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公子這廂有禮了

秋雨無聲降臨，整個沈家村都蒙上了一層朦朧。

雨聲滴答，沈連綺和小妹蹲在廚房的門檻上，一人端著一個大碗喝粥、看雨。

「姐，我今早看到大哥在數錢，表情不是很好，感覺不夠我們四個一起去京城啊。」小妹一邊大口嗦粥，一邊給姐姐通風報信。

沈連綺也捧著比自己臉還大的碗，就著碗沿嗦了一大口熱乎乎的粥，抬手隨意擦了下嘴角，「裝作不知道。」

「大哥說啥就是啥，放心，不行咱可以半路要飯去，到時候咱三專門去跟那種豪華大馬車要飯。」

「為什麼是咱三啊，大哥不去嗎？」小妹不解。

「你傻啊。」沈連綺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大哥肯定不會同意的！咱偷偷去。」

小嬌「哦」了一聲，然後捧著大碗又道：「姐，你給我講的那些書生趕考故事，不是會有很多書生處處留情，然後會有各種妖精還有老丈人供書生進京趕考嗎？」

沈連綺：「……」

「怎麼，你想讓大哥去施美男計嗎？」

小嬌：「有什麼不行的啊，你都給周公子施美人計了，他去給什麼周小姐、李小姐施施美男計，咱上京的路費不就有了嗎？」

沈連綺：「……」

「這些話以後可別在大哥面前說，也別說這些故事是我給你講的，我給你講的都是渣男故事，大哥不是那種渣男，不會幹這種事的。」

小妹若有所思，看向在雨霧朦朧中漂亮得彷彿仙子般的姐姐問，「姐，那你是渣女嗎？」

沈連綺含在嘴巴里的粥差點沒一口噴出來，「你……你真是……」

怪她，經常用現代人的角度，給小妹講各種古代故事，導致現在小妹被她教得要古人不古人，要現代人不現代人。

「真是……孺子可教啊。」沈連綺無奈搖頭，不過等她日後做了公主，小妹想做什麼樣的人，就做什麼樣的人，橫豎有她罩著，沒人敢對她說三道四。

「嗯，你姐我就是個渣女。」沈連綺如是說，她抬起纖纖玉手，拍了拍自己絲滑細膩的肌膚，勾著唇笑，「你姐我天生麗質，就算不主動渣人，也會有無數人撲上來讓我渣的，註定是個渣女。」

小嬌撓撓頭，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她仰著黝黑的小臉問，「姐，你說咱都是一個娘胎生的，怎麼長得都不一樣呢，你走渣女路線，那我走什麼路線啊。」

沈連綺看著小妹這張怎麼養都養不白的臉蛋，思考了兩秒后，她說，「你以後走富婆路線，姐我給你錢，你遇到喜歡的，就收進後院做面首。」

沈連嬌睜大眼，「啊？」

「可是姐，咱以後哪來的錢啊，大哥就算當官了，也不會一下子大富大貴啊，而且等大哥娶親，有了嫂子掌家，咱也不能想花錢就花錢啊。」

「你別管。」沈連綺一揮手，把喝完粥的空碗摞到小妹手裡的空碗上，「洗碗去，姐以後帶你吃香喝辣，左擁右抱。」

小妹乖乖進屋洗碗，沈連綺坐在門檻上，撐著下巴看雨。

忽然，滴答雨聲中，響起熟悉的踢踏馬蹄聲，她心下一動，瞬間就知道是誰來了。

她起身拍了拍衣衫，抬手擋雨往主屋去，準備將鞋底泥濘的鞋子換掉，卻忽然發現，桌上放著幾本孤本古籍，是大哥昨夜謄抄的原本，他忘記帶走了。

「糟糕。」

古籍珍貴，大哥一會兒將謄抄的書籍交回去時，若被主人家發現漏了孤本古籍，就算之後還回去，定然要受到詬病的。

這個世界有沒有什麼電話網路，若要聯繫人，只能靠人力，而屋外秋雨朦朧，下雨天路滑，若在路上將古籍損壞，便不是遭人詬病的事了。

她正想著該怎麼辦，主屋的門被推開，小妹領著周公子進來了。

沈連綺腦中靈光一閃，正要開口，見周公子身後還跟了一個穿著華服的公子，是那日長鹿縣攔路的其中一人，此刻正睜大了眼睛好奇地四處看，與她對上視線時，眼神有些閃爍的移開了眼。

沈連綺移開視線，故作驚訝地看向周惟榮，捂唇柔聲道：「周公子，雨天路滑，你怎麼來了？」

然後又看向那公子，彷彿第一次見面般，疑惑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在京中的好友，」頓了頓，周惟榮留了個心機，沒說他是伯爵府的小公子，直道出了他的名字，「林原。」

「原來是林公子，林公子這廂有禮了。」沈連綺半矮身，沖他行了個很是淑女的禮。

林原伸手去扶，但手還沒碰到少女，他身旁的周惟榮便搶先一步將少女扶了起來，「你跟他客什麼氣，日後他還要喚你一聲嫂子呢。」

沈連綺未答，只抿唇輕笑了下，濃睫顫顫垂下，雪腮艷唇，像是少女懷春的羞澀不好意思。

林原看直了眼，哪怕是在昏暗破舊的茅草泥房中，少女穿著絹布素衣，也耀眼得像一顆明珠，讓他移不開眼。

他心想，怪不得周惟榮滿京城的小姐不要，非要娶這窮鄉僻壤的小村姑。

林原正移不開眼，忽然察覺到一股冰冷的視線從旁邊投來，他看過去，見周惟榮不滿地瞪著他，連忙收回視線，開口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今日下雨也沒什麼地方去，我便跟周兄一同來這兒了，還望沈小姐不要介意。」

小嬌靠在牆角，抬手摸著下巴，很是認真的觀摩姐姐是如何將男子玩弄掌心，她向來不愛念書寫字，但在這一刻，也產生了一種想要提筆記錄下來的衝動。

周公子何許人物，那可是一到長鹿縣，便當街毆打挑釁他的王老爺兒子，把王老爺的兒子打得頭破血流，最後還要王老爺帶著兒子親自登門道歉，才算翻篇。

自周公子來到長鹿縣，變成了長鹿縣橫行的小霸王，如今卻被她姐治得服服帖帖，她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沈連綺雖應付著，但也沒忘記正事，她眼波盈盈地看著周惟榮，柔聲問道：「周公子可是乘了馬車來？能否載我去長鹿書院，大哥將書落在家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