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講理
第二天天還沒亮，沈家門外響起了馬蹄聲，不一會兒，馬蹄聲又隱進了黑暗中。
沈連成卻睜開了眼，他推了推身邊酣睡的小虎。
「小虎，醒醒。」
「唔？」小虎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大哥，大哥天亮了嗎？」
「外面有人。」
沈連成貼在他耳邊小聲說。
說完，小虎瞪大眼，就要叫出來，沈連成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巴。
「她們還在睡。」
「唔唔唔。」小虎點點頭，跟大哥一起從地鋪爬起來，隨意穿上外袍，從門口順了根凳腿，一起悄悄打開了門。
沈連綺和小嬌是被罵聲吵醒的。
她們惺忪懵懂地睜開眼，愣了好一會兒，才聽出那聲音是小虎的聲音。
掀開布簾一看，地鋪空蕩蕩地，大哥和小虎都不在了。
沈連綺立刻清醒過來，拉著小妹穿衣下床。
房門一打開，小虎的罵聲大得快要傳到村口。
「滾！再來我把你的手也打斷！」
沈連綺和小妹扒著門框探出頭，見大哥和小虎站在家門外，小虎手拿桌腿，往停在不遠處的馬車上指。
周惟榮撐著拐杖，一條腿伸直了固定著木板，靠在馬車外，不住地往沈家的方向看，望眼欲穿。
清晨的冷霧中，沈家主屋的破爛大門打開，他心心念念的少女，忽然從門內探出頭，漂亮的眸子有些迷茫的往這邊看來。
「連綺！」
周惟榮立刻揮手大聲喊。
沈連成和小虎扭頭一看，看清門邊的人後，小虎立刻揮著桌腿，跳起來去擋周惟榮的視線，惡狠狠道：「看什麼看！」
沈連綺連忙縮回了頭。
小嬌也縮了回來，兩人躲在門後面，對視了一眼。
沈連綺眉頭微蹙，有些開始拿周惟榮沒有辦法了。
「姐，周公子還怪痴情的。」小嬌忍不住感嘆，「要是這麼個俊俏公子哥天天追著我跑，我覺得我肯定會嫁給他。」
「人小鬼大。」沈連綺點了一下小妹的額頭。
「痴情有什麼用。」她冷哼一聲，「浪子回頭的戲碼，我才不信呢。」
周惟榮剛開始追著她跑時，還有縣城裡的小姐來找她麻煩，她一打聽，原來往前數的日子裡，周惟榮到處拈花惹草，惹得不少小姐芳心暗許，非他不嫁。
「再說了，做不了家裡主的男人，嫁不得。」沈連綺煞有其事的給小妹傳授選男人技巧，雖然她也都是理論知識，但依舊說得頭頭是道，「就拿周家來說，我要是嫁進去，周公子能給我做什麼主，還不是天天得去他娘那裡站規矩。」
小嬌撓撓頭，「好像有點道理。」
她又不解了，「那要嫁什麼樣的啊。」
「嗯……」沈連綺摸著下巴思考了幾秒，正巧這時外面響起大哥的聲音，她腦中靈光一現，「要嫁就嫁大哥這樣的！父母雙亡，學識無雙，狀元預備軍，潛力股！」
小妹用看傻子似的眼光看她，「想什麼呢姐，大哥要真那麼好，媒婆早就踏破門檻了！也就上月中了舉，才開始有媒婆來說媒的，往前一天都沒有人看得上大哥！」
沈連綺抬著手指，在她面前左右搖了搖，「你不懂，你還小，等你長大就明白啦。」
小嬌努了下嘴，「我才不想懂呢。」
她們聊了幾句的功夫，門外也談了起來。
「周公子請回吧，連綺現在不想見你。」
沈連成看著失魂落魄的周惟榮，內心沒有絲毫波動，反而還往他心口插了一刀。
「另外，連綺不會給你做妾，如果周公子不能做主，還請不要再來打擾她了。」
周惟榮痴痴看著沈家的泥牆茅屋，青山雲霧，少女從門邊探出頭的嬌俏模樣，彷彿猶在眼前。
他自言自語似地喃喃，「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半夜醒來，他便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摔了滿屋的東西，命令小廝趕馬車，帶他來沈家村。
「連綺！你出來見見我，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做妾的！」周惟榮對著茅屋大喊，他知道，少女能聽得到。
他喊的聲音大，驚起了一片枝頭的飛鳥。
天光漸明，正好有村民開始上山下田，遠遠地聽到沈家外的熱鬧，忍不住躲在土堆後面八卦看戲。
「我就說嘛！周縣令那樣的大戶人家，怎麼可能娶沈家二姑娘呢！原來是做妾啊！」
「長得美又怎麼樣，還不是只能做妾！」
「做妾也好啊，我看到縣城裡那些大戶人家的姨娘們，穿金戴銀，還能有兩個丫頭伺候，可不比咱們舒服多了。」
「……」
沈連成眼尖的瞧見了土堆後面探頭的村民。
他雖然沒有聽到他們在討論什麼，但也知道肯定和周惟榮的話有關，聲音忍不住冷了下來。
「周公子，還請謹言慎行！你如此行徑，讓別人怎麼看連綺。」
周惟榮拉著張臉，想見少女想見得不行，央求道：「大哥，你就讓我見見連綺吧，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你現在還沒有讓她受委屈嗎！」沈連成眉頭狠狠蹙著，偏偏他拿這狗皮膏藥似的周惟榮沒有辦法。
周家的小廝也都圍在馬車外，但凡他和小虎離開，輕輕鬆鬆便可以破門而入，欺負連綺。
他們近期要離開長鹿縣，此時正是需要處理各種事情的時候，哪裡有時間跟周惟榮耗在這裡。
沈連成扭頭看向一旁的弟弟。
「小虎，去叫連綺和小妹，收拾收拾，跟大哥進城去。」
小虎進門去了，不一會兒，便帶著姐姐和小妹出來。
周惟榮一看到少女，便眼睛發發亮。
少女垂著眸，眉眼間帶著淡淡的憂愁，叫他心疼不已。
「還不快請連綺和大哥上馬車。」周惟榮向小廝們命令。
小廝們連忙將欲走的幾人攔住，卻有些犯難。
沈家其他人還好說，但誰敢碰沈二姑娘啊。
之前的小廝，不過是上茶時碰了沈二姑娘的手指，公子便要折了他的手，儘管最後沈二姑娘求了情，但她一走，少爺便冷下了臉，沒讓小廝好過。
「沈……沈姑娘，請上馬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