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父仇新皇發難

第6章 血父仇新皇發難

「燕州位於雲鼎大陸的東南部。以古烈江為界,江北為青州,江南為燕州。古烈江在燕州有很多支流,非常適合灌溉。據說吟遊詩人杜清曾經僅憑一葉偏舟,就游遍了燕州的每一個角落,足以見這裡河網的發達。

兩千多年以前,夏始帝在位的時候,就大力提倡人民南遷至燕州農耕。至夏嬴之亂時,燕州已經發展成為雲鼎大陸上首屈一指的魚米之鄉。後來,嬴朝朱啟帝採用國師廖福的建議,在青州大力發展商業,而在燕州大力發展農業。面積不過青州二分之一的燕州,其糧食產量居然高達整個嬴朝的三分之二,足可見一斑。

燕州富甲天下,但卻還有另外一個不光彩的名字,那就是『馬的墳墓』。北方引進的幼馬在燕州多數都會夭折,因此燕州難以培養成規模的騎兵。歷史上最大規模的燕州騎兵建制,大概就要數嬴朝誅天年間,鍾蕭的燕雲鐵騎了。」

---《雲鼎政經考》

當曹雲悠悠醒轉過來的時候,天空中布滿了星辰。

潔白而又柔和的月光從深藍色的天幕中流淌下來,鋪灑在院落的每一處角落。

曹雲不知道自己剛才昏過去多久,只知道此時,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老管家仍舊沒有回來,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曹霏已經走了。

地上,王健的屍首睜著大眼睛,不甘的向這邊瞪過來,充滿了忿恨,和絕望。

也許,做一具屍首,會更輕鬆吧。

曹雲想到這裡,只覺得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隨著傷口的牽扯,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曹雲艱難的爬到牆腳邊上,靠上低矮的院牆。他想撕心裂肺的大吼,卻發現自己如何也吼不出。

他用頭狠狠的砸牆,一下,兩下,直到血流如注。

「人世間最悲痛的事情莫過於二。」

忽然間,牆頭上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聲音很低沉,卻透露著一種無法抗拒,和一種難以言表的蒼涼:

「其一,得到復有失去;其二,希望之後絕望。」

曹雲身形一頓,他抬不起頭,也根本不想去管聲音來源於何方。他用一種身體最深處發出的聲音接道:「如果,二者皆有呢?」

牆頭上傳來一陣冷哼,便再沒有了動靜。

寒風嗚咽而過,帶起些飛沙,一瞬間,萬物朦朧。

兩個人就這樣,一上一下,不知過了多久。

「有些時候,本不應該去追尋問題的答案。」忽然,牆下的少年幽幽的說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答案。走自己應該走的路,走下去,也就是了。」

「子承父志!」牆上的人輕輕鼓了兩下掌。

「老爺子」,曹雲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不知道你從何處來,不知道將會做些什麼。」

這時一口鮮血又從曹雲口中噴出,身前的地面,已經被染的通紅。

「幫我一把,我會還你!」

「哦?」

一個老人緩步走進了曹雲的視野,停在面前,同時出現的,還有一隻蒼老的手。

「小子,你還我什麼?」

曹雲費力的抬頭看去,只見身前的男子一身黑衣,將自己埋在深深的斗笠之中,看不分明。

唯一能讓人看得到的,是腮下一縷漂亮的白鬍。

曹雲將自己的手放在老人的手中,用盡最後的力量說出最後兩個字,之後,無邊的黑暗向他湧來,他已經再也沒有了力氣。

「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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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啟十年,也就是朱啟年號的最後一年,臘月。龍丘城,聞國殿。

大嬴朝的眾臣子們跪列在大殿的兩旁,一個個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很多人都不住的搖頭,而有人則緊鎖雙眉,更有人則向上首處的老人投去問詢的目光,希望德高望重的國師,能夠阻止小皇帝如此瘋狂的舉動。

而年老的國師廖福,正微眯著雙眼,此刻彷彿入定了一般。

許久,朝班中終於走出一位老臣,跪倒在小皇帝雷羿的階前。

正是朝中的大司農張繼。

「陛下,攻打林州羽人一事,還請陛下三思啊!今年青州大旱,諸多郡縣比往年減產了四成有餘,尤其是西北的梓丹一帶,甚至只有往年的兩成到三成。就連商欒城的糧食,也都清減了將近四成。此時用兵,糧草籌措,實在難以接濟啊!」

雷羿沒有說話,卻焦躁的在龍案前走來走去。

「陛下,臣以為,現在正是隆冬時節,實在不宜動兵!」衛尉丞魏遠也出班奏道。

「陛下,林州多山多林,我們不知羽人國之狀況,請陛下三思啊。」

「陛下,依臣之見…」

「陛下…」

一時間,大殿中央跪倒一片,皆為勸阻皇上不要輕易發兵林州的奏陳。

廖福,仍舊微合著雙目,跪坐在一邊。

「夠了!」

一聲厲喝打斷了群臣的議論,剎那間,偌大的聞國殿,噤若寒蟬。

「夠了!足夠了!」雷羿揮甩著龍袍寬大的長袖,咆哮著。

「我大嬴朝養你們一群廢物!蠢材!你們對得起你們身上的朝服么?你們對得起朕么?你們對得起大嬴朝么?你們對得起故去的先皇么?!!!」

「想當年,父皇馬踏青州,稱霸中原。有多少艱難?群臣力保我父皇,定不世之基業!」

「可現在呢?現在呢?!!」

「你們每個人都膽小如鼠,縮手畏尾,朕就連打一個小小林州你們都要重重阻攔。你們這些懦夫!你們還有沒有我大嬴朝的氣魄?!我大嬴朝,還有沒有當年的雄風?!」

「先皇剛剛故去,你們就縮在城裡,打各自的如意算盤,如此,我父皇的仇如何為報?!我嬴朝的顏面何在?!朕的顏面,何在?!!!」

雷羿越來越激動,走下龍階,來到群臣的面前,一腳將年老的大司農踢翻!

「青州大旱,青州大旱,朕還沒有向你問罪!若不是你們一群貪臣中飽私囊,哪裡來的大旱?!沒有糧草,給朕籌,給朕搶!燕州不是糧多嗎?都給朕運來!!!」

說著,他又走向衛尉丞魏遠。

「冬天?冬天就不能打仗啦?冬天你就縮在你的窩裡,樂得清閑啦?我北方兒郎,南平林州,何懼嚴寒?!我大嬴朝子民,強可定天!」

雷羿瞪著他的雙眼,一個一個罵過去,最後返身回到大殿的正中央,整個聞國殿響亮的回蕩著皇帝怒喝:「朕決定了!朕非但要打林州,朕還要御駕親征!效仿先皇,稱霸天下!」

皇帝背著手,站在整個大殿的中央,一時間,鴉雀無聲。

每一位臣子都知道,雷家的皇帝一旦發怒起來,是任何人都無法阻攔的。他們有的嚇得縮了回去,有的低下了頭。更多的人,卻偷偷將目光,集中在了一名老人身上。

「咳咳咳...」廖福清咳了幾聲,睜開了雙目。

他的聲音不大,卻重重的擊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陛下...咳...陛下有如此雄心壯志,老臣佩服...」

雷羿沒有說話,只是下巴又向上抬高了幾分。

「不過,陛下,張繼卿所言不虛,咳咳...糧草確實是個大問題。燕州屬夏朝,自先皇登基以來,燕州只臣服上貢,卻聽調不聽宣。」

說到這裡,廖福頓了頓,緩了一口氣。

「我們如果從燕州,強征大量糧食...咳咳...恐怕,恐怕後患無窮啊...」

國師沒有把話說明白,可雷羿雖然暴躁,這點道理卻還是懂的。燕州每年上貢大量的糧食以及各種資源表示臣服,但實質上卻是一個獨立的政權,甚至「調」都不怎麼聽,更何況「宣」。每年,嬴朝如果想從燕州獲取更多的糧食資源,就必須用交易的形式,通過馬匹和鋼鐵青銅等各類資源作為交換。

雷羿記得,自己還是太子的時候,曾經有一次主動去找自己的父皇,問為什麼不派青州自己人去做燕州的長老。雷旭說了三句話,雷羿現在還記得。

「無傷,燕州永遠也無法稱霸中原。

「但是我們,也永遠無法稱霸燕州...

「征服,有的時候不是靠武力,而是靠心。」

然而,此時此刻,雷羿的心中,復仇的火焰已經無法再熄滅。

「國師!那你說怎麼辦!」

「咳咳,老臣以為,如果在此時用兵,只能強征馬匹和鋼鐵,再用這些資源,與燕州交易糧草。咳咳...以老臣計算,以商欒城為樞紐,將交易來的糧食屯於商欒以北,岩紇以南的乾鎮。如此一來,再加上我們自己青州的糧草,應該可以籌措到三十萬石左右。」

說著,廖福又重重的咳了幾聲。

「而這些的籌措,陛下,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正是開春的季節。陛下那時,方可帶雄兵南下,咳咳咳...一掃羽夷。」

「好!!!」

雷羿臉上一瞬間布滿了興奮的神采。

「汝等要是皆有國師之才,我大贏,何愁不能萬世千秋!哈哈哈哈哈...」

笑畢,雷羿正色,面朝南方大吼道:「朕!乃天下之王!天下之主!汝等皆應效死力,報效我大贏!還記得先皇的教誨么?亂吾心者,雖強必克!犯吾境者,雖遠必誅!!!」

「亂吾心者,雖強必克!犯吾境者,雖遠必誅!!!」

群臣齊聲和道。

只有魏遠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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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鼎之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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