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換親2
楊家一大家子還以為馬上就要成就好事了。
半下午的時候,大娘帶著春杏端著四碗酒釀蛋出來。
酒釀蛋,在獅子山這邊也被稱為開水蛋,是主人家招待客人最高的禮節了。
雞蛋在當時可是個稀罕物。
這酒釀蛋在相看時,也有著特別的意義。只要是女方吃了這蛋,就證明這親事定了下來。
大娘見王家人和氣,笑意盈盈的樣子,就去左右鄰居家借了蛋,煮了一鍋的酒釀蛋,連同媒婆的那一份,一人碗里倆雞蛋。
好不容易兒子的親事有了著落,作為母親,大娘迫不及待地想要定下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
本來言笑晏晏的王家人,一見這酒釀蛋,笑意都收了收。
大娘好似沒看到王家人表情的變化一般,把手裡那碗酒釀蛋往王母面前推了推。
「大姐,這開水蛋我可放了不少糖,甜著呢。你嘗嘗。」
王母的臉色有瞬間僵硬,她瞥了眼自家男人,後者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大姐客氣,這開水蛋可是個好東西,留著給家裡孩子補補吧!」王母竟是不接茬。
大娘心裡咯噔一下,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這王家人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這開水蛋放涼了再吃,可就差了味兒。李大姐你先吃,嘗嘗我家春杏的手藝。」大娘給自己搭了個台階,又把注意力轉到了媒婆李大娘身上。
媒婆看了眼王家眾人,同樣把遞過來的碗推了回去。她老人家真是特別喜歡吃這開水蛋啊!可是她是個有原則的人,事情沒辦成之前,不好吃別人東西啊!
「妹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同樣的,心急也吃不了酒釀蛋啊!」
這媒婆要沒把握說成這樁親事,根本就不可能讓兩家相看。現在這媒婆有些模稜兩可的態度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最終,王家人也沒吃酒釀蛋,對大爺一家的態度也很微妙。
春妮大爺一家全都強顏歡笑,知道這次相看又失敗了。
王家人快要告辭時,媒婆才偷偷拉著大娘。
「大妹子,王家看上邦明了。」
大娘欣喜若狂,心想兒子終於有著落了。
不料,還有但是!
「但是,王家兒子也看上你家閨女了。」媒婆來了個大轉折。
「什麼?!」大娘還沒反應過來!
「什麼意思?今天不是王大妹跟我兒子相看?」
媒婆默默地看了一會大娘,待她情緒穩定些才說:「你應該聽說過,王家有個藥罐子似的老太太,她常年吃藥,連累得王家窮得叮噹響。不過自她去了之後,他們家就緩過些來了,但這也耽擱了王大鐵。王家也是心疼閨女,才找了你家,看是不是可以換個親!」
所謂換親,就是你嫁給我哥,我嫁給你哥。
大娘心疼女兒,連說要不得!
李大娘也知道這是為難人,但都到這個地步,硬著頭皮也得上。
「大妹子,你別忙拒絕我。回去跟當家的商量商量。好生考慮考慮。這王家兄妹出了名的勤勞肯干,配你家兒女也是配得的。」說完回到堂屋,笑著跟楊安黨父子告辭回去了。
客人剛離開,顧不得春妮姐弟還在,大娘拉著大爺到屋裡說了此事。
「這不行,咱家春杏長得好,又勤快,還是個初中生,怎麼能為了他哥就嫁給那麼一個老光棍!?」楊安黨的聲音陡然拔高,顯然是氣著了。
「你小聲點,不要被孩子們聽到了!」
「我們已經聽到了。」窗子下的兄弟姐妹六人完全沒有偷聽者的自覺,異口同聲地道!
冬臨小朋友拖著長長的小奶音也跟著道:「小弟也聽到啦!」
春妮雖然知道場合不合適,卻也沒忍住「噗呲」一笑,輕輕親了冬臨一口。
沒辦法,小傢伙萌萌噠,真是忍不住啊!
然後,幾人匆匆回到堂屋。
「春杏姐,你可嫁不得,他們家明顯就是趁人之危。」
秋果已經十歲了,在這個十七八甚至更小一些就成親的農村,她不算小了,懂得也多。
「不會用成語就不用。」夏至瞥了她一眼,說:「大人說話你別插嘴,看大爺大娘怎麼說。」
「不,我可以嫁!」春杏才剛滿18歲,不同於哥哥的瘦弱,她身材高挑,臀大腰圓,既勤勞又能幹,還讀過書完全長在了村裡人的審美上。與楊邦明無人問津相比,從前年開始就已經有不少村人打聽求娶啦。
大爺兩口子也是打算把春杏嫁在獅子村的,知根知底不說,還能時不時照應著。
「不行,你還小,可以等兩年再看看。」大娘眼睛含淚,有些捨不得。
「爸,媽,我是願意的,哥哥已經23歲了,該成親了。我也不小了,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嫁誰不是嫁。」
春杏臉上沒有一絲不願,她跟哥哥自小感情就好。看到爸媽為了哥哥的婚事著急,她也跟著著急。這好不容易有人願意嫁給他,她只有高興的。
哪怕是要她犧牲自己的幸福,她也願意!
「小妹,你不用這樣。我就不信了,我堂堂七尺男兒不偷不搶的,還娶不了媳婦了!讓你去換親,我還是個人嗎!?」楊邦明也十分堅決。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執不休。
「其實,大家也不必這麼悲觀。如果王家兒女真的很不錯呢,那麼不管大哥娶親還是春杏姐嫁人就沒有妨礙了。這樣子還算親上加親哩!」
春妮看到大爺一家互相為對方著想的樣子,感動非常!
上一世她父母親緣本就不厚,這一輩子又……
她還是挺羨慕堂哥堂姐的。
所以,她出了一個主意。
「既然大哥覺得王家女兒不錯,那為什麼不找人去打聽打聽王大鐵呢。如果他人品性情都不錯,這不是皆大歡喜,親上加親嗎?」
大爺一家才回個味兒來,是啊,換親只是說起來不好聽。萬一對方人真心不錯,實惠也在自家,管別人怎麼說。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大娘回想一下,自己娘家一個嫂子好像就跟王家一個村的,找她問問情況准沒錯。就跟家裡人商量了一下,匆匆忙忙就回隔壁村娘家去了。
春妮姐弟見此也回了自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