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荒綾—你很堅強

在稻妻城的古老市場中，落日餘暉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孩子們正在盡情玩耍。但在這個快樂的畫面中，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孤獨地坐在一旁，頭上的犄角，身上的紅色花紋，還有紅色的指甲格外引人注意。

稍大的孩子頭看見他，帶著其他小夥伴圍上去，指著他哈哈大笑：「你的眼睛真奇怪，像兩個大燈泡。」

荒瀧一斗有些不解，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然後看向小明，眼神裡帶著些許悲傷和困惑。

孩子頭沒有在意，接著說：「你的皮膚顏色也很奇怪，看起來像生病了一樣。真丑，醜八怪！」其他的人類孩子也跟著附和，一同嘲笑他。

小荒瀧一斗低下了頭，他的眼中充滿了淚水。他轉身跑開，留下孩子頭和其他人類孩子在原地。

孩子頭和其他孩子更加放肆地嘲笑他：

「你看他跑的樣子真好笑，像個小丑一樣。」

「他是鬼族，和我們不一樣，肯定是壞蛋！」

「鬼族膽子還這麼小，走，我們一起去抓壞蛋！」

「沖啊！」

他們笑的更大聲，一邊笑，一把追著荒瀧一斗，不知道是誰先出扔的石頭，越來越多的石塊往荒瀧一斗身上砸去。

一時不察摔倒在地的荒瀧一斗再次被人類孩子包圍，他們笑著，說著，刺耳的笑聲讓荒瀧一斗心裡難受極了。

荒瀧一斗的眼神變得冷硬，他緊緊地握住拳頭，但並沒有還手。他知道，如果自己還手，只會引來更多的嘲笑和欺負。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丑還出來？」孩子頭站到一斗面前，用腳輕輕地踢了他一下，「你不覺得自己很奇怪嗎？」

他咬緊了牙關，沒有說話。他明白，言語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任何用處。

沒有得到回話的孩子王又想接著踢荒瀧一斗時，冷嗖嗖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欺負弱小可不是大人們教我們的，你們是想打架嗎？」

神里綾人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身為上位者的氣場稍稍宣洩，孩子們像是看見什麼恐怖的怪物害怕地後腿。孩子王緩緩回頭，正好撞進帶笑的眼裡，無邊的藍色如同深海般將他吞噬。

「哇啊啊啊啊——」孩子王一下子癱軟栽倒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往後爬，「你、你、你是誰！想幹嘛！」

地上狼狽的荒瀧一斗被神里綾人扶起來，皺著眉頭，輕輕幫他擦去臉上的灰，「為什麼不反抗。」

「綾人，我……」

人類對異族的偏見是不可打破的禁錮，在無數個不愉快的午後，人類孩子們圍住他，用言語和行動對他進行欺負。荒瀧一斗不傻，他知道大部分人類對鬼族有偏見，因為他，連帶著鬼婆婆還要收到其他人的排擠。

儘管荒瀧一斗很瘦弱，但他的力量卻不容小覷。他只是沉默地忍受著他們的嘲笑和推搡，內心卻波濤洶湧。他明白，這個時候的反抗，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他不想讓鬼婆婆受到傷害。

哎，還是一如既往的簡單易懂。就是嘴上不說，神里綾人也明白了他的顧慮，「有哪裡受傷了嗎?」

「沒、沒有。」

荒瀧一斗的眼睛躲躲閃閃，神里綾人知道他又在逞強了，剛想開口，一邊被忽視的孩子王在其他小夥伴面前丟了面子，顧不得害怕，伸手指著神里綾人生氣質問道，

「喂！你明明也是人類，你為什麼要護著他！他是鬼族，是大壞蛋！」

神里綾人把荒瀧一斗護在身後，不屑的看著他，「誰跟你說他是大壞蛋的?」

「他有燈泡大的眼睛，尖尖的角，身上還有紅色的花紋，就連頭髮和我們都不一樣，他是鬼族，專門恐嚇傷害人類的鬼族！他是大壞蛋！」

「你們知道赤鬼和青鬼的故事的嗎？」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看向孩子王，孩子王紅了臉，「什麼故事，我沒聽說過，肯定是你瞎編的！」

「赤鬼和青鬼的故事是稻妻地區的一個傳說。你這都不知道，你真的是稻妻人嗎?」

「我！你！」孩子王有些啞口無言，憤憤地看著神里綾人，身後的荒瀧一斗也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而神里綾人笑著想起了這個故事：

「赤鬼和青鬼是一對好朋友，但他們的性格和行為方式截然不同。

赤鬼性格善良，熱衷於幫助人類，而青鬼則喜歡惡作劇，給人類添麻煩。為了吸引人類的注意，青鬼開始在村莊附近搗亂，而赤鬼則扮演英雄的角色，趕走青鬼，保護人類。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開始認識到赤鬼的善良和勇敢，想要和他交好。赤鬼也樂於與人類相處，並和他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然而，青鬼的行為最終導致人們疏遠了他。

在故事的最後，青鬼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留下了一句話：「我已經變成了一隻壞的鬼，再與我往來人們也會疏遠你。再者，也為了避免留下破綻你。再者，也為了避免留下破綻，我要離開這裡，忘了我吧，祝你幸福！」從那以後，赤鬼再也沒有見過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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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青鬼還是赤鬼，都是善良的孩子，想和人類做朋友，只是方法不同。你們的長輩之中肯定也有和赤鬼做朋友的，不信你們也可以回去問問。」

一番話讓孩子們半信半疑，不由得討論起來，對荒瀧一斗的看法好了很多。

「真的假的?」

「那個青鬼好可憐，他的知道錯了，但是還要和自己的好朋友分開。」

「是啊是啊，原來鬼也有好鬼的。」

只有孩子王還在嘴硬：「那又怎樣樣！誰能保證這個鬼是個好鬼，不是壞蛋！」

神里綾人挑眉，嘴上不停：「他有名字，叫荒瀧一斗。一斗他從小就自己穿衣洗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現在他天天上山採藥，給家裡的婆婆減輕負擔，可以自己賺錢。你能做到嗎?跟你天天上房揭瓦，帶著其他小朋友去破壞醫師爺爺的葯園相比，荒瀧一斗他可是個好孩子。」

不等孩子們反應，神里綾人把荒瀧一斗推出來，指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我認為，荒瀧一斗的眼睛很明亮，比燈泡還要亮，就像天上的星星閃閃發光，我特別喜歡。

而且他的角看上去很帥，整個人看起來特別威風，能和鬼族做好朋友非常的酷，我覺得驕傲極了。難道你們不這樣覺得嗎?」

這炫耀的話讓孩子王一時語塞，他顯然沒有料到荒瀧一斗會得到有這樣的評價，但神里綾人說的的確是事實。

荒瀧一斗愣住了，其他的孩子也愣住了。他們看著一斗，彷彿第一次認識他一樣，荒瀧一斗是個好孩子，還能自己掙錢生活，而且他可是他們認識的唯一一隻鬼族，能和鬼族做朋友那是多麼值得炫耀的成就啊。

瞬間，孩子們看向荒瀧一斗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火熱的目光讓荒瀧一斗有些不知所措。

神里綾人走到一斗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斗，你不說點什麼嗎？」

一斗抬起頭，看著那藍色的眼睛，無數想要表達的心情到嘴邊，融為一句：「謝謝你，綾人。」

神里綾人沒想到荒瀧一斗說的是這個，他摸了摸荒瀧一斗的腦袋，笑的溫和，「算了，先回去吧，別讓鬼婆婆擔心了。」

「嗯」

夜幕已經降臨，兩人在其他孩子火熱的目光中離開，神里綾人背著受傷的荒瀧一斗回家。星光點點的螢火蟲不斷填滿道路的兩邊，溫馨又唯美。

「綾人，放我下來吧，我沒事。」

「安靜，不然我就告訴鬼婆婆。」

「別別別，我安靜。」

脖子上的手緊了緊，背後壓抑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地傳來，浸濕衣服的熱度讓神里綾人一愣，很快又若無其事的走著。

都說童言無忌，但惡語傷人心，再小的傷也是會痛的。

至少凌華還有我，而一斗，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第二天晚上，荒瀧一斗天黑了才回來，安慰了擔心他的鬼婆婆，興沖沖地洗漱完等神里綾人給他上藥。

「綾人！綾人！我今天和朋友們一起斗蟲玩遊戲了，可有意思了！我已經約好了明天一起玩，綾人，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吧！」

上完葯的荒瀧一斗興奮的在床上滾來滾去，和神里綾人分享著今天不一樣的生活。

而神里綾人從另一邊上床蓋好被子，側過身，背對著他，閉上眼睛淡淡道：「嗯，上藥的時候你就已經說了三遍了，早點休息，明天才有精力去玩。」明擺著不想搭理荒瀧一斗。

昨天荒瀧一斗摔了一跤，還被其他孩子扔石頭，身上膝蓋上都有青紫傷口，勉強把鬼婆婆糊弄過去，神里綾人強硬要求荒瀧一斗在家休息一天。

但荒瀧一斗還是跑出去了，還遇到了那群孩子。由於昨天神里綾人的出面澄清，孩子們對荒瀧一斗的態度非常熱情，荒瀧一斗在外面和大家玩了一整天才回來。

大晚上他的興緻絲毫不減，纏著神里綾人說了好幾遍。神里綾人明白他的心情，但是並不是很想搭理這個話嘮，他還沒說累，神里綾人都快要被煩死了。

荒瀧一斗緊緊貼上來，嘴裡絮絮叨叨：「他們今天還玩了一個奇怪的遊戲，為了比誰扔的石頭最准，他們竟然互相扔石頭，都哭了好幾個。遊戲結束時候，他們突然拉住我，跟我道歉了。但是那點痛根本算不了什麼，我超厲害的，一點都不怕痛，我都已經習慣了，所以我原諒了他們。」

「其實他們跟我道歉的時候，我心裡很高興，有點酸酸的想哭，但是我沒有哭，還跟他們約好了明天再一起玩！」

「綾人，我是不是很堅強?」

好一會兒，房間里只有二人的呼吸清晰可見。當荒瀧一斗失望的以為神里綾人已經睡了，翻身睡覺時聽見小小的聲音傳來，

「嗯，你很堅強。」

滿滿的喜悅填滿荒瀧一斗整個胸腔，他驀地抱緊神里綾人，悶悶道：

「綾人，謝謝你。」

神里綾人身體一僵，輕聲道：「我不喜歡那麼近，算了，僅此一次，趕緊睡覺。」

「嗯！」

荒瀧一斗很開心，不知道明天會怎樣，但現在這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