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困境如何解
「算數，算數！」林原答得急促，答完臉更紅了，手指揪著袖擺，眼神飄忽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你會不會介意，大哥啊不，沈舉人那邊也不知道會不會同意。」
他這麼一說，沈連綺眼神變得古怪，不會又是那樣的方法吧。
她問：「什麼法子？」
「嗯……嗯……」林原垂眼嗯了半天，才慢吞吞開口，「下月中旬，我們便要回京了，你不如跟我們一起去京城，到了京城，周家就沒辦法了。」
沈連綺懸著的一顆心算是徹底死了，這哪是什麼法子，還不如直接跑呢。
伯爵府老太太，可沒周家那麼好糊弄，這樣任人拿捏的局面，她跑都來不及，怎麼會主動鑽進去呢。
沈連綺福了福身，「多謝林公子好意，這法子，我想不太合適我。」
她重新坐回石頭，撐著下巴，看著秋意蕭瑟的田野，長長地嘆了口氣。
「哪兒不合適了？」林原不解，學她坐在石頭上，亮著一雙眼睛看她，「我祖母她老人家十分疼愛我，若是知道我……我……」
他聲音結巴起來，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她老人家一定會很喜歡你的，到時別說是周家，就算是安南王老夫人，也會賣她幾分面子。」
沈連綺看著林原這副模樣，心裡門清兒了。
但對方不捅破，她也沒打算主動戳破，只道：「我不能拋下大哥，就算真的要去京城，我也是要跟大哥一起走才行。」
林原連忙道：「大哥，大哥也可以跟我們一起去的啊。」
沈連綺：「……」
她心裡長長地嘆了口氣，心想美人計是個好東西，也不是個好東西。
她裝作沒有發現林原的意思，只道：「大哥進京趕考，就不麻煩伯爵府了，況且我們與伯爵府無親無故，確實也不方便打擾，林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
「不，不麻煩的！」林原的語氣急促起來，他從石頭上站起來，濕漉漉的雲頭履還淌著水，將袍擺弄濕一片，看上去狼狽至極。
「不麻煩的！我尚未定親，絕不會有人對你們說三道四，而且我祖母和哥哥們都惜才，府中也有不少門生，每年都會資助不少家境貧寒的學子求學……」
沈連綺看他越說越帶勁，生怕再往下說，又說成了周惟榮那種局面，連忙打斷他道：「林公子！我考慮考慮，再與你答覆吧。」
林原見少女有意，喜上眉梢，看著對方那張繾綣嬌艷的面容，一顆心怦怦跳。
「好好，沈姑娘你慢慢考慮，不著急，半月內給我答覆就行。」為了顯得他不是腦子一熱做下決定，又道：「周惟榮那邊你不用擔心，我能阻攔他些日子。」
「當真？」沈連綺的眼睛亮了起來。
林原被她看得不少意思，解釋道：「書院那事兒，本公子還沒找他算賬呢，只要我讓祖母身邊的嬤嬤，去周縣令那兒告他一狀，他定然會被禁足幾日。」
沈連綺雀躍的心，又沉了下去。
禁足啊……
周惟榮腿都摔斷了，還怎麼禁足呢。
但也聊勝於無，正好給他們一些時間，尋個法子拿到路引。
她打發走了依依不捨的林原，沒問他路引的事。
雖說林原現在滿心都在她這邊，但他和周惟榮，畢竟是京城裡一起長大的公子哥，指不定今個兒心在她這，明日就又倒向了周惟榮。
若被他知曉，自己想要拿了路引就跑，說不好反而會設下關卡，讓他們拿不到路引，只能按照他們的法子來。
沈連綺起身，拍了拍裙子，提溜上小嬌，「回家！周惟榮這幾日應該都不會來找我了。」
小嬌嘿嘿傻笑，「姐，林公子也蠻不錯的嘛，我瞧著他脾氣好，是個會疼人的公子哥。」
沈連綺背著手，將腳下的鵝卵石踢向田埂，瞥了小妹一眼，無奈搖頭，「你看誰都說好，這世上還有你覺得不好的嗎？」
「嗯……」小嬌摸著下巴，認真想了想，「隔壁村的二牛就不好，五大三粗的，一看就不會疼人。」
「李屠戶的兒子們也不好，胖，不好看。」
「山頭那個獵戶也不好，手臂太粗了，一拳就能打死我的樣子。」
沈連綺扶額，「你舉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例子。」
「不是要我說不好的嗎？」小嬌嘀嘀咕咕，「難不成你覺得他們好？一見到你就走不動道，提著三斤面就想來家裡提親，哼，還沒有南宮先生家的羊肉多呢。」
「好啦好啦，瞧把你饞的，日後姐讓你吃個夠。」
小嬌笑呵呵的纏上姐姐的手臂，「姐，跟著你准能吃香喝辣！」
「是是是。」沈連綺笑著，胡亂擼了一下她的腦袋。
傍晚時，大哥和小虎回來。
沈連綺將林原和周惟榮可能被禁足的事說了，大哥卻沒有什麼反應，綁起袖子，去了廚房。
不一會兒，廚房飄出臘肉的香氣，她往裡一瞅，碎臘肉炒菜苔被鏟到了盤子里。
她要進去幫忙，小虎卻把她拉到角落，小聲說，「姐，今天王老爺急急忙忙去找大哥了，說王小姐非他不嫁，在家裡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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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沈連綺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會這樣？」
「大哥怎麼說？」
小虎撓頭，「大哥能怎麼說，說前途未卜，不想耽擱王小姐。但王老爺不同意，非要大哥把親事定下，說如果不定，就告訴縣令老爺，我們兄妹幾個想跑。」
沈連綺想要抓狂了，「怎麼就這麼多事兒呢！！」
他們不就是想拿個路引，去個京城嗎！
怎麼就這麼難呢？
周家、林家、王家……
放到外面都算不上是什麼一手遮天的大家族，但在長鹿縣，卻足以讓沈家沒有翻身之力。
臘肉炒菜苔也不香了。
沈連綺吃得味同嚼蠟，她看著大哥憂心的模樣，咬著筷子，忍不住道：「要不……」
「不行！」
大哥打斷了她，彷彿是知道她想要說什麼一樣，只冷著聲道：「我不能把你送進火坑。」
沈連綺心底嘆了口氣，她揚起笑，故作輕鬆道：「待我們進了京，一切都會好的，現在，大不了讓他們占點便宜唄，反正婚約又不是不能解……」
「不行！」沈連成身為男子，自然知道事情不是這麼好了的，連綺若真進了周家或者林家的門，哪裡還有機會出來。
「辦法還可以再想，若實在不行，我們便先遠遠躲開，不進京了。」
「不行！」這次輪到沈連綺說不行了，「會試三年一期，大哥你錯過了這一次，又要再等三年。」
沈連成眼底帶著堅定，「不過三年。」
「晟國多少考生，考一輩子也考不上貢生，三年又算得了什麼。」
沈連綺見大哥有些衝動，她聲音軟下來，抱住他的胳膊，輕搖著撒嬌道：「可是大哥，三年那麼長，就算沒有周公子，也還會有李公子，張公子……，到時你仍只有舉人傍身，同樣護不住我，他們現在還顧忌著你年後可能高中，反而給了我們擺脫的機會，不是嗎？」
她倒是不擔心三年時間太長，因為她開春就要去做公主了，三年跟她沒一點關係。
可三年對沈連成的官途意義重大，接下來這幾年，正是四大異姓王與皇帝博弈的階段，晟國朝堂動蕩，遍地都是建功立業的機會。
雖然說，機遇和危險都是相伴的，但是富貴險中求，只要大哥高中進入朝堂，以她晟國公主的身份，便能助大哥平步青雲，何須拜他人門下。
自可成一門，叫八方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