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老擦邊兒人宋衍銘
宋衍銘雖是一時有感而發。
但這也同樣道出了他此時正面臨的困境。
宋父偏袒私生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早就有讓私生子取而代之的意思,到現在裝都不再裝一下。
宋母又對他漠不關心,一門心思都撲在娘家,只在需要時才找上門,每次話里話外談的都是利益和好處,儼然把他當作榨取宋家資源的棋子。
宋老太太年事已高,又關起門來過日子,任憑外面的事情鬧得再大,她都一點兒不跟著摻合。
是以,宋家內部一盤散沙,宋氏內部又勾心鬥角。
各個都對宋衍銘的位置虎視眈眈,不放過任何能拉他下馬的機會。
宋衍銘看似擁有風光無限地宋氏繼承人的名頭。
實際上,在宋家卻一直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
步履維艱,只能孤軍奮戰,步步為營。
宋衍銘面對內憂外患,不說連個能搭把手的人都沒有,是個人都能扯一把他的後腿。
單說最近這兩個月,宋母就因為宋父的事情,已經找過他很多次。
母子倆三觀不合,在一起又說不了兩句話,每次都鬧得不歡而散。
有時甚至還直接鬧到公司里去。
為的就是給宋衍銘施壓,非要扯著他一起,讓他跟宋父的情人和私生子打擂台。
不打不是她兒子。
雖說在這件事情里,宋母除了一頂與她而言不痛不癢的綠帽子之外,沒有任何損失。
還因禍得福,多撈了不少好處。
但她一向心高氣傲,偏偏又咽不下這口惡氣。
依她看來,必須得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大張旗鼓的來場世紀撕逼大戰,最好上去真人掰頭一下,方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而這恰好與宋衍銘的設計和安排背道而馳。
整得宋衍銘也很無奈。
即便他已經跟宋母說了很多次,也解釋了很多遍,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將撕逼進行到底,而是趁機把水攪渾,將宋氏大權握在手裡才是最重要的。
但宋母就是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還反過來罵他沒良心,說他給宋父開脫,屁股歪偏袒宋家不說,還指桑罵槐,說他們姓宋的聯合起來欺負她一個外姓人。
人一急起來,什麼難聽的話、傷人的話都往外說。
越是一家人,就越知道說什麼最捅對方的心窩子。
長此以往下來,但凡是個人,在這種壓抑窒息的環境下待久了,都得得點兒大病。
不心理陰暗都說不過去。
為了躲清閑,宋衍銘大部分時間都躲在外面,鮮少回家。
即便是過年過節,也只在見過宋老太太,跟家裡人吃上一口窩心飯,便找個借口匆匆離去。
不然也不能把那倆斜劉海留給宋亦程養了。
今天這事鬧起來的時候,他本來都已經打好提前量,出大院躲著了。
結果讓宋母一通心臟病發作的電話,又給騙回去了。
他前腳剛一進門,就被宋母一杯水潑在身上。
宋衍銘不等她開罵,外套一脫,扭頭就走。
要麼柏鳶總說他死要面子活受罪。
扔衣服的時候是瀟洒了,耍帥了,回過頭凍硬了都沒人知道。
活該在這寒風臘月的時候被凍成撒比。
正因如此,在這個節骨眼上,能有柏鳶這麼個知其意的明白人在身邊,就更顯得難能可貴了。
宋亦程沒生在本家,又是個傻白甜玻璃心,宋衍銘也不指望著他日後能幫什麼忙,只要不跟其他人一樣也一腳摻和進來,就謝天謝地了。
柏鳶若是生長在宋家,多少還能伸手幫他一把,不至於令他向現在這樣腹背受敵,連個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但宋衍銘也只是想想。
時也,命也。
畢竟命運這東西,誰都說不準。
沒準柏鳶要是生在宋家,做了他宋衍銘的親妹妹,外患沒有了,到最後反倒是他倆斗得你死我活也不一定。
因此,宋衍銘話只說了一半,又咽下後半句未盡之意。
「小妹,過兩天跟我去公司瞅瞅不?」
他將這些一閃而過的想法拋在腦後,話鋒一轉,又恢復了往日那副漫不經心地模樣。
「宋哥帶你見見世面!」
見世面見到宋家的地盤,倒不如說是勇闖龍潭虎穴。
宋家的產業,有的何止是風浪。
簡直可以用狂風巨浪來形容了。
只不過,縱使危機四伏殺機暗藏,「伏」的和「殺」的也是宋衍銘。
跟柏鳶關係不大。
說不準,有她跟著,宋衍銘反倒還要比平時更安全些。
柏鳶只是短暫的考慮了一下安全問題,於是點頭:
「行。」
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開我家車。」
頂多再有個兩三年,柏鳶也就該進柏氏了。
等她跟著宋衍銘在宋氏這趟渾水裡趟過一圈。
柏氏那點兒跟過家家似的風浪,也就不太夠看了。
宋衍銘願意在這麼關鍵的時候還帶著她,多少也有這個意思。
同樣也是在提前投資並培養自己未來的合作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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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緣紐帶在利益面前什麼都不是。
這句話也可以反過來放在他和柏鳶身上。
就算不是親兄妹,只要利益鏈一致,也未必會比親兄妹差到哪去。
柏鳶既然願意跟著宋衍銘學,就說明還是認對方的能耐。
在她看來,宋衍銘人雖然裝了點兒,但手段也是真的狠。
最起碼她在京里住的這一個多月,除了宋家家宅的八卦,還從沒聽過宋衍銘在外有過什大的動靜。
對於宋衍銘而言,現階段不求能對宋氏內部肅清,來個大清洗。
只要能壓制住底下的人,制衡各方勢力,別讓他們蹦著高的作妖,就已經能說明他本身的實力和手腕。
他的那種「裝」,就類似於大殺特殺之後,再定點兒擺個pose,凹個造型,放兩句中二至極的狠話。
大有「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那意思。
但後背的衣服被火燎了多少,那是一句都不提。
真就硬裝。
不過柏鳶也能理解他這種行事作風。
要想鎮得住底下的人,就得不走尋常路,帶點兒跟別人不一樣的氣質。
裝腔作勢而已。
要麼裝殺人不犯法的瘋批,要麼裝平等創死每個人的癲子,要麼就是裝出一副高深莫測,誰都猜不出他真實想法的樣子。
宋衍銘則是老擦邊兒人了。
指每個都沾點兒。
裝得比較均勻。
說話間,又是一陣寒風吹過。
柏鳶看了眼宋衍銘略顯單薄的羊絨毛衣,以及對方已經凍得開始發紅的指尖,主動提議道:
「跟我回家拿件兒衣服?」
這人要再這麼凍下去,不等帶她去宋氏衝浪,就得先噶在重症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