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跟蹤
官差將水喬幽和盜賊帶到屋內,詢問事情的詳細經過,其他人見無事發生,也該幹嘛幹嘛去了。
剛抓進來的土匪被送去大牢,其他人在隔壁房裡討論這土匪之事。
口供錄完,官差再次來接收盜賊,水喬幽還是沒給。眾人疑惑之際,她又將那張懸賞令展示在眾人面前。
大家更加困惑。
最後還是最先問話那人反應過來,想到了她的意思,「賬房暫時還未來上值,你可以先在這等上片刻。」
水喬幽聽了這才將盜賊交給他們。
歸安城中沒有宵禁,大家看著面相獃獃愣愣的她,有點相信她剛才所說,她是睡不著出來走一走,恰好遇上的那盜賊了。
一炷香后,賬房來了府衙。
官府說話算話,將五十兩賞銀一文不少地給了她。
水喬幽拿著賞銀出了府衙,先回了等君來。
小院內,其他人見她不像之前那樣早出門,以為她今日睡得晚了些,也沒人去敲門打擾她。
她依舊是走的窗戶,沒有驚動任何人。
回來的第一件事,她先凈了手。
隨後換了身衣服,打開了房門。
東邊夙沙月明和夙秋房裡都開門了,楚默離房裡卻關著門,顧尋影那邊也是。
夙沙月明注意她這邊的動靜,出來同她打了招呼,她從他嘴裡得知,楚默離他們早就出門去了。
水喬幽重新回到房間,她沒有急著出門支攤,掏出了那支袖箭。
她對毒不精通,看不出那上面塗的是不是烏頭。
箭長三寸,同上次被襲見到的一樣,箭簇亦是精鐵所制,不過,打磨似是稍微要粗糙一些。
她瞧著袖箭,想起早上在府衙聽到的土匪一事。
官府這麼快就有了針對土匪的行動,估計是和他們路上遇到土匪一事有關。
楚默離這幾日早出晚歸,就連顧尋影這幾日也不見蹤影,應該也是去忙這事了。
楚默離親自督辦此事,那官府這次就絕對不會是小打小鬧,走走過場。
這讓她又想起那日楚默離讓秦鳴帶走的那把刀。
那樣的製作工藝,若是能有很多那樣的刀流入土匪之手,對官府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聯想還未徹底平息的淮北亂民暴動,有些隱患甚至已經可能存在。
這幾日她在茶樓,一直都有聽到淮北亂民暴動的後續。
葉弦思很有能力,他入淮北不久,已將暴動壓了下去。
雍皇對亂民暴動一事,很是震怒。授命葉弦思,必須拔除這些隱患,下令,對參與暴動者格殺勿論,隱匿窩藏亂黨者,株連九族。
葉弦思也不負所望,如今,淮北境內,有不少復淮之心不死的亂民都被官府揪了出來。淮北諸城,現下又是烏雲蓋頂。
水喬幽在房間坐了一會,瞧見夙秋去了夙沙月明那裡。
她手指輕輕在桌檐上來回劃了幾下,拿起袖箭去了夙沙月明那兒。
看到她過來,觀棋加大音量往屋裡喊了一聲,「公子,水姑娘來了。」
將人迎進屋,他馬上就去斟茶。
雖說他們住的就隔這麼幾步距離,水喬幽卻很少會主動登門。
夙沙月明微微訝異,迎人坐下,主動問道:「找我可是有事?」
水喬幽聽他一問,將袖箭放到茶几上,直接說明了來意,「我想勞煩你幫忙看一下,這上面是什麼毒?」
夙沙月明撿起了袖箭查看。
夙秋本來坐在另一邊,聽她來意,望了這邊,見到夙沙月明拿起的袖箭,走了過來。
「可是烏頭?」
「你等一下。」
夙沙月明起身去倒了杯清水,將袖箭放入了水中,觀察須臾,他又拿出自己帶的瓶瓶罐罐搗鼓了一陣。
水喬幽坐著等他,夙秋跟著他看著他搗鼓。
觀棋送茶過來,夙沙月明也回來了。
「這裡有烏頭的成分。但還有其他的……」
夙沙月明大致數了幾種成分。
「你可知此毒出處?」
夙沙月明對江湖事了解的並不多,知道這毒有哪些成分,卻不知它的出處,「抱歉,我不知道。」
夙秋伸手接過他手裡的袖箭,吐出幾個字,「花門的虞美人。」
夙沙月明和水喬幽,包括在旁邊看熱鬧的觀棋,三人齊齊將視線轉向他。
他打量著袖箭,補道:「見血封喉。」
袖箭在他手上轉了兩圈,他抬眼望向水喬幽,「這袖箭你怎麼得到的?」
他語氣聽著只是好奇,沒有無禮。
水喬幽簡單說道:「今早碰到了一個盜賊,他身上的。」
夙沙月明這才知道,原來今日她已經出去過了。
他沒想她何時出去的,關心道:「那你可有事?」
「無事。」
夙沙月明聽到她沒事,放下心來。
夙秋插話,「那人呢?」
一個盜賊,身上會有這種武器和劇毒?
「送官府了。」
聞言,夙秋沒有再問。
水喬幽知道了袖箭上的毒,以出去支攤為由,沒再打擾夙沙月明,告辭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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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秋將袖箭擱在一旁,走得時候,她忘了帶走那支袖箭。
她回房換了件衣服,就背著筆墨紙硯出門了。
夙沙月明送了她回來,夙秋也不在他這待了,茶几上那支袖箭也沒了身影。
夙沙月明和觀棋都沒注意到這件事情。
水喬幽上午去了老地方支攤,但是晌午她沒去旁邊的茶樓,而是買了個斗笠遮陽,然後在街上閒蕩。下午回小攤之前,她逛了城東和城南。
晚上她依舊提前半個時辰收攤,之後沒有回等君來,而是先去了城西,再次路過無舟書畫局,掌柜還是和之前一樣在店裡閑著。
逛完城西,她去了城北。
城北逛完,天色已暗,她轉道去了城北有名的風月街。
夜色下的風月街是城裡最熱鬧的地方,街上不僅有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穿著一個比一個清涼的女子在熱情地攬客。
水喬幽站在街頭,掃視一圈,拒絕了好幾位美人的媚眼相邀,找了一個路人打聽到了這條街上有名的幾家店。
水喬幽沒有思索,繞到了最有名的飛花樓後門,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翻牆而進。
她沒有問人,自己避開他人目光低調上了二樓,找了個不顯眼的柱子靠著。
約莫過了一盞茶,她從嘈雜的環境中聽到有人提起夏四少。
那日在百花深,夏二爺有介紹過他帶來的那位晚輩,在後者那輩中,排行第四。
又聽了幾句,知道那位夏四少此刻正在三樓雅間,水喬幽上了三樓。
她隨手摟了個沒有恩客的姑娘,繞著天井在迴廊上走著。
走到東邊第二間雅間時,聽到有點耳熟的聲音。她通過因侍女進出沒有關嚴的門看到了裡面摟著美人暢飲的夏四少。
那日在水榭中,夏四少的心思全在美人身上,而那位從涼肅來的康掌柜,一雙眼睛也遮不住好色的喜好。
剛才那份耳熟,就是來自那位康掌柜。
水喬幽掃了一圈,果然在夏四少的對面看到了康掌柜。
水喬幽見到人沒做停留,摟著美人步伐自然地過去了。
到了樓梯口,她給了美人一些碎銀子,一個人下了樓。
從樓上下來,她再次繞到後院,趁著無人注意,攀上了屋頂,快速找到剛才路過的雅間方位,停在了屋頂上,輕手移動了一片瓦。
她只將它移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若不下雨,裡面的人就算抬頭也不一定會發現縫隙,裡面的聲音卻透過縫隙傳了上來。
屋裡的客人只有他們二人,水喬幽坐在屋頂上吹了一會風,聽到康掌柜在和夏四少聊這年頭什麼生意好做,順便羨慕了一番夏家的長盛不衰,夏四少的一帆風順。
夏四少聽到後面的恭維卻沒有被羨慕的自豪,同康掌柜抱怨了起了夏老爺子的古板和偏心,夏家大爺的窩囊,夏二爺其實根本就不想培養他等等。
他將夏家的人都抱怨了個遍,覺得自己是有抱負不能施展,康掌柜一邊聽一邊訝異地開導著他。
夏四少話有點多,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水喬幽瞧著月亮的高度,沒再聽下去,將瓦片復原,悄聲離開了飛花樓,回了等君來。
回去的時候,夙沙月明又拉著夙秋在院中下棋乘涼。
楚默離那邊是黑的,顧尋影也沒回。
水喬幽同夙沙月明聊了幾句日常,回了房間。
夙沙月明見她已經平安回來,同夙秋下完棋盤上那局,沒再另開。
吃了頓飯,注意到外面的三人都已各自回房,水喬幽吹了燈跳窗出去,重新回了飛花樓。
彼時,時辰還沒有太晚。
她直接上的屋頂,見夏四少和康掌柜都還在,她就下了屋頂,找了個可以看見飛花樓大門口的地方隱著。
她等了一個半時辰左右,夏四少和康掌柜都喝得醉醺醺的被各自的小廝從裡面扶出來,上了各自的馬車。
水喬幽跟上了康掌柜的馬車。
跟了大約半個時辰,馬車停在了城西一家不錯的客棧面前。
客棧離無舟書畫局大概一炷香的路程。
康掌柜從馬車上下來,人雖然還是有些晃,卻明顯沒有在飛花樓門口晃得厲害了。
淮地客棧多半都有同一個特色,會用天井來給裡面的房間採光。
水喬幽飛身上了客棧屋頂,通過天井看到康掌柜上了二樓,敲響了南邊一間還沒熄燈的房間房門。
房門從裡面打開,來開門的是陶三爺。
水喬幽換到陶三爺的屋頂上,慎重起見,她沒有掀瓦,凝神靜聽。
這一片夜裡安靜,屋裡談話聲聲音不大,憑藉水喬幽的耳力還是能聽到一些。
康掌柜談起了今晚請夏四少吃酒所聊,定義這夏四少恐怕是扶不起的阿斗。
另外,他從夏四少嘴中套出這夏家如今也早已不如以往興盛,有衰敗之跡,夏家老爺子對青國朝廷和袁松也不像表面那般支持。至於他如今這般支持袁松在歸安的管理,好像是因袁松背後有大人物支持,具體是誰,他今晚沒要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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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松是京官調任,他猜測有可能是去年來過淮地的青國安王,也有可能是青皇,又或者他在中洛任職時,效忠了其他青國皇子王爺也不一定。
陶三爺估計是認為他這話等於白說,沒有接他話。
康掌柜自己問起了他,夏老爺子那邊如何。
提起夏老爺子,陶三爺贊同了康掌柜的看法。
夏老爺子這人雖以利為先,卻也求穩,一時半會,他們恐怕也不能攻破他。
至於為何利,兩人都沒說。
談過夏老爺子,康掌柜問了另外一事。
他問陶三爺,「那事如何了?」
陶三爺答:「還好。」
只是他的語氣聽著卻不像還好。
「那人呢?會不會……」
後半句康掌柜沒說出來。
陶三爺沉默了少時,肯定道:「不會。」
兩人聊到這裡,話題打住了。
很快下面傳來兩次開門關門聲。
水喬幽又在屋頂待了會沒再聽到說話聲,離開了客棧。
她再回到等君來,已經過了四更天。
天破曉之時,她從床上爬了起來。
開門之後,注意到昨晚楚默離主僕二人和顧尋影都沒回來。
她與同樣早起的夙沙月明打了招呼,照常出門支攤。
晌午,她又去了旁邊的茶樓,聽到了大家在熱議盜賊被官府抓住一事,同時聽到淮北和原雍國邊界因大量難民聚集,沒有得到妥善安置,終是和當地的雍國人再次爆發了矛盾,當地官府都沒能阻止,最後是出動了大軍鎮壓,才將此事按壓下來,但也因此,死了不少淮北難民。
下午,水喬幽比前一日還早了一炷香收攤,去了靠近府衙的街上閑逛。
黃昏時,府衙里跑出大隊官兵,朝著那日他們進入歸安城的東城門方向而去。
水喬幽沒再逛了,回了等君來。
小院里,今日大家都不在。
夥計送了飯菜和熱水過來,她坐在案前,沒有立即動筷。
看著飯菜發了差不多一刻的呆,她摸到袖袋中的那枚青玉墜子。
山茶花在昏黃的燭火下含苞待放。
它上一任主人將它保存得很好,沒看到一絲划痕,估計是他經常摩挲著它,使得它光滑透亮。
她瞧著它呆坐良久,久到桌上的飯菜變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