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老牛吃嫩草
林海霞湊過來問，「媽，那牛嬸說什麼了？怎麼急急忙忙的？」
林母就將這原話說了說，倒是林清雅先笑了，「誰折騰了，媽，你自從來到劉家，做了十幾年牛馬，這還不夠啊。」
林海霞也道：「就是，不過幾天而已，這個家離了你還真轉不了。就得給他們父子一點教訓，平日里跟大爺似的。」
林母嘆氣，「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我心裡不太踏實啊。你說這夫妻倆總得要有一個低頭的，他是男人要面子，這都三天了，要認錯早就來了。」
「媽，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那個破家有什麼好留戀的，大不了不回！」林清雅簡直要被氣笑了。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抱著舊思想不放。
「也不是這麼說的……」林母眼神閃爍，不敢直視女兒的眼睛，語氣也弱了下來。
「算了，跟你說了也不懂。」林母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將頭扭到一邊，不再言語。
她心裡亂糟糟的，一方面擔心女兒的店，一方面又放不下家裡的那個男人。
林母不願再說，只是幹活就顯得心不在焉了。
「啪嗒……」
菜板被碰到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哐當……」
一個碗又從她手裡滑落，摔了個粉碎。
林清雅看著這一幕，嘴角忍不住直抽搐，這都叫什麼事啊！
「媽，你要回去就回去，我跟姐忙的過來。」林清雅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裡帶著一絲疲憊。
「我就回去看看，跟他說好再回來。你放心，媽這幾天絕對是要幫你忙的。」林母一聽女兒趕她走，頓時急了，連忙解釋。
她一邊說著，一邊解下身上的圍裙，然後就急沖沖地走了。
那架勢，很趕時間似的。
「姐，你說媽，怎麼回事，跟被下了降頭似的。劉家人只把她當牛馬，還趕著上去，真是無語。」林清雅看著母親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吐槽。
真是要被氣死。
她知道這不是個例，比母親這種誇張女人多的是。
被家暴，被壓榨的這一代婦女，離婚對她們來說，就是毀天滅地。
就是那種寧願死在婚姻里，也不願離婚的。
為了那所謂的名聲，而底子早就爛了。
林海霞看著妹妹氣憤的樣子，也只能無奈地搖頭：「哎……咱媽也不容易。」
「你說咱爸死的早，媽就改嫁了，那時我才11歲，你才8歲。」
「說到底，她一個寡婦，養兩個閨女太難了，這不想找個男人依靠下。」
林清雅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糾正：「爸那是失蹤了……」
「失蹤？」林海霞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這些年，失蹤的人口，就跟死了沒什麼區別。」
「哎，還是咱媽可憐，那時在家也不行，成日被奶奶罵克夫，這日子也難過呢。」
林清雅對原主小時候的記憶，並沒有吸收太多，都是一些模糊的片段。
她抽了抽嘴角，語氣嘲諷：「那就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啊？」
「說是找男人依靠，除了給一口飯，這家裡的活，田地，哪樣不是我媽在干？」
「這付出跟得到，根本不成正比。」
林海霞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可能媽覺得值得吧，我們當女兒的，也不能說啥……」
林清雅不再吭聲，心裡卻翻了個白眼。
得，這些人都只看到眼前的，沒看到以後的苦。
看著吧，等劉亮娶了媳婦后，那苦日子才是升級版本的。
也不知道，她那通電話起作用了沒。
而此刻，被兩姐妹議論的林母，正坐在後車斗的木板上，被顛得屁股疼。
拖拉機突突突地冒著黑煙。
也算她運氣好，剛來路口，就有拖拉機經過，就直接坐上去，十幾分鐘就回到了村。
路過村口的河邊，林母眼尖地瞅見幾個婦女正湊在一塊兒，一邊洗衣服一邊說著什麼，時不時還朝她這邊指指點點。
「這些人，說啥呢這是？」林母心裡犯嘀咕，總覺得那些眼神不太對勁，像是帶著點嘲諷和幸災樂禍。
她趕緊別過臉去，拍了拍身上的灰，習慣性地伸手去推院門，卻發現門從外面鎖上了。
「這死老漢，今天怎麼還鎖門了？往常不都敞開著嗎？」林母嘟囔著，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一進院子，她就覺得不對勁，往常劉亮那屋的門都是關著的，今天怎麼大敞四開？
再看灶台，好傢夥，鍋碗瓢盆堆得跟小山似的，都長毛了！
「這家裡沒個女人，還真是不行啊！」林母搖搖頭，心裡對自己的重要性，又多了幾分肯定。
她挽起袖子，正準備收拾這爛攤子。
突然從劉大海的房間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還夾雜著女人的嬌嗔。
「討厭，死鬼，你昨晚太猛了，看看，這都快中午了吧。」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出來，聽得林母心裡咯噔一下。
「還早呢，再睡會兒。」這是劉大海的聲音，帶著一股子饜足和懶散。
「還睡呢，你平日都這個點起來嗎?你媳婦都不管你的嗎？」那女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一絲不滿和嬌嗔。
林母頓時愣在原地，手裡的抹布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管什麼？她現在忙著幫那個賠錢貨，收拾爛攤子吧！」劉大海的聲音里滿是不屑，還帶著一絲憤怒。
「我真是倒霉，娶了個二手貨不說，那賠錢貨還離婚了，可不得丟死個人！」
那女人咯咯地笑了兩聲，帶著幾分嘲諷和算計：「聽說那林清雅離婚了，宋家不僅不要彩禮，還賠了一筆錢……」
聽到這裡，林母算是聽出來了，這分明是村裡何寡婦的聲音！
她腦袋嗡的一聲，彷彿被雷劈中了一般。
何寡婦？
她男人去年上山砍樹摔死了，就留下這孤兒寡母。
她還想起，前幾個月時，這劉大海還幫她鋤過地，當時她就說了句：「家裡的活兒，不見你干，在外面裝積極。」
當時她沒想那麼多，只當是隨口一說，現在想來，只覺得無比諷刺。
沒想到，這兩人竟然都睡到一塊兒去了！
這何寡婦才三十，這劉大海都快五十了，這老牛吃嫩草，他是怎麼吃得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