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驚蛇出洞
市醫院查不出什麼，那縣醫院呢？
雖然縣醫院只是在體檢報告上，寫了一句肺部陰影，疑似肺癌，建議複查。但是，李延宗開車衝下鷹嘴崖，導致劉孟鑫死亡。
只要跟縣長之死擦上一個邊，縣醫院就會被查個底朝天，這樣一來，自己能夠全身而退嗎？
草率了啊，自己當時怎麼會相信吳朋飛副縣長的鬼話呢。
吳朋飛說什麼看李延宗不順眼，讓自己搞個假癌症，折騰他一番，現在呢？劉孟鑫也跟著死了。
不對，吳朋飛應該就是沖著劉孟鑫去的，李延宗就是一枚棋子。
當時吳朋飛只是口頭上安排的事情，如今他還會承認嗎？這麼大一口黑鍋，誰來背呢？
自己咋還沒有王誼這個搞技術的會留後手呢？
想到這裡，穆文寬覺得心臟被一隻鐵手，猛一下狠狠地握緊。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餐桌上。
「文寬，你沒事吧。」
「葯……葯！」
王誼從穆文寬兜里摸出一瓶葯，倒了兩粒，塞進了穆文寬嘴裡，水灌不進去，王誼便揉著穆文寬的咽喉部位，促進藥效快速起作用。
過了一根煙的功夫，穆文寬緩了過來：「老王，別擔心，我沒事。」
「文寬，你也不用太擔心，現在屍體都火化了，牽扯不到你的。」
嗯！是啊，李延宗都燒成灰了，只要咬定診斷無誤，不就能順利過關了嗎。
吃過飯，王誼臨走時提了一句：「文寬，咱們是醫學院的老同學，如果劉縣長之死出現變化，你可千萬不要提到我呀。」
「放心吧。」
穆文寬嘴裡的回答非常爽快，回到辦公室后，心裡卻泛起了嘀咕——
市公安局出手調查了化驗單，方山縣公安局有沒有趁著火化之前進行屍檢呢？
越想心裡越是沒底，沒等到下班，穆文寬就匆匆來到了縣政府。
一個分管文教衛的副縣長，排隊的人沒那麼誇張，憑藉著副科級的職務，不到半小時，穆文寬就見到了吳朋飛。
「吳縣長，市公安局在調查李延宗癌症的事情。我們該怎麼辦呢？」穆文寬心態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一見到吳朋飛，就直接說出了目前的困境。
吳朋飛愣了一下，示意穆文寬稍安勿躁，點了一根煙，緩緩說道：「老穆啊，看把你急的，坐下慢慢說。」
穆文寬坐下后，將事情說了一遍，不過刻意隱去了王誼的名字。
聽的過程中，吳朋飛始終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當聽到李延宗的癌症，可能與車禍有直接原因時，下意識地身體前傾，煙捲在指間燃燒，吳朋飛連抽煙都忘了。
穆文寬說完后，吳朋飛沉思了許久，起身拍了拍穆文寬的肩膀：「老穆啊，不管任何行業，出現紕漏都是難免的。你不要瞎擔心，沒有人會把劉縣長意外身亡的責任，推到你們縣醫院的頭上。
誰如果這麼做，我第一個不答應。不僅僅是我，縣委縣政府也不會允許這樣搗亂的行為，明白嗎？」
「明白了，謝謝吳縣長的理解和支持。」穆文寬千恩萬謝地走後不久，吳朋飛陷入了沉思：
宋樹勛這個老狐狸，表面上對劉孟鑫的死因深信不疑，竟然從殉職的司機上尋找突破口，太可怕了。幸虧李延宗在市醫院複查的事情沒有爆雷，要不然，現在已經是人頭滾滾了。
不過，宋樹勛沒有主管過政法或者公安系統，更很少來方山縣，因此，方山縣必然有憋著勁想要為劉孟鑫翻案的人。
吳朋飛首先想到了陳明信！
這個劉孟鑫的秘書！
吳朋飛看過陳明信的檔案，畢業後分配到方山縣政府，沒挪過窩，不可能懂刑偵方面的門道，這其中肯定還有別的事情。
對了，陳明信的岳父俞志強前些天找過自己，想要讓他女兒俞江霞當幼教股長，自己剛開始答應了，後來周克讓副書記插了一腳，第一推薦人選變成了城關鎮幼兒園的趙雅明。
嗯，肯定是俞志強這傢伙嗅到了什麼，心裡不平衡，夥同陳明信訛詐自己！
想到此，吳朋飛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公安局長仇文傑是縣委書記盧建平的嫡系鐵杆，他不把我放在眼裡就算了，你俞志強一個公安局的政委，憑啥訛詐我。
抓起電話就給俞志強打了過去：「俞政委嗎，我是吳朋飛。你家江霞提股長推薦的事情，我專門跟你解釋過，這次不行，才二十六歲，以後有的是機會，對吧。咱們一直關係不錯，就不能互相理解一下？」
那頭的俞志強一臉的懵逼，不知道吳朋飛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吳縣長，孩子還年輕，再歷練幾年也是好事，我非常理解您的難處。只是，您今天突然這麼說，我不太明白。」
俞志強第一時間服軟，讓吳朋飛鬆了一口氣，口氣更加強硬：「俞政委，有人在暗中調查李延宗的死因，這事你知道嗎？甚至想把髒水潑在縣醫院的頭上，說什麼發生車禍，是因為李延宗患有癌症！
老俞啊，你比我更清楚，這種流言蜚語的威力，一旦瀰漫開來，會給縣委縣政府帶來多大的被動。到時候是衛生系統負責，還是你們公安系統負責？」
大黑鍋從天而降，搞得俞志強莫名其妙，心裡也有了怒氣：「吳縣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能直接說明白嗎？」
吳朋飛也怕俞志強翻臉，放緩了語氣：「市公安局有人在查劉縣長的車禍，已經查到了市醫院，在查司機的病歷。老俞，宋副省長馬上退休了，如果咱們縣裡沒有人造謠和配合，宋副省長會這麼折騰嗎？
俞政委，咱說心裡話，沒有你的支持，你女婿應該也不敢在盧書記一再強調穩定大於一切的情況下，演這麼一齣戲吧。」
俞志強聽懂了話里的含義，人頓時矮了半截。吳朋飛分析的有道理，除了自己的那個整天不思進取卻又十分執拗的女婿，怕是沒有別人會傻乎乎的去關注劉孟鑫的車禍。
「吳縣長，我覺得應該是誤會，小孩子不懂事，我你是了解的，難道也不懂事，怎麼可能為了自己女兒的升遷，在這個節骨眼上做出影響大局穩定的事情？
這樣吧，吳縣長，我現在馬上展開調查，查明問題出在哪裡，然後向您彙報。」
「嗯，好的，老俞，還是你明白事理啊。孩子衝動不要緊，說說就行了，沒必要上綱上線的。還有，侄女升職的事情我心裡有數，以咱們的關係，一兩年之內，股級我還是能夠辦到的。」
談話在愉快的基調下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