毀滅。

故:天地理當不仁,聖人亦然。

「致虛極,守靜篤。」

黃石公正式給出收尾:「便是【我之守虛】的明悟論斷……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即為【合道】之體現。」

黃石公這次絕對把壓箱底的東西,全部搬了出來。

下一刻。

「彩!」

應曜也無比配合的合掌力挺之。

前面許尚連續有過兩次無比亮眼的表現,應曜都假裝式的視而不見。

這回黃石公超常發揮。

可讓應曜給逮住了。

他立馬錶現出了極其捧場的模樣。

同時。

應曜還不忘用眼神,把剛剛尉繚子的挑釁都給還了回去。

搞的尉繚子連連撇嘴……

「嘖嘖嘖!」

尉繚子趕忙看向許尚道:「許公,我相信你!」

尉繚子作握拳加油狀。

惹的許尚連連失笑。

尉繚子現在真是越發的隨心所欲了,毫無高人風範,卻也盡顯洒脫之意。

這時。

「極好。」

北冥子給出頗為讚賞的態度。

可見他對於黃石公的表現,也感到了相當的滿意。

「黃石公此番關於【守虛合道】的順天方向解答,屬於極為上乘的標準。」

「不過缺少開創之見,仍舊是在緣由道之真意的框架中。」

「但瑕不掩瑜,仍屬上乘。」

……

北冥子的高標準分別鉚定了兩個層次。

第一:開創性。

老生常談的解讀,北冥子一般肯定是要打低分的。

第二:是否屬於結合自身開悟的完整性,有明顯論道發展規律。

顯然。

黃石公的解答,無比符合第二條。

只不過仍舊沒能跳出原有道之真意的框架。

黃石公對此只想說……

誰能跳的出去?

北冥子自己恐怕都做不到。

所以。

他們真正比拼的,其實就是誰能拿到第二條論道規則的最高分。

現在黃石公已經得到了極好。

這就相當於他提前拿了一項滿分。

許尚再怎麼牛逼,估計這回也只能雙方打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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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

黃石公也是稍稍的鬆了口氣。

他很應曜一樣,也怕許尚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違背了他的大道至理啥的。

這時。

「我來補上幾句。」

應曜抬了抬手,他緩聲開解:「黃石公剛剛有言,當我們把內心保持到極致的虛靜以後,便能夠歸根,知命,順天,最終得以明悟大道。」

「比如我們本能的就會知曉猛獸危險,遂當遠離。水底如淵,令人窒息,入水當慎之。」

「另外當我們身在峭壁懸崖上時,會因高處不勝寒而感到心悸,於是我們也會遠離懸崖邊緣。」

「然而,當我們沉下心來以後就會發現,有些危險是我們無法遠離的,比如伴君如伴虎,可我們卻不得不親近之。」

「明明行商之時,有些違禁之物,很可能會讓我們遭到巨額罰款,甚至鋃鐺入獄,可我們仍舊只能選擇鋌而走險。」

「還有諸多挑撥是非,顛倒黑白之事,一旦翻到檯面上,便會讓某些人萬劫不復,可仍舊有太多的人睜著眼睛說瞎話,並對此趨之若鶩。」

「如此,當現實與大道互相矛盾之時,我們就會心生疑竇,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因為我們並沒有保持住極致的【虛靜】嗎?」

「當我們親眼看到伴君如伴虎之人,獲得了權勢。鋌而走險之人,獲得了暴利。顛倒黑白,挑撥是非之人獲得了名望。」

「這個時候,我們還能夠堅定自己的極致【虛靜】嗎?」

「只能說太難了!」

「我們會本能的心生猶疑,懷疑大道至理的正確性,迷失自己的根源,忘卻自己的宿命,最終我們很可能也會人云亦云,從善如流的墜入深淵。」

……

應曜並沒有拘泥於北冥子制定的【順天】框架。

他打算搶先從【應人】的現實角度,先行彌補【致虛極,守靜篤】的一些理論錯位。

即:大道至理,與現實相悖,我們究竟該如何選擇。

只要他補上了這個補丁。

後續許尚就很難再從邏輯層面,挑刺黃石公的論述。

這麼一來的話。

應曜還真算得上一個黃金輔助位。

他連自己論道陳述都放棄了。

只為成就黃石公。

畢竟北冥子定下的規矩可不是開玩笑的。

說哪一方是順天。

那就必須嚴格按照規則來。

但應曜如果純粹的捨己為人,北冥子顯然就管不到前者了。

頓時。

尉繚子扯了扯嘴角道:「原以為這等處心積慮的操作,應當我來為之。卻沒想到,都被你這大名鼎鼎的淮陽一老給幹了。」

尉繚子剛剛的隨性洒脫,確實不符合縱橫家的一貫作風。

謀定後動,算計人心。

才是他所擅長的。

可尉繚子卻並沒有這麼做。

反觀應曜為了贏下此番論道,已經相當於把北冥子定下的規則,運用到了極致。

這算是虛靜的極致嗎?

還別說……

真有點立馬學以致用的感覺。

……

接下來。

應曜並沒有搭理尉繚子,他繼續開解:「莊子有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

「即:人的生命是有盡頭的,然大道至理卻無窮無盡。」

「當我們用有盡的生命,去追求無盡的大道,這種行為本身……就與大道相違背。」

「故,如若我們想去行善事,那就去做,只需堅定本心,莫要受到虛名所累。」

「倘若我們想要去行惡事,也可以去做,前提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莫要讓自己受到刑罰和災難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如此,我們少時致力於學習,二十歲加冠成人,獨當一面。三十歲開始擁有穩定的家庭和事業,四十歲我們應當就能在世事的磨練中,不再對於不平不公,善惡顛倒的事情,而感到困惑了。」

「五十歲,我們便會較為清晰的感受到自身的宿命,以及無常的天命。六十歲,我們便能夠聽取曾經絕不可能接受的勸慰和意見。」

「七十歲,我們將堪破世事規則,隨心所欲,始終淡然處世。偶爾我們回過頭去想少時的矛盾與糾結,也只會一笑了之。」

「這般用一生去踐行完致虛極,守靜篤,我們才能真正達到出世順天的【合道】之境。」

「至於如何解決……用有盡的生命,卻妄圖去追求無盡的大道。」

「答案是無需解決,自然而然,進一寸便得一寸進益,進一分便生一分欣喜。」

「這……便是我的【守虛合道】之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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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我攤牌了,我是始皇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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