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血戰黃沙(二)
西域的星空格外的燦爛,伴隨著天黑,氣溫驟降,白日里能把人烤熟,入夜後又能把人凍死,晝夜溫差極大。
哈里的士兵有羊皮襖,而明軍也有提前準備的棉衣。
就在抵禦第一波騎兵之後,張翼早已命令所有士兵全部換上鴛鴦戰襖,而且都是工部送來的新衣服。
心高氣傲的已經哈里打上頭了,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必須要和對面的張翼分出公母,看看誰才是最強的勇士。
阿必失也沒辦法,只能讓士兵去送死,但這一次卻換成了步兵,因為騎兵被消耗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天黑也看不到敵人具體有多少人,即使點燃火把,也只能瞧個大概,黑壓壓的士兵朝著明軍陣地殺來。
最後的洪武雷扔了出去,又是一陣爆炸聲響起,人仰馬翻,鬼哭狼嚎。
哈里的兵馬再也不敢上前了!
傷兵的哀嚎聲此起彼伏,響到了後半夜,或許是血流幹了,或許是被凍死了,或許已經沒有喊叫的力氣。
而這一夜,哈里軍隊畏懼洪武雷的威力,加上天黑,唯恐明軍還有什麼詭計,並沒有繼續進攻。
次日,破曉!
太陽緩緩升起,灑落一抹溫暖,照在整個西域的土地之上。
只見明軍高地兩側儘是屍體,經過一夜的冷風,表面上已經被一層薄薄的黃沙掩埋。
明軍堅守了一夜,而哈里的軍隊同樣也沒有休息,雙方都在僵持中。
張翼拍了拍自己憔悴的臉,坐了下來,準備喝口水解解乏,低頭一看,只見水桶里儘是血水和肉沫,還飄著一隻耳朵。
張翼伸手將那死人耳朵從水桶里撈出,隨手扔了出去,舀了半瓢水咕嚕咕嚕猛灌幾口,隨後從懷裡拿出一張硬餅吃了起來。
昨日一戰,依靠強大的火器和出其不意的打法,明軍消滅了哈里一萬五千多人,而明軍只損失了幾百人。
看似是明軍打了一場防禦性的大勝仗,其實哈里並沒有達到傷筋動骨的地步,三萬兵馬依舊虎視眈眈,反倒是明軍的火器即將消耗殆盡。
清晨,大帳內,哈里從黑女僕的身上坐了起來,掀開身上的羊皮毯子,侍衛立馬將早飯端了進來。
葡萄酒配煮羊排!
哈里享受著黑女僕的餵食,對一旁的阿必失說道:「今日必須從那伙明軍的屍體上踏過去,你要做不到,就永遠留在西域吧!」
被一夥不足萬人的明軍打成這樣,哈里心中那憋著一口氣呢。
阿必失行禮道:「蘇丹放心,不用一日,半日我就能踏平明軍的高地!」
哈里指著自己喝剩的半壺酒說道:「喝了這半壺葡萄酒,提那個明軍侯爺的人頭來見我!」
明軍陣地!
張翼看到不遠處的哈里大軍正在集結兵馬,立馬吩咐親兵吹響軍號。
「兒郎們都當心了,敵人的騎兵來了!」
張翼麾下的八千人全是步兵,沒有騎兵,而在這種平坦之地,騎兵打步兵,可以說就是砍瓜切菜。
而如今明軍可以依賴的只有這座黃沙形成的高地了。
明軍嚴陣以待,哈里騎兵呼嘯而至,但在接近陣地之時,速度卻慢了下來。
騎兵之所以戰鬥力強,所依靠的就是戰馬衝鋒時所帶來的衝擊力。
哈里騎兵並不是故意減速,而是路不好走,高地周圍凝固起來的黃沙經歷洪武雷的爆炸,變得鬆軟起來,所以大大延遲了戰馬的衝擊力。
當踩上屍體之上才恢復了氣力,張翼作為沙場老將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趁著敵人戰馬減速之時,果斷下令,放箭,放銃。
消耗了敵人前排的攻勢,明軍的弓弩和火銃全部消耗殆盡。
張翼拔出腰間戰刀,大聲吼道:「敵人上來了,干他們!」
沒有什麼豪情壯言,也沒有什麼廢話,只有最樸實的話下達最直接軍令!
由於明軍陣地是在一處黃沙形成的高地之上,要想攻上來,需要從兩側上坡,坡度不算太陡,當然也不是平坡,戰馬可以衝上來,但衝擊遠沒有平地猛烈。
「槍兵,頂上去!」
一排士兵挺著長槍對著上坡的騎兵捅了過去,不捅人,只捅馬,專捅馬脖子。
捅人,人會躲,而且已經近身了,很容易被反殺。
捅馬,馬不會躲,而且還會延長攻擊距離,減少危險,至少馬不會咬人。
捅死戰馬,馬上的騎兵也會摔在地上,即使不被戰馬壓死,也會被後面的戰馬踩死。
然後,敵人也不是白給的,騎在馬上,彎弓搭箭,明軍前排槍兵瞬間倒下一片。
趁此機會,哈里騎兵成功闖進了明軍的陣地之中。
「乾死他們!」
張翼怒吼一聲,甩出手中的戰刀將一名哈里騎兵斬落馬下。
這座高地,雖然兩側是高坡,但中心已經被明軍挖空作為掩體,地勢很是狹窄。
哈里騎兵進來后,頓時失去了騎兵的機動性,騎在馬上,無法衝鋒,反倒不如步兵靈活了。
但剛衝進高地的那股猛勁還是讓明軍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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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越來越多的騎兵衝進明軍陣地,兩軍迅速絞殺起來,而哈里騎兵後面,是他的步兵。
有多少人已經數不清了,兩軍混戰在一起,也沒有什麼陣形章法了。
明軍是紅甲,哈里大軍是黑甲,雙方互砍,殺聲震天,雙方都殺紅了眼,只認衣服不認人。
從清晨殺到晌午,哈里第二次進攻全軍覆沒,明軍從八千人減到一千三百多,可謂慘勝。
張翼身中三刀兩箭,左臂被箭矢直接射穿,肩膀那一刀已經看到骨頭了。
陣地之上,沒有了廝殺聲,只有無聲的喘息,雖然還剩下八百多人,但已經到了筋疲力竭的地步。
烈日當頭,張翼開始單手退去身上的盔甲,他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負重的盔甲了,之後是內襯,撕開布條,胡亂包紮著身上的傷口。
「兄弟們,沒水了,如果實在渴的當緊,就喝敵人的血!」
張翼喘著粗氣,拿起地上已經滿是缺口的刀子,對著腳下已經死去的敵人屍體一刀又一刀的砍了下去,直到把整個脖子砍斷。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還冒著熱氣,張翼抓起噴血的人頭,舉過頭頂,一口又一口痛飲敵人的鮮血。
耀眼的陽光下,張翼右臂持刀,左手拿著人頭,喝著敵人的血,光著膀子,整個人屹立在陣地之上,宛如浴血戰神。
人頭拋向空中,甩出一條血線,張翼大笑起來,說道:「來吧,狗日的,老子在十幾年前就該死了,今日戰死沙場,也算報答陛下和太子當年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