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魄賊陰陽差錯

第4章 落魄賊陰陽差錯

「在青州的中部,有一座巨大的湖泊。相傳,上古的神獸神龍,最後就是死在這裡。因此人們都把它叫做龍殤湖。龍殤湖非常的大,即使是最好的騎手騎上快馬繞湖一圈,也需要整整三天的時間。湖中有很多大小島嶼,傳說,那都是神龍死後剩下的骨架。

從龍丘城出發,如果選擇從龍殤湖東邊南下話,那麼婉珠城就是一條必經之路。也正因為如此,婉珠城的商業也就格外的發達。雖然其繁華程度同青州西南的商欒城相比還是略有不如,不過作為青州東部數一數二的大城,婉珠城仍舊是南來北往的客商最喜歡去的地方。他們都希望能在這裡找到自己商品最合適的買家,賣出最好的價格。」

---《雲鼎地理志》

天色已經晚了,快要落山的夕陽將一縷慘淡的餘輝斑駁的灑在林間小路上。一架馬車顛簸的行駛著,疲勞的老車夫不停地抽打著皮鞭,希望能在太陽完全落山前找個住處安頓下來。

從龍丘城出來,已經向南趕了三天的路,雪雖然已經不下了,可天氣仍舊還是很寒冷。馬車的車廂內,曹霏將身上的裘襖裹緊了些。她擔心的向對面的曹家大公子,自己的乾哥哥望去。

曹雲的眼神渙散著,投向遠處某個不知名的地方,默默的發獃。自從兩天前得知父王曹賁謀反,被滿門抄斬的消息之後,曹雲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再沒有動過。

不要說曹雲,曹霏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根本無法相信。

這兩天來發生的事情太多,讓她完全不知所措。首先是和哥哥一起被自己的師公弄暈,然後又被稀里糊塗的帶出了龍丘城,最後是父親謀反。她讓老僕秦石一再幫忙打聽確認,可每次秦家的老管家總是搖著頭帶來最壞的消息。在某個瞬間,曹霏已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不知道自己下一個目的地在哪裡。一切皆是震驚,和震驚后的迷茫。

兩天以來,曹雲不知多少次想要重返龍丘,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曹霏和秦石的極力反對,才讓曹雲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們知道,曹雲此時已經是朝廷的重犯,回龍丘城無異於羊入虎口,九死無生。

從此,曹雲就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前面就是婉珠城了。」曾經的老管家向車廂里喊道,「今日我們就在婉珠安歇一夜吧。」

「有勞秦總管了。」秦霏在車廂中答道。

「唉,還哪裡的總管吶。」秦石幽幽嘆了口氣。

夜色下,馬車駛出了樹林。路面一下變得平整了起來。前方,豁然閃現出一座巨大的城池。

「駕!」秦石又在馬上加了一鞭,馬兒彷彿也知道這是今日最後的衝刺了,車速陡增。

......

「哎呀呀這是哪裡趕著奔死的馬車吶!」兩三個臭乞丐閃躲著跳向路邊,其中一個似乎腿腳還有些不方便。

「對不住,對不住了!」老車夫在車上抱歉的拱了拱手,馬車呼的一下趕超了過去。

「娘個西皮的,撞到了本大爺,本大爺向你討三年的炒雞蛋!」

身後,傳來幾個乞丐的叫罵。

夜幕降臨,今夜,風起婉珠。

......

婉珠城的市集魚龍混雜。龍丘城東南市集相比於這裡,簡直可以用秩序井然來形容。雖然已經入夜,可婉珠城的大街小巷卻燈火通明,街上仍舊可以見到來往的客商,商家們仍舊不緊不慢的兜售著手中的商品,彷彿今天的好生意才剛剛開始。

在街角,有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館,酒館外隨風飄擺的招牌早已發黃,不仔細看都認不出來上面那個「酒」字。可酒館里,老闆娘卻仍舊滿面春風的招呼著生意。對於他們這種小酒館來說,晚上才是真正的大主顧光臨的地方。很多商人們為了買賣一些不可告人的貨物,最喜歡找這樣的地方。而這樣的商人,當然也就不在乎酒館里酒的價錢了。

在酒館最靠里的一張桌子旁,圍坐著三個人。下首處的客人將自己隱藏在一身巨大的黑袍之中,背後背著一個青布包裹,也不知裝了些什麼。與他這身寬大行頭不符的,卻是黑袍的兜帽之中一張極其白皙清秀的臉。他的臉十分俊俏,甚至帶著些女人的嫵媚。他的朋友曾經調笑過他,見到過他的女子只會產生兩種感情,愛慕,和嫉妒。

此刻,這個人正在盯著燭火發獃,似乎旁邊嘈雜的動響與自己分毫無關。

發出「嘈雜」動響的,正是中間的一個光頭胖子。

「哎我說我的總教頭,人算可不如天算啊!當初你信誓旦旦保證過,此番過後中原大亂,可沒想到,蠻子這麼快就慫了!小崽子跟著就繼位了!哈哈哈,青州現在上下齊心,總教頭不知下一步,有何打算吶,啊?」

胖子最後拖了一個很長的長音,肚子上的肉一掂一掂的,三角眼睛撇著看向上首處的男子,令人嫌惡的表情讓人看一眼就作嘔。

「哼」。

沒有人能看得清坐在上首處男子的面容,因為他的面容隱藏在一個巨大的斗笠之中,看不真切。唯一露出來的,就是他腮下,一縷漂亮的白鬍。這麼多年來,沒有人敢用這樣的態度對他,除了這個胖子。他深知,在整個雲鼎大陸上,能跟這個油膩嫌惡令人反感的胖子正面交手而不落下風的人,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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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老闆娘殷勤的走上前來,懷中抱著一壇上好的「逍遙烈」。這是一種只產自涼州風暴草原的烈酒。

「三位客官,需要再添些酒菜么?」

「嘿我說你這賤人,沒看你三位爺正在談事情嗎,快快滾開!」胖子似乎很不開心,沒好氣的吼道。

「哎,是是是...」

老闆娘自討沒趣,於是就將那一壇烈酒放在桌子上,轉身退下了。

胖子剛想再說兩句,卻見白鬍男子忽然抱過酒罈,拔下壇口處的木塞。

這酒罈做的有些特殊,壇口比一般的酒罈都要大上幾圈,因此壇口的木塞也要大上一些。只見白鬍男子用手輕輕一掰,那木塞從中間的裂紋處便齊齊分為了兩半,斷口上,竟密密麻麻刻著一行又一行的蠅頭小楷!

就連胖子此時也瞪大了眼睛。

「我說,不愧是我們的總教頭吶,還真有些手段吶,嘖嘖...」

白鬍男子還是沒有說話,將上面的內容仔細讀完,嘴角邊露出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微笑。

「我們走,原計劃不變,回燕州!」

說完,白鬍男子將木塞上的小字輕輕抹去,站起身就向門口走去,俊俏的黑袍男子還是一言未發,默默的跟上。這一下胖子著急了:

「哎哎哎,我的總教頭,你倒是說走就走,可兄弟們還蒙在鼓裡吶,這怎麼也沒個交待吶!」胖子的聲音很尖,聽在耳朵里十分的不舒服。

「哼!你的龍丘小崽子正自掘墳墓呢!」說完,白鬍男子大踏步的便向外走去。

胖子很不滿意這個答案,要是再早些年,恐怕以這樣口氣對自己說話的人,此時已經是地上的一攤血水了。胖子惱火的摸了把自己的光頭,順腳狠狠踹了腳邊一個「東西」一下,也跟了出去。絲毫沒有介意腳下那個「東西」的慘叫。

「哎呀咱娘了個西皮的八輩祖宗!這是誰啊這麼狠的一腳,都快把大爺我的胃踹到腸子里去了!以後豈不是再也吃不著炒雞蛋了!」

「東西」抱著自己的肚子,肆無忌憚的叫嚷著,就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這裡似的。

這時,酒館中的人才發現地上躺著一個破破爛爛的乞丐。乞丐滿臉的泥污,要不是這一聲慘叫,沒準還真以為是誰丟掉的爛包裹沒有收拾。

「哎這是哪兒來的臭要飯的!」

老闆娘一看便皺起了眉頭。店裡生意太好,混進來這麼個主都沒有發現,於是揮舞著拳頭作勢要哄,想了想還是改用腳想要把這一攤「東西」踹出去。

「哎嗨嗨,本大爺這真算是長了見識了啊,怪不得這酒館生意這麼好,原來大家都是來看這悍婦的嘛!你看你看,這悍婦還會變臉吶!」

周圍的酒客們都向這個方向看來,有鄙夷的,有嘲笑的。

老闆娘確實氣的臉色發紅,一看這乞丐居然還是個狗皮膏,黏上就扒不掉。強壓了壓心頭的怒氣,招呼夥計拿點酒食過來想打發一下過去了事。

「娘個西皮的,誰說大爺我今天要吃白食來著?看不起本大爺者,天誅地滅~~」乞丐陰陽怪氣的叫著,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接著從兜里居然掏出一錠黃澄澄的黃金!乞丐將黃金高高舉過頭頂,炫耀似的在眾人面前打了個轉。

這一下該酒館的老闆娘吃驚了,誰也想不到一個乞丐居然會這麼有錢,而且還是一個就像剛從地里挖出來的乞丐。

「額...」老闆娘的臉色變了幾變,終於還是擋不住金錢的誘惑,臉上不自然的笑了起來。

「喲,這位爺,您看看,怪...怪我...怪我...」

老闆娘本來想著這就把這位泥巴財神讓到一張空桌上去,四下掃了一圈,卻發現剛剛空出來的桌子已經被新來的客人佔掉了,一時語結。

「唉本大爺不和悍婦一般見識。得,咱就坐這兒啦!」說完,指了指身邊一張只有一個客人的桌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來來來,快給本大爺上一壇上好的「紅纓」!一盤炒雞蛋!啊,不,兩盤!哈哈哈哈哈哈,炒雞蛋啊炒雞蛋!」

「您...您稍等...」老闆娘滿臉通紅,悻悻離開了。

酒館又恢復了剛才的喧鬧。

桌子邊上唯一的客人是一個頭鬢已斑白的老人。乞丐坐過來的時候,老人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將自己的下酒菜向旁邊挪了挪,騰出來點地方給這個不速之客。

「哎老頭兒,大爺我先謝謝了哈。」乞丐倒也不客氣,雙手往桌子上一放,百無聊賴的上下不停的打量起這個老人來。可還沒打量多久,卻聽乞丐奇道:

「哎喲,原來還是熟人啊,老頭兒原來你就是那個車夫啊。你還記得不,今天傍晚進城的時候,你還差點撞到大爺我吶。」

秦石一愣,好像印象裡面是有這麼一遭,於是便拱了拱手道:「啊,這位...公子,在下駕技有失,望公子見諒。」

「噗...哈哈哈...」乞丐聽到這裡,卻忽然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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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你真逗,爺我聽別人叫咱叫臭要飯的,叫臭乞丐,叫臭蟲,叫啥的都有,叫公子的還真是頭一回聽說。哈哈哈...你們龍丘人都這麼叫別人的么?」

秦石眉頭一緊,向這個乞丐看去。

「話說爺我和兩個兄弟也在龍丘呆過。娘個西皮的,說來真是不湊巧啊,還沒過兩天好日子呢,蠻子就打來了。唉,咱混個流民乞丐啥的不容易啊,一打起仗來,受苦的還不是咱們這群孫子?於是咱家三個孫子就提前離開了龍丘,這才來的婉珠城。恩,看起來婉珠這地方倒是不賴哈,要啥有啥的。希望能過兩天太平日子就好咯。」

此時,老闆娘正巧將酒和兩盤炒雞蛋擺放在桌子上。雞蛋炒得恰到好處,嫩黃的雞蛋中裹挾著小碎蔥花,就連盤子邊上的點點油香都顯得格外誘人。

秦石卻臉色一變,眉頭鎖的更緊了。從龍丘到婉珠,徒步的話最少也要個把月的時間。況且在一個月以前,不用說老百姓,就是朝廷的臣子們,當得知蠻兵要入侵這個消息的時候,龍丘城就已經開始戒嚴了,一般的尋常百姓沒有文牒根本無法出入城池。這個乞丐又怎能如此未卜先知?

「公子在一個月前就已知蠻兵戰亂?」秦石沉聲問道。

乞丐此時卻完全被桌上的小菜所吸引,口水順著嘴角,越過下巴上的污漬,嘩嘩的流淌。

「公子?」

乞丐突然閃電般的伸出臟手,抓起一把炒雞蛋,填塞在嘴中,大口的咀嚼著,彷彿這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人生最後的一頓晚餐。

「公子?」

乞丐這才睜開他極其享受的雙眼,極不情願的皺起了眉頭,邊咀嚼邊含糊不清的答道:「你這老頭兒哪都好,就是在別人吃炒雞蛋的時候打斷別人,咋這麼不懂事啊!」

秦石一時語結。

說著,乞丐風捲殘雲一樣的把一小碟炒雞蛋吃完,這才好像緩過神來。

「哎呀呀,天底下又有何神物能與此物相比?啊哈哈哈哈哈....老頭你剛才說什麼?」

秦石沒有辦法,又將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哦,老頭兒你問這個啊。嗨,看在吃到炒雞蛋的面子上,大爺我就告訴你。其實也不是大爺我未卜先知。那一日,咱在龍丘北街口早晨起來活動的時候,正好看到赤色原的傳令兵了!」說完,乞丐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紅纓酒,一仰頭灌下了肚。

「唉老頭兒你怎麼一臉聽不懂的樣子啊。唉人啊,上了年紀就是反應慢。蠻子每年都來打,可都是在其他地方搶點吃的女人啥的回去。赤色原是什麼地方?那是進兵龍丘的要道啊!如果這一回蠻子和往年一樣就是兜一圈就回去,何必要告訴皇帝?那老皇帝是個什麼德行你還能不知道?那傳令兵火燒屁股一樣從赤色原趕回來,肯定是有急事兒,即使不是來打龍丘,打架的地方離龍丘肯定也不遠。皇帝一個不高興,說不定就把咱幾個孫子抓去當肉盾了,你說咱幾個孫子能不跑嗎?」

秦石一怔,上下打量著這個乞丐。

「那公子又豈能知曉,那傳令兵從赤色原而來?」

「嗨,這個啊,那傳令兵急得屁股都跑出來了,被大爺我看見了檔里的紅色棉花哈哈。只有赤色原才產紅色的棉花,這點道理爺我還是懂的!」

說完,乞丐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瓶子中是一些黃色的粉末。乞丐把這些粉末撒在剩下的那盤油香四溢的炒雞蛋上,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那公子又怎知老夫就是從龍丘而來?」

「你的馬車!「乞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接著拾起筷子夾起一塊雞蛋,蘸著些粉末填在自己嘴裡。

「你的馬雖然不是什麼好馬,可車確是好車。老頭兒你故意把車上的花紋塗抹遮蓋掉,看起來不怎麼地。可畢竟百密一疏,車檐下有個龍頭花紋還是露了出來。大爺我雖然不確定品級,可當官的車總是認得出來的。當官的車,不是從龍丘來的,還能是從哪裡?」

坐在桌邊的老人倒吸一口涼氣,其他的不提,就以一瞬間的洞察力來說,能出其右者,老人一生沒有見過,一股佩服之情油然而生。秦石站起身,恭敬的對乞丐拱了拱手: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秦石又問了一遍。

「噗....哈哈哈哈....老頭兒,你還真的把咱當人看啊?」乞丐笑著,表情卻有些嘲諷,又有些糾結。

「大爺我叫韓冰,老爹還給起了個字,叫默言。估計是嫌咱太煩了,讓咱閉嘴的意思哈哈哈...」

說著,好像韓冰自己也覺得很無趣,便止住了笑聲。

「老頭兒,好幾年了,沒有人問過大爺我叫什麼,沒有人正眼看過爺,你是第一個。」韓冰說著,站起身,將老人扶著坐下。

「娘個西皮的,爺我倒是不圖這個,可是,爺能感覺得出,老頭兒你是好人啊,爺我賤!大爺我對你不住!」說完,便撲通跪倒,咣咣的磕起了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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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很嘈雜,一個落魄乞丐的認真絲毫沒有引起別人的側目。

這一下卻把秦石弄懵了,老人趕忙將韓冰扶起,可韓冰卻執意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來。

「老頭兒,咱兄弟三個只是些臭要飯的,咱當大哥的,總要給那兩個傻兄弟找點吃食。可那倆傻子正是吃窮老子的年紀,那肚子哪能填飽啊!大爺我實在沒辦法,於是也經常做些偷雞盜狗之事。

「老頭兒,爺我...咱剛才看你腰上的酒壺不錯,剛才被那胖子踢的時候,就順來了...」說完,韓冰低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很亮的錫酒壺。酒壺上雕著一條龍,只不過有些磨得看不清了。

韓冰將酒壺舉過頭頂,遞在秦石面前。

秦石一愣,眉頭緊鎖,一時間卻不再言語。

「老頭兒你可不能生氣啊,咱...咱還有兩個弟弟,實在太能吃,真是沒辦法...老頭兒你可真別生氣啊...」跪在地上的韓冰有些著急。

忽然,秦石的眉頭鬆開了,好像想通了某件事一般。他不怒反笑:「哈哈哈...韓公子,這酒壺,就當是老夫替老爺,送你了!你快起來吧!」

「這樣,老爺也算是後繼有人了...」老人的後半句聲音很低,沒有人能聽見。

韓冰睜大了眼睛,又重重磕了一個頭,沒有推辭,將酒壺收起來揣入懷中。卻還是遲遲不肯起來。

「老頭兒,唉,咱嘴賤!老人家,你來此地可不是為了吃菜喝酒吧?」

桌邊的老人明顯一愣。

「老人家,你刻意隱藏車駕,從龍丘一路趕到婉珠,是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什麼。來此地酒館,肯定不是為了喝酒或者買賣,因為你酒未喝多少,也沒有第二個人來找你。最後只有一種可能,為打聽消息而來。」

「老人家,無論你車中是什麼,無論你想打聽什麼消息,此地不可久留,快點跑!因為...」說著,韓冰將臉扭向一旁。

「因為,剛才有個娘們兒將軍在城門口問有沒有見到從龍丘來的人。咱...咱用你們的行蹤,換了這一錠黃金!」

秦石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死死瞪著跪在地上的韓冰,不知是震驚,恐慌,還是憤怒!

「本來咱還以為,從龍丘來的人多了,也不一定就是你們,混口飯吃要緊。可沒想到,卻耽誤了好人...」

「女將?你說的那個女將,是否一身紅袍?身後一把翠綠色的長弓?」

韓冰怔怔的望向老人,點了點頭。

「你...!」許久,老僕人最終嘆了口氣:「罷了,天命啊,真是天命啊!皇帝居然把她都能請得出!恐怕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韓冰,你記住,你欠曹家,一個天大的人情!」

說罷,老人便急匆匆的消失在了酒館門口。只留下韓冰一個人,跪在地上,看著懷中的錫酒壺,默默發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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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落魄賊陰陽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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