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碎玉軒

大將軍王回歸是大喜事，哪怕宴席是在圓明園舉辦的，皇宮中也沒有少了宮人們的賞賜。

偏僻的碎玉軒，被貶為答應的甄嬛失魂落魄的坐在破敗的偏殿里，聽著殿外傳來的歡聲笑語，有些恍惚：「浣碧，外面是發生什麼事了？」

「小主……」看著流朱紅著眼睛走上前，甄嬛才反應過來，浣碧早就沒了。人沒了，所有的不甘怨恨都沒有，如今的甄嬛只能想起浣碧的好，想著便忍不住落淚。

「小主，你別傷心了，浣碧、浣碧肯定也不想看見你這樣。」

當天並沒有跟著甄嬛出去的流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小主就被貶了，浣碧也沒了。哪怕心裡滿是恐慌，卻還是竭力照看安慰著傷心的小主。

「流朱，我只有你了。」甄嬛靠在流朱的腰間，默默流淚。

「小主，奴婢會一直陪著你的。」

主僕二人相擁著汲取著力量，這時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她們面前。

「槿汐！」

「槿汐姑姑！」

看見鍾粹宮的掌事姑姑崔槿汐出現在碎玉軒，甄嬛和流朱都驚喜的看著她。

「小主，流朱姑娘。」

崔槿汐帶著一個包袱走進了屋子裡，哪怕甄嬛此刻已經跌入了谷底，依舊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個禮。

「槿汐，你是怎麼進來的？」

甄嬛有些感動，但也有些警惕好奇，殿外明明有侍衛守著，崔槿汐是怎麼進來的？

「奴婢剛好同看守的侍衛有些交情，只說是將小主遺留在鍾粹宮的東西送進來。畢竟只是命小主禁足，奴婢求了求情，也就同意放奴婢進來了，只是也不能多待。」

崔槿汐說著，就將帶來的包袱放在了桌子上，慢慢打開：「時間緊急，奴婢就打包了些衣物首飾，還有些碎銀，希望小主能稍稍過得好些。」

甄嬛看著一桌子的東西，很是動容：「你有心了，這個時候也就你還念著我了。」

「小主平日里待我們這些鍾粹宮的宮人和善，奴婢也不是不念恩的人，不止是奴婢，小允子他們也念著小主呢，這些東西也是他們幫著收拾的，只是出行不便，只能拜託奴婢來看看小主了。」

聽崔槿汐說自己殿中的宮人都還記掛著她，甄嬛心中寬慰不少，重打起精神問道：「槿汐，你可知我被關起來后外面發生了什麼嗎？眉姐姐可有平安生產？」

「惠貴人平安產下一女，如今已經升為惠嬪了。」

「那就好，那就好。」說不清楚心底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但面上甄嬛是鬆了口氣的，還是慶幸沈眉庄沒有出事，「其他的呢，浣碧的事可牽連到府上了？」

哪怕心裡明白浣碧的身世暴露后，不可能不牽連到甄府，但甄嬛還是懷揣著一絲微弱的希望，萬一、萬一皇上沒有計較呢？

看著甄嬛期待的眼神，崔槿汐表現的有些為難：「小主……皇上寬宥，府上的女眷都沒有什麼事情，只是甄大人……」

「我父親怎麼了？」

「甄大人被貶為庶民，流放寧古塔了。」

崔槿汐這話一出，甄嬛頓時無力的依靠在流朱的身上。

「小主……」

甄嬛緩了半天，抹乾凈眼淚，靠著流朱的攙扶坐直了身子：「也好，也好，至少母親和玉嬈無事。」

甄嬛只能自我開解，努力平復好情緒，再看向崔槿汐，卻發現了她眉眼間的躊躇：「槿汐，你可是有什麼話想說？」

「奴婢……」

見她猶猶豫豫，甄嬛自嘲一笑：「如今我都到這個地步了，沒什麼承受不住的了，有什麼就說吧。」

聽她都這麼說了，崔槿汐不再猶疑，沖她和盤托出：「回小主，浣碧姑娘衝撞龍胎致使小主被貶一事傳出來后，奴婢是有些不信的。畢竟浣碧姑娘雖有些跋扈，但素來聽小主的話，不像是這麼不知分寸的人，奴婢心有疑慮，便悄悄查了查……」

崔槿汐這麼一說，甄嬛也起了懷疑，畢竟現在她想到浣碧，全然是浣碧的好，自然不肯相信浣碧會這麼衝動：「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當時有些問題。可是查到了些什麼？」

甄嬛有些激動，槿汐若是什麼都沒查到，肯定不會這樣說的。

對上甄嬛期待的眼神，崔槿汐點了點頭：「奴婢從前是伺候太妃的，在這宮裡也活了不少年了，還是有些人脈關係的。奴婢探聽到您被帶回來不久，曹貴人就被禁足了，身邊伺候的宮人也被抓起來審問了。」

「曹貴人？」甄嬛的腦子裡想起那種不算出眾的臉龐，想著她看上親切且言語帶毒，每每都將她陷入不利之地的表現，已經信了三分。

「是的，經過奴婢這幾天的探查，發現曹貴人安插的人手對惠嬪下手時被抓了個正著，所以供出來了曹貴人。」

「她在眉姐姐身邊安插的人手？」甄嬛很是驚訝，沒想到曹琴默這麼有能耐。

「是的，小主或許認識這個人，說是一個叫余鶯兒的宮女。」

「奴婢記得她，小主曾經還說她的聲音像黃鸝鳥一樣好聽。」流朱忍不住驚呼出來，顯然沒想到曾經認識的看上去靦腆害羞的小宮女居然是會害人的暗探。

甄嬛也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顯然對余鶯兒還有印象。

「奴婢之所以今天過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奴婢查到浣碧姑娘之所以衝撞惠嬪，也是因為曹貴人讓余鶯兒在浣碧身上下了葯，試圖一石二鳥，栽贓陷害。」

「什麼？好惡毒的心思，我們小主哪裡得罪曹貴人了，她居然下此狠手？」

不比流朱的氣憤外露，甄嬛是沉默的，但心中的恨意一點也不少：「曹琴默。」

「小主，奴婢不能多留，告知此事，也是希望小主可以振作起來，不到最後一刻總會有希望的，總有報仇的機會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槿汐謝謝你，我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我會從碎玉軒走出去的。」

甄嬛起身，握住了崔槿汐的手，立下誓言。此刻，她重新燃起了鬥爭，哪怕只是為了復仇，她都不會倒下。

「小主珍重，之後有什麼需要的，可讓門口的侍衛給奴婢傳個話，奴婢會盡我所能幫助小主的。」

「如今便有一事，希望槿汐可以幫我看著曹琴默的下場，看看聖駕何時回宮。」

「好，奴婢必不負小主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