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血幻境狂風鬼狐

第28章 血幻境狂風鬼狐

落日的餘輝灑在婉珠城的城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戰士們彷彿忘記了昨天的生死,忘記了今日的恐慌。

他們整齊的排成一列縱隊,向著婉珠城的城門口進發。

每個人都挺起了自己的胸膛,這是屬於他們自己的勝利。只有真正經歷過,才知道它是多麼的來之不易。

「老頭兒,快讓開!別讓馬踩著你!」

一個在前開道的騎手向城門處的白髮老者喊道。

老者卻巍然不動。

「哈哈,這老頭兒是不是傻了,以為自己是城門吶。」

前陣中的士兵們爆發出一陣鬨笑。

忽然間,一曲悠揚的歌聲從老者的喉中唱出,清幽,宛轉,飄飄蕩蕩。

「逍遙巾,青布衣,

沙場秋點兵,

將軍戎馬百戰夷。

平北疆,戰南國,

桃花應猶在,

濁酒一杯粉綾羅。

披星月,忘離憂,

卸甲歸田時,

人過往,待從頭。

奈何世間滄桑過客,

奈何終老獨上高樓,

孤影弄扁舟。

...」

士兵們一時間忽然止住了笑容,再沒有一個人說話。

他們輕輕的勒住自己的戰馬,生怕座騎的一聲低鳴,驚擾了這位老者。

一種震撼人心的感覺霎時間傳遍了全身。

這不是一首普通人能唱出來的歌謠,人們彷彿從歌聲中,見到了老者的嬉笑怒罵,見到了老者的滄桑沉浮,見到了老者的年少輕狂,見到了老者的風輕雲淡。

每個人都靜靜的聽著,一時間,只有歌聲,和風吹過的聲音。

只有一個人,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嗤之以鼻。

他現在最迫切想得到的,是眼前的婉珠城,而不是一名老者,一首歌謠。

童狄重重的哼了一聲,打斷了老者。

「老頭,看在你年歲這麼大的份上,本長老不與你計較。速速退下,否則依反叛的嬴朝餘黨論處!」

白髮老人止住了歌聲,靜靜的看著馬背上的紅袍男子,和看路旁的一棵樹,一株草的眼神,別無兩樣。

「將軍,對不起,這婉珠城,還沒有破。」老者靜靜的說道。

聽到了老者的妄語,童狄在馬上哈哈大笑,在他的眼裡,這老頭不過是一個傻子罷了。

「你,還有你!」他一指身邊的兩名騎手,「快將這老頭轟了開去!」

「是!」

兩名騎手將重槍掛在得勝鉤上,抽出馬刀,向老者逼去。由於本不是戰鬥,他們都將頭盔夾在臂彎之中。

「老頭,快讓讓吧,我們長老可不好惹吶。」

其中的一個騎士在馬上沖老者喊道。

可他的話音未落,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幾滴腥黏的,帶著體溫的液體濺在他的臉上,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那是血的味道。

當他轉過頭之時,才發現,和他並馬前行同伴的頭顱,早已不知蹤影。同伴的身軀在馬上晃了兩晃,歪在一邊。由於重甲的原因,並沒有從馬上掉下來。

馬兒有些迷茫的踏著步,彷彿也感覺到了背上騎手的異樣。

此時此刻,看到同伴莫名的犧牲,本應該是他驚訝的時候。可正在這時,另一件異樣的事情,發生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飛起來了,越飛越高。地面上,有並排站立的兩匹戰馬。戰馬的背上,分別托著一具無頭的屍體。

其中一具,是他自己的。

驚訝?不。驚訝這種感覺還沒來得及產生,兩條生命就消逝在了婉珠城大開的城門下。

死寂般的沉默,隨後,一片大亂。

前軍的騎手們紛紛撥馬後退,后軍不明所以的騎手們卻還在帶馬向前。曾經英勇的戰士們驚叫著,號喊著。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死亡,他們甚至每天,都跟死亡擦肩而過。他們熟悉刀槍砍入身體時的聲音,他們習慣了散發著血腥的大地,他們也明白,剛才可能還把酒言歡的兄弟,明天可能就會永眠在身邊的某一個角落。

死亡,對於他們,並不稀奇。

但是,要給他們一個死亡的理由。

人,不會莫名其妙的死亡,生命,不會像雲煙一樣,眨眼間就消逝的無影無蹤。

可現在,這樣的事就發生在眼前,毫無理由,毫無徵兆。

惶恐,來源於人的內心,這是生命的本能。

童狄震驚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即使是燕州長老,也是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一個普通的生命。

不過,他肩上的責任讓他強行從迷茫中恢復過來,隨後,他如夢中驚醒一般的大聲命令著,呼號著,彷彿聲音越大,就越能嚇走心中的恐懼。

騎士們好不容易穩住陣腳,收住了戰馬。他們將臂彎中的重盔戴在頭上,擺開了一字衝鋒的姿態。

士官們暗暗命令旗手打出旗語。戰士們彎下腰,將手中的重槍端平,雪亮的槍鋒對準前方。

只要一聲令下,一往無前,決死衝鋒。

而對面的城門下,還是那一名老者,老者的臉上,還是掛著一絲,令人看不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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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狄摘下馬上的雙錘,冷冷的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老夫姓沈,名達,字伯通。「老者緩緩說道。

童狄頓時只覺得眼前發懵,倒吸一口涼氣,一股惡寒直入骨髓。

他自己應該慶幸,他身後的戰士們也應該慶幸,在一天之內,他們居然見到了兩位青州神將。

不過或許,這也正是他們的悲哀。

眼前的白髮老人,十年前,他的名號無人不曉。人們總是感到奇怪,光明王雷旭的手下,到底何時突然出現了這麼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將軍。而從此,夏朝軍隊的噩夢,便開始了。雷旭的軍隊總是埋伏在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時候,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方。如果說兵不厭詐只是一句俗語,那麼面前的這位老者已經將這四個字刻入了骨髓。只要是沈達帶的兵,沒有任何人知道會出現在哪裡,又會在哪個時候突然冒出來。

當青州狐將的稱號響徹雲鼎大陸的時候,人所不知的是,這名老人,其實更是一位血繼月術師。在他追隨雷旭的歲月里,他從來沒有展現過自己的能力,因為,這根本不需要。

雷旭登基以後,這名老人便告老還鄉,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好像突然間人間蒸發了一樣。有人說,他已經死了。畢竟,老人已經年過古稀。江湖上僅存的,也只有他的傳說。

可童狄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位精神矍鑠的白髮老人,居然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本人。而更令人生畏的是,這個人就冷冷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從容淺笑,以一敵四千。

童狄咬了咬牙,突然暴起,用盡全身解數全力突然催動戰馬,掄起雙錘向沈達襲來!

他沒有退路,不用說婉珠城對於青燕戰事的重要意義,就單是這一對四千,燕雲騎兵就沒有後退的理由。若是退了,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童狄暗自估算了一下馬程。以他的經歷,他猜得出眼前的老者,更是一位強大的焏術師。而攻擊型焏術的威力,一般是和準備時間成正比的。以這數丈的距離,全力催動戰馬也不過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只要能夠拚死一搏,還是有出現奇迹的希望。

想想看吧,燕州赤金長老手刃青州神將沈達。

想到這裡,童狄的眼睛已經開始發紅,這是他平生以來最猛烈的一次攻擊,這是他最快的一次急速賓士!

想來,從起動,到出招,到掄錘,一氣呵成,堪稱完美。

在下一個瞬間,他已經衝到老者的面前!

而沈達,卻還是在城門下的陰影中,垂手站立,沒有任何反應。

成敗,在此一舉!

隨後,童狄一個不小心,注意到了沈達的表情。

老者的臉上,還是掛著從容的微笑。眉心處的痣,黑得發亮。他已然全白的頭髮,高高緊束在頭冠之中。只是鬢角處垂下幾處髮絲,隨著輕風,微微的飄擺。

這是一種讓人看不懂的微笑。

不好!

這是一種本能,一種生命在感受到危險之物時,一種來自生命本源的警覺,一種求生的本能!

所以,童狄幾乎是下意識的做出了一個決定。

滾下馬,撲倒在地上。

在疾馳的馬匹上跌落鞍橋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不過,更危險的,卻不止這個。

童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右臂從身體上分離,在空中打了幾個轉,跌落在不遠處。

右手上,還緊緊攥著一柄鋼錘。

從膀臂間傳來的鑽心的疼痛,直入骨髓。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疼痛,讓他終於看到了端倪。

那是一道風刃。

無影無形,削金斷玉。

這時,馬上的騎手們,才聽到了他們的長老,撕心裂肺的慘叫。

慘叫中,童狄滾在城門的一旁,他從身體的最深處,發出了一聲慘嚎:

「殺!!!」

於是,騎兵們動了。

銀色的槍鋒,筆直的對準了城門口的老人。

他們五人為一組,並排著,開始了決死的衝鋒。

而沈達,卻大笑了起來,笑得很狂放,淚水在笑聲中流淌。

和那一日在庭院中一樣,他的左右手,分別騰的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風球,風球高速旋轉著,在城門的陰影下顯得有些詭異。猛然間,他將兩隻手同時向前伸出,二球合一,陡然間增大到一個直徑數丈的大風球!

風球內,暗影流動。隔空看過去,對面的景物,已然扭曲。人們能夠聽到風球內,暴風蕭煞的嗚咽。

風系焏術,狂風幻境!

幻境內,絞殺萬物;幻境外,卻仍舊和剛才一樣,日麗風和。

第一排的五個騎兵,策馬衝進了那個風球,再也沒有能夠出來。

殘陽如血。

殘肢和斷臂從風球中甩出來,打在第二排騎手的盔上,甲上。

鮮血飛濺。

接著,是第二排,第三排…

狂風鬼狐,血色幻境!

天空中,蒙蒙下起了雨,是紅色的血雨。

人就是這樣,一旦去做了,就會變得從容。哪怕,等待他們的是死亡,和萬分之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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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是今天才剛剛從副騎手,變成一名真正的騎兵。而他們現在做的,卻是悍不畏死,有去無回。

風球就像一個絞肉機器,吞噬著一個又一個無辜的生命。

如果沒有親歷過,任何人也不能想象,那天在婉珠城的南城門,所發生過的情景。

如果,沈達還年輕;如果,沈達還是曾經的青州狐將。也許,他的面前,會成為一個令人戰慄的絞屍場;也許,雲鼎大陸的歷史要就此改寫;也許,燕雲騎兵也就根本沒有這麼多的也許。

但是,他老了。他是一位八十四歲高齡的老人。他已經不能像年輕時那樣,有無限的精力和體力,任他去揮霍。他已經不能,單憑一己之力,讓整個天下都為之顫抖!

幻境內的風速,令人察覺不到的,變緩了。

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衫。有幾縷白髮,從他的布冠之中掙脫出來,在空中無助的舞動著。

但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婉珠城就此失守,他不甘心大嬴朝就此滅亡!

十三年前,當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當他們第一次將手中的酒杯高高舉起的時候;當他們對著天地,許下自己不變誓言的時候;當他們,將自己互相託付給對方的時候;他們沒有想到過今天的結局。

那個曾經意氣風發,於萬人景仰的光明王,只會在宮中荒淫做樂,自暴自棄。

那個曾經叱吒風雲,號令天下莫敢不從的龍丘槍王,只會在劫王府中借酒消愁,聊度餘生。

那個曾經蓋世無雙,勇猛無匹的青州戰虎,只會坐在龍丘城的城頭,看雲捲雲舒。

那個曾經奔襲千里,銀箭魅影的赤煉紅蛇,只會在這廣袤的青州平原,徒勞奔命,跑著一輩子都跑不完的路。

那個曾經的自己,妻離子散,淡世隱居,成為一個和孫女相依為命的古怪老頭。

「說到頭,你們都是同樣的宿命吧。」

昨天一個人的話,迴響在耳邊。

這一切,真的都是宿命么?

真的是,宿命么?!!!

突然間,老人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他雙手前的幻境,陡然間炸開,無數道風刃從風球中狂亂割出!

天地為之變色,飛沙走石!

戰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將戰士摔下。狂風將每個人向後推去,城門前,沒有任何人能接得住如此的沛然大力!

暴風中,人們只能聽得到老人的狂笑。

「有老夫在,這婉珠城,就還沒有破!!!」

「哈哈哈...」

一時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城門前的數丈處,所有人都無法前進一步,任憑你是人,還是神!

人們只能聽到從城門口傾瀉而出暴風的咆哮,只能感受到一個瘋狂的老人,對著天地絕望的吶喊!

韓冰站在遠遠的角落裡,曹雲躺在他身側的擔架上,仍在昏睡。

這是韓冰第一次見識到焏術這種力量的恐怖,第一次見識到人類所追尋的力量的巔峰。

此時,他只是無言的看著城門口,意外的安靜。

一刻鐘過去了,兩刻鐘過去了。

鮮血從老人的嘴中噴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半個時辰過去了,老人已經笑不動,哭不動了。

可狂風依舊!

韓冰突然有種感覺,這風,大概不會停了。

可正在此時,從城門外東南方向,跑來了一隻白色的猿猴。

它輕快的跑著,嘴向外微微隆起,格外開心的樣子。

「死猴子?!」

韓冰頓時睜大了眼睛。

「清風」來到韓冰的身旁,高舉起雙臂,呵呵的叫著,興奮的指手劃腳。

「哎呀大爺我現在走不開,等會再跟你去不行?你著啥的猴急。」

「清風」聽此話反而很不高興的樣子,跐著牙瞪著眼。

「等一等!你以為這兒在幹嘛,沒看見那邊兒嗎?!」說著,韓冰順手指了指城門口的方向。

白猿順著韓冰手勢看去的一剎那,它愣住了。

是的,它愣住了。他高舉在空中的手,彷彿瞬間靜止了一般。

它的眼神,變了。

韓冰驚訝的看到,白猿緩緩的將手放下,慢慢的,一步接著一步的,向城門口走去。

它的眼,死死的盯著城門口的老人。

沒有人能在此時靠近暴風中的沈達,除了它。

它雪白的長毛,自然垂落,毫無半點波瀾,在狂風中顯得尤為詭異。

它逆著風,就這麼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就好象每邁一步,都跨出千年。

不止韓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沈達也注意到了它。

於是,風停了。

毫無徵兆的,風,就這麼停了。

老人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不顧胸前沾染的鮮血,向白猿伸出顫抖的雙手。

他似乎想抓住什麼,可他什麼也沒有抓到。

白猿還是這麼不緊不慢的走著,它的表情獃獃的,和往常大相徑庭。

終於,白猿走到老人的跟前,獃獃的盯著他,好像在極力的回憶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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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風棺』!這是『不動風棺』!!!」老人顫抖的大吼著,此刻的他,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

沈達用顫抖的雙手,撩開了白猿遮蓋右眼的長毛。

遠處,韓冰的眼睛,差點沒瞪出框外。

可這一次,白猿沒有動,它很安靜。

長毛下,右眼上方的眉心處,長著一枚黑痣。

「華兒!你是華兒!!!」

「華兒!吾兒啊!!!你...你...你居然還活著!!!」老人歇斯底里的大叫著,緊緊抱住了眼前的「白猿」。

此刻,沈達已不再是那個曾經叱詫風雲的神將,也不再是剛才以一敵千的凶神惡煞。

此刻,他只是一位父親。

一位和兒子失散了十年的父親。

十年前,意氣風發的光明王雷旭覆滅了昏暗的夏朝,統一了青州。可他的野心並沒有停止。

於是,他把他的注意力放到了那一片物產富饒,富甲天下的土地。

燕州。

燕州表面上對嬴朝稱臣,可雷旭並不滿足於此。

從贏朱啟元年至第二年,雷旭派出了軍中無數的精銳斥候,潛入夏榮城,獲取燕州的各項情報。

其中最有名的斥候,叫做沈華。

在曾經對夏朝都城岩紇最後的決戰中,正是由於沈華的出色表現,才使得嬴朝軍隊能夠在三天之內攻克這座堅城。在這三天之中,沈華不僅僅送出了大量的情報,更令人敬佩的是,居然以一人之力刺殺岩紇守將十餘名!

在那短短的黑色三天之中,岩紇城中流傳著一個說法。

「你聽到一陣風吹過么?又有一位將軍死去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雷旭放心的將刺探燕州情報的重任交給了沈華,他對他的這一安排感到很放心,他甚至有種錯覺,只要沈華去了,青州不需要動一兵一卒,燕州就要徹底投降了。

沈華自己也這麼認為。

然而這一去,他就再也沒有回來。

事情發生了以後,雷旭才得知,原來,沈華,正是沈達的兒子。

從此,雷旭再沒有對燕州動過刀兵。

燕雲騎兵的戰士們停止了衝鋒,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沒有人注意到,遠處的韓冰,忽然跌跌撞撞的急奔過來。

沒有人聽到,他的嘴中咆哮似的呼喊:「住手!!!!!!」

同樣,也沒有人注意到,城門旁的角落處,一個紅袍的斷臂男子,用僅剩下的一隻手,從身後掏出一支利弩。

沈華愣愣的,就這麼站著,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華兒,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裡?怎落得如此?為何要給自己下這『不動風棺』?為父早就告訴過你,不能入這『風棺』過久啊!!!」

一時間,老人老淚縱橫。

「斯..斯...斯」沈華怪叫著,彷彿在極力的發出一個音節。

「怎麼?是誰?到底是誰將你害到如此田地?為父將他碎屍萬段!!!」

「斯...斯...斯」沈華仍舊叫著,盡它平生最大的努力。

沈達終究沒有聽清自己的兒子到底說了些什麼。

因為,一隻弩箭,穿過了老人的咽喉。

血光四濺。

韓冰覺得眼前的景物,彷彿放慢了一般。

他看到那一支弩箭,破開血肉。它鋒利的箭頭,從脖梗的另一側,嘭的穿出。

沈達臉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間,凝固了。

淚水,不再流淌。

老人的表情,停留在了那一瞬。

他在笑。

很開心。

在那一刻,沈華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他睜大了眼睛,張著嘴,努力的發出一個重複的音節。

可惜,聽話的人,已經再也聽不到了。

老人的身軀,重重的摔滑在地上。

他的雙手,似乎還維持著一個擁抱的動作。

沈華胸前的白毛上,還沾染著一片鮮血,那來自於老人胸前的衣襟。

韓冰仍舊在跑著,他發現,即使自己再如何努力,仍舊無濟於事。

婉珠城上空,突然響起一聲凄厲的嗚咽。

撕人心肺。

童狄終於殺掉了青州神將沈達,然而,他卻沒有時間自豪和驕傲,因為此刻,他正在用驚恐的眼神打量著慢慢向他走來的一隻白毛怪物。

忽然,他的脖梗一緊,怪物的利爪已經牢牢抓住了他的咽喉。

隨後,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五臟六腑,被硬生生扯了出來。

婉珠城外,沈華將燕州赤金長老童狄活活撕碎,無人敢上前阻攔。

血肉橫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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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鼎之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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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血幻境狂風鬼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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