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姐姐的處境

守在病房，我內心五味雜陳，接下來的生活會是什麼樣，我一點思緒都沒有，搞錢，這是目前最關鍵的事情，但像我這樣的勞改犯，別說找到好工作，有人能接受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腦子裡想到一個人，是龍哥，只是幾年過去了，他現在混的怎麼樣，還是不是記得我恐怕都是一件不得而知的事情。

龍哥本名叫王繼龍，當初他就是城區四關四街最出名的混混，手底下單說是小弟就幾十號，雖然不能說出門橫著走，但也屬於道上無人不給上幾分面子的。

我之所以認識他，完全是因為當時的女朋友，那是我的初戀，也是我唯一談過的女朋友，她的哥哥就是跟著龍哥混的，一來二去我也就成了龍哥手下的一員。

這也是我走上不歸路的開端，一次我們在飯店吃飯，李耀軍他們恰巧也在，原本大家都是認識的，寒暄客套什麼的自然是不會少的。

出來混的人就是這樣，別管兜里有沒有揣著錢，但嘴上總是喜歡擺闊裝牛逼，還美其名曰是吃的開。

早先那些年，經常就有這樣的事情，為了面子喊著幫人結賬，到了最後，只能讓家人或者朋友來送錢。

兩桌人聊的火熱，就差合併到一張桌子上吃喝了。我酒量一般，當時就差趴在桌子上暈過去了。

龍哥和李耀軍為什麼起衝突，我是不知道的，只記得我女朋友的哥哥把我拉了起來，然後就和對面的人打在了一起。

我眼見著李耀軍拿著瓶子砸向了龍哥，酒勁上頭的沖了過去，腦袋硬生生的挨了一下，之後我就發瘋似的衝到了收銀的桌子前，上面有一把老闆修理東西之後，還沒收起來的改錐。

再後來，我看到了李耀軍捂著眼睛躺在地上，那把改錐插在他的眼睛里，所有人都傻了。

等我酒醒的時候，已經到了派出所。後來判罰下來，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了四年。

這次出獄前，我就暗下決心，不能再和他們攪合在一起，和我相同年紀的那些同學什麼的，結婚生子的，創業發財的比比皆是，反觀我，除了檔案上的那一筆記錄，再無別的。

想著想著就靠著牆壁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體多了一件外套，是姐姐的，她坐在床邊在給我媽削蘋果皮，看著他們小聲交談著什麼，只是臉色都沒有那麼好看。

「正兒，你醒啦。」我姐見我醒來，忙站起來說。

「正兒，你沒事吧。」看著我臉上的傷，我媽又要開始抹眼淚。

「媽，姐。」我笑了下，可臉上的傷讓我有些齜牙咧嘴。

晚飯簡單吃了一些我姐帶來的粥，她也是確實沒錢了，跑了一圈出去，最後只拿回來兩百多錢，這還是她忍著難受，跑去找了芳芳的爸爸，也就是我姐夫那裡借來的。

期間自然免不了被她婆家的那些人奚落一番，她老公更是把錢扔到了地上讓她去撿，為了給媽看病，她只能忍著所有的情緒，把那些錢帶了回來。

也是後來我才知道，他們之所以會離婚，完全是因為那家人覺得，我爸去世了，然後加上我這麼個勞改犯的弟弟，將來肯定都是累贅，於是就說我姐搞破鞋，在外面賣，偷男人......

反正什麼髒水都潑到了我姐身上，目的不過就是先讓她從家裡離開。

我無法想象，當時她是怎麼樣的感受，畢竟那可是當著兩個孩子的面，知道我姐的遭遇，我有一種鑽心的痛，因為她是我姐。

「正兒，雁兒。」（我們那邊，叫名字都喜歡帶上兒化音。）

「這病，咱不看了，老趙家的嬸子當時也是長了瘤子，花了那麼多錢，家都敗了，最後人也沒了。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咱這病不看了。」

我媽說著話，眼淚扑打扑打的流著，姐也跟著哭，這讓我的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

「媽，你別哭了，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心裡一點門道都沒有，去搶錢？那是胡扯，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單我有案底這一項，如果很快再被抓進去，那就是重判，恐怕也不是我們一家三口想看到的。

「正兒，你剛回來，很多事情沒那麼簡單的，剛才回來的路上，我遇見了個姐妹，她老公開了個小超市，正好缺了個收錢的，倒是不介意你......」

或許是不願意提到那個詞，我姐停頓了下。

「你直接去就行，咱媽看病的錢，我再去想想辦法，你就別擔心了。」

這一夜我們三口聊了很多，也聊到了我爸的死，他並不是生病或是怎麼樣才死的，而是和廠子里的一個人發生了矛盾了，那人下班以後找了幾個人，把我爸給打了一頓。

之後報警處理了，對方也賠了錢，起初我爸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後來，他發現自己總是肋骨的位置疼，可因為怕自己病倒了給家裡添累贅，他選擇了一直忍著。

終於，有天暈倒在了回家的路上，等我媽趕過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檢查之後才發現，當時他的內臟被打壞了，但他卻忍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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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和我姐找了打我爸的那個人，可對方拿著當時簽訂的已經了結的證明，連個說法都沒有，甚至還揚言，如果再去找他，就找社會上的人把我家給燒了。

想著人已經沒了，我媽也不願意再出別的事情，就這麼忍了下去，到最後，廠子里原本的撫恤金都沒有給，畢竟我爸去世以後，這個家算是徹底敗了，沒誰會看得起。

特別是，他們還有個勞改犯的兒子，和一個被人說搞破鞋出來賣的女兒，人家躲著還來不及呢。

第二天一早，拗不過她們兩個，我還是去到了我姐朋友她老公的超市上班，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社區超市。

他們兩口子倒是很客氣，老闆姓周，讓我喊他周哥，是個看起來有些精明的小個子，說話總是喜歡眼睛瞄來瞄去的，不過，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偷看那些來買東西的女孩子。

下午的時候，周哥交代我一些事情之後，他就出門了，說是進貨去，還特別交代，他老婆一會就來。

他的意思我很明白，其實就是不放心我。不過也正常，畢竟我剛從監獄出來，和他又是剛認識。

不過因為我媽的事情，也沒心情計較那麼多，他離開之後，就開始坐在收銀台百無聊賴的發獃。

「來包黃鶴樓。」

就在我想著怎麼可以多搞錢的時候，來客人了。

「文正？」

「龍哥！」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因為眼前這個摟著個黃毛小姑娘的男人，正是，龍哥！王繼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