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要跟誰離婚？
手機振動了下。
坐在台下的時銘拿起來看，是陳東發過來的消息。
陳東：[把稿子再好好記記，下一個最佳男配角就是你了，記住我說的，拿出你最好的演技來，務必把這一場戲演好！]
時銘剛看完最後一個字，台上的主持人就已經開始介紹最佳男配角的獎項了。
被提到名字的演員全部屏氣凝神。
只有他神色淡淡，手指點著膝蓋，思考待會兒該怎麼自然而然地把獲獎感言扯到跟顧九京離婚的事情上去……
現場十分安靜，都在期待主持人口中那個即將上台領獎的名字。
「第21屆百花獎最佳男配角的得主是——程遠洲！」
熱烈的掌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時銘起身的動作頓住了。
坐在他身邊的程遠洲則緩緩起身，然後對他露出一個略帶得意的笑容，「時大明星，真是不好意思，借過下。」
「……」
程遠洲上台開始發表獲獎感言，時銘則扭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外圍一臉震驚的陳東。
陳東顯然也懵了。
怎麼可能？！
就算程遠洲以前拿過影帝，可這些年都糊成什麼樣了，尤其這次入圍的電視劇《夜行》，從口碑到話題度討論度都無法跟時銘《向陽而生》去打，完全處於被碾壓的狀態。
沒道理拿獎的不是時銘！
鏡頭從時銘臉上掃過，疑惑、迷茫、震驚、皺眉……所有情緒都拍了進去，彷彿故意一般掛在大屏幕上。
此時程遠洲的獲獎感言已經說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鏡頭跟燈光都停在了時銘身上。
周圍一片安靜，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一場笑話。
「時銘似乎有話要說？」主持人微笑著提醒他，彷彿感覺不到此刻氣氛的尷尬。
話筒迅速遞到了時銘手裡，就像是提前排練好的一樣。
說什麼？
恭喜？
時銘面無表情地看著手裡的話筒。
所有人都望向一身潔白西裝的他，光打在他身上，就像撒下一層薄薄的輕紗，輕柔的羽毛搭配鑽石胸針點綴在胸前，使得他的氣場少了幾分清冷凌厲，多了幾分柔和跟純潔。
看得出來他是精心打扮過才來的，但似乎也更讓人覺得可憐可笑。
誰都喜歡神的墜落。
時銘實在太年輕了，而他的起點也太高了。
19歲出道，20歲大火，21歲22歲23歲24歲連續四年蟬聯藝人新媒體指數TOP1，人氣榜居高不下，各類音樂大獎拿到手軟……
粉絲數量更是龐大到了令人震驚的地步。
他擁有的太多，多到大部分人都忍不住會去羨慕嫉妒的程度。
他們或許不會使壞，但他們樂意看他從神壇跌落。
哪怕只是跌落一點點。
「上一個在自己獲獎感言上cue我發言的，被我壓在熱搜下面整整三天都沒上去過。」時銘看向手捧獎盃的青年，慢慢勾起一個輕蔑至極的冷笑。
眾人這才驚覺他臉上哪有什麼可憐，分明就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跟挑釁。
他神色懶怠地瞧著對方，挑著眉，慢悠悠道：「你覺得自己會被壓幾天？」
「……」
「……」
「……」
狂，太特么狂了！
簡直狂妄至極！
狂的陳東真想衝過去給他潑上幾盆涼水好好冷靜下！
祖宗，你到底還記不記得你是來幹什麼的？！
「話不要說太滿，年輕人還是謙虛點比較好。」程遠洲笑容略微僵硬。
程遠洲也就大他十來歲，但總喜歡拿前輩的派頭壓他，自詡實力派從來瞧不上時銘這種流量明星。
這次明顯就是想借著百花獎來打時銘的臉。
「年輕人還是應該苦心鑽研演技，而不是把心思浪費在其他事情上，像搞噱頭博眼球這種事情，也只能得一時的長久，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喜歡拐彎抹角，時銘就偏要單刀直入。
「你的意思不就是我能混到現在這個位置，全靠爬顧九京的床嗎？」時銘冷嗤。
「……」
「那我現在告訴你，就算沒有顧九京，我也一樣可以站在這個位置上，以前可以、現在可以、今後也可以。」
不等程遠洲開口，時銘忽然一改臉上的狂妄，就像是想到了什麼難過的事情，需要低頭深吸一口氣緩緩。
再抬頭，他眼圈已經泛紅，卻又帶著不想被人看出的倔強與固執，「正好借著今天這個機會，向諸位、以及我所有粉絲坦白下，我跟顧九京的感情已經走向了破裂。」
他情緒過渡的太過自然流暢，陳東一整個目瞪口呆，根本都沒反應過來。
「我們曾經頂著質疑與不解彼此深愛，以為愛可以戰勝一切，但介於年齡、身份、地位等等差距，尤其是長時間分隔兩地積累下的矛盾，這讓我們彼此都非常沒有安全感，分開是必然的選擇。」
「所以，我們已經在商量離婚了。」
時銘說完，眼圈已經紅得不行，能看出全是淚意，但硬是固執倔強得不肯讓一滴淚落下。
就像驕傲的人始終不肯低頭，到死的那一刻都不肯放下他引以為傲的自尊。
熒幕無限放大了他的美，同時也放大了他矛盾濃烈的悲傷。
從沒有人見過這樣的他，凄美、固執，像一朵垂在雨里死活不肯落下枝頭的故作堅強的白薔薇。
甚至連淚意里都帶著不許別人憐惜的殺意跟倔強。
向你展現他的美，也向你展示他的刺。
不怪20歲初登時尚周刊雜誌封面時，媒體對他的評價是——荊棘上的野薔薇。
陳東呆了，他甚至開始懷疑他倆是不是真談了！
眾人看著屏幕，心中升起一個自己都覺得可怕的想法——
這模樣，不怪他能火！
不怪九爺他喜歡！
一片安靜里，都忘了反應。
半晌過去，不知道從誰的話筒里傳出來一個聲音。
那嗓音溫雅貴重，氣息不徐不疾，但語氣裡帶著濃濃的疑惑跟費解，甚至是遲疑：
「離婚？……你要跟誰離婚？」
時銘的悲傷凝固了。
陳東渾身的血液也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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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陳東：好感動，我都快哭了！
後來，陳東：不敢動，完全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