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那就去找她吧
所謂的大風箏戰術,說到底就是打消耗戰,一點一點消耗掉敵方的數量,直到將敵方的人數消耗到他們所能控制的範圍內在一舉殲滅。
面對敵多我少的境況,就算再加上靈寵,所能帶來的效果也是有限的,它們現在所能使用的靈力不足以支撐他們長時間作戰,因此使用大風箏戰術,是他們當下唯一破局的辦法。
又是一個充滿了雪之清冷氣息的早晨。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小黑和小黃也是順利將昨日的甜點消化完了,陽光也恢復到了鼎盛的狀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兩隻膨脹了起來。
但總歸是好事就是了,它們的成長給他們又增加了對抗敵手的籌碼,或許他們今日的戰地可以再往前推進一些了。
有了昨日的經歷,這天出發前沐靈曦給每人發了一顆辟穀丹。
「一顆辟穀丹可以保證三日不用進食,你們不會有饑渴的感覺,但如果三日後不繼續服用或者立刻進食,你們會很……痛苦。」這痛苦也不是其他的什麼,只是會讓他們感受到極致的饑渴感罷了。
雖然不知道沐姑娘所謂的痛苦是有多痛苦,但此刻手中的這顆辟穀丹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軒轅烈幾人倒是體驗過那種所謂的「痛苦」,他該如何解釋當時自己的感覺呢……反正就是一種能就地吃土的感覺。
對,這個形容太貼切了!
五臟六腑都叫囂著飢餓,胃裡翻攪的彷彿能把腸子都擰巴在一起,精神萎靡眩暈,身體發軟虛脫,貼身的衣裳都被冷汗浸濕……
看著手中的藥丸那時的感觸猶如就在昨日,六人打了個寒顫,然後壯士斷腕般將辟穀丹塞進了嘴裡。
將士們不明白為何六人一臉菜色,但見他們都吃了也是滿心的信任,一口悶了。
昨日被清理過的地界經過一夜之後,再次被不知從何處遊盪過來的疫人填滿,如果不是皚皚白雪上暗紅的印記,讓人有一種彷彿昨日的酣戰只是黃粱一夢的錯覺。
「按照昨日商定的計劃形式。」
白亭修目光凌冽的望著前方,率先沖了出去。
廣袤的平原上,狼與馬的腳蹄聲如擂鼓般敲擊在人的心臟上刺激著人的腎上腺素,僅僅四十幾人的小隊卻跑出了千軍萬馬的陣勢。
狼群首當其衝,為身後的將士開路。參天大樹下飛舞的藤蔓以破竹之勢橫掃千軍,給一行人爭取得以喘息的機會。
「眾將士聽令,隨本將軍一起殺敵——」
「沖啊——」
衝鋒的號角已經發起,戰士們勢不可擋,為了身後的家人和同胞義無反顧的沖了出去。
借著大風箏戰術,幾天下來一行人消耗了一波又一波的疫人,儘管每天早上起來那片平原依然會被重新佔據,但眾人明顯發現了疫人數量的減少,遍地的屍體幾乎鋪滿整個平原,地上代表聖潔的白雪早已看不見一絲原有的顏色。
今日是每年的最後一天,過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年了,這天早上將士們的情緒明顯高漲許多,一個個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明明是個八尺大汗卻做出了小姑娘家的扭捏。
沐靈曦的情緒亦有些許波動,往年每年的最後一天,四歲之前她是跟西巷的叔嬸過得,四歲之後是和師父還有雲霧宗的大家一起過的,每到這一天都會很熱鬧。
而今年的最後一天,這裡既沒有師父也沒有叔叔嬸嬸,彷彿連年味都不知不覺變淡了。
自己這群手下的殷切期盼實在太露骨了,軒轅烈受不住只好硬著頭皮跟白亭修商量著說道:「白兄你看,今天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咱們要不早些收工,也好讓兄弟們慶祝慶祝?當然我知道你們的時間很緊急,不方便也就……」
而白亭修卻比他預料中的痛快:「嗯,我也正有此意,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如今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趁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集體休整一下也不打緊。」拉磨的驢都有放假的時候,更別說他們乾的活可比驢乾的活危險多了。
小一幾人和將士們歡呼雀躍起來,一想到今日能早早收工,感覺全身都充滿了幹勁,步入戰場后,也是一個賽一個的勇猛,彷彿要將下午落下的部分一起補回來一樣。
上午的清剿任務可謂是絲滑流暢,直到撤退時還有些意猶未盡。
英勇的戰士們驕傲的訴說著今日的戰果。
「他娘的,我感覺我今天好厲害!」
「我也是,我殺了兩百多個,你們呢?」
「我也殺了兩百多個,哈哈哈,過癮!」
「周將軍呢?肯定比我們殺得多!」
「我?不多,也就三百多個吧……」他倒是沒有仔細數,但大概的數量就在這個範圍。
「不愧是周將軍!」
「……」
沐靈曦幾人和軒轅烈臉上戴著淡淡的笑容,很明顯他們也很滿意這半天的成果。
「今天大家都做得不錯,我請大家吃大餐——」沐靈曦笑容燦爛的喊著。
「什麼大餐?!」不會是乾糧再加上肉乾就是大餐了吧?因為他們現在所剩的食物裡面只有這些了,別看肉乾不起眼,這放在平時他們也是捨不得拿出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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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靈曦神秘地看了他眼,道:「等下你們就知道了,肯定會讓你們大吃一驚。」
這樣一說,將士們還真的期待了起來,畢竟,沐姑娘拿出來的東西何時不好過?
回到根據地,他們在第二日晚上找到的一處山洞裡。
這處山洞很隱秘,山洞不深,但勝在大且保暖,在燒上幾個火堆甚至能讓人感覺到溫暖,這幾日正因為這處山洞,他們才避免了露宿野外的窘境,不然要是在雪裡睡上十天半個月的,不大病一場才怪。
狼群和馬匹都被安置進了山洞裡,眾人井然有序的堆柴點火,沐靈曦見了提醒了一句:「在燒個大點的,待會好烤肉吃。」
「還有烤肉吃!!」
將士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幸福總是來得這麼突然,砸到他們暈頭轉向。
御行風得意的道:「我師妹手裡的東西那可都是好東西,你們肯定沒吃過靈獸肉,今兒就讓你們飽飽口福。元寶,今晚上就給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好好的露一手。」
「好嘞,就交給我吧師兄!」
師清衍挑了挑眉笑道:「你倒是挺會使喚人。」
「嗐!清衍師兄說的什麼話,我這只是把每個人的長處發揚光大而已~」
元寶在一邊憨憨的笑,一張肉肉的包子臉上寫滿了「好欺負」三個字,誰能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張臉和綿軟的性格殺起疫人時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一劍一個小腦瓜,還是爆漿的那種!
起初看到那一幕時,不得不說連沐靈曦自己都被驚訝住了。
「清衍師兄沒事的,我喜歡料理食物!」他是真的很喜歡在食材里穿梭的感覺,就好像他天生就是為了廚房而生的一樣,如果不是爹娘更想讓他修仙,他覺得自己一定會繼承爹爹的衣缽。
師清衍看著一臉憨相的人,笑罵了聲「憨貨」,隨後也不管他了。
被使喚的人樂在其中,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靈曦師妹這個燈籠該放在哪裡?」
「唔......這兩個大的就掛在洞口,這些小的就在洞中各處掛上一些,最好錯開掛,這樣會好看些!」
「那我將這兩個大的先拿出去掛上。」
「麻煩你了子衿師兄。」
「這有什麼好麻煩的,就是伸伸手的事。」
「那洞內裝飾的事就交給我們來。」
「那可真是幫大忙了,子周師兄遠令師兄雲悅師兄麻煩你們將這些飾品也掛起來。」
「有沒有什麼要求?」
「沒有沒有,你們覺得怎麼布置好看就怎麼弄就好了,我相信師兄們的品味!」
「那我們呢!」李景林和張墨羽期待的問道。
沐靈曦環抱著胳膊,指尖輕點手臂思考著:「倒是還有個貼剪綵的活...」
「交給我們吧。」
兩人拿了東西興緻勃勃的忙活了起來。
小一他們和閑著的將士也被軒轅烈叫出去布置山洞外周圍了。
沐靈曦轉頭就看到了六雙暗含期待的眼睛。
「師兄師姐你們這是......」
師清衍笑的一臉狐狸樣:「都有事做,不能我們沒有吧?」
沐靈曦認真想了想,尷尬的發現還真的沒有什麼事是可以分給六人做的了...
幾人有些失落,都有事情做就他們沒有,這樣的落差讓他們很沒有參與感。
看著情緒變的低落的幾人,沐靈曦心裡有些自責,彷彿看到了幾隻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突然沒精打採的聳拉了下來一樣,而她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要不......」
於是,正和手下清理雪地的軒轅烈看到了拿著同樣裝備的幾人。
「你們也來掃雪?」
六人尷尬不失禮貌的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埋頭幹活。
軒轅烈不明所以的摳了摳後腦勺,嘀咕道:「一個個的這是咋了?」
六人倒也不是不願意干這個活,而是他們總有一種自己被小姑娘哄了的錯覺,可隨後幾人的嘴角,卻勾起了連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弧度。
但不得不說,這種被寵著、被哄著的感覺還真不錯……
夜幕將至時,洞外掛著的燈籠里的蠟燭一盞一盞亮了起來,將山洞附近照的燈火通明,特別是洞口的兩個大燈籠亮的堪比夜明珠。
仔細一看,嘿,那燈籠里放著的不正是兩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嘛。
相對於外面燈火通明的孤寂山洞裡面更加熱鬧非常,烤肉的香味充滿了整個山洞,狼群們聞到肉味躁動不已,沐靈曦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他們的功臣,大方的拿了幾隻整頭的靈獸出來讓它們也樂呵樂呵,自然也少不了馬兒們的草料。
兩隻小狼崽還在哺乳期,雖然他們眼睛看著肉食發光,沐靈曦也狠下心了沒給它們開葷,而是給它們到了一盆修仙界特有的一種向羊又不是羊的靈獸產的奶。
別看這奶表面上看起來平平無奇,就是普通的乳汁,實則這種奶是大補之物。她小時候身體差,師父專門弄來這種獸奶給她補身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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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到奶的香味,兩隻小狼崽也不饞肉了,兩顆小腦袋湊到盆里一頓呼嚕,喝的那叫一個香,弄得小一他們都想嘗嘗味道了,但又不好意思提。
土靈豬肉經過一下午的烤制再刷上醬料烤一會兒讓料汁入味就可以上桌了。
沐靈曦拿出幾張桌子放在洞內,將儲物戒中美食擺上桌子,最後又拿出幾罈子酒放在了桌面。
「今日情況特殊,大家可以適量小酌一杯,但不能多喝,以免耽誤了明日的進程。」最重要的是喝多了容易誤事,戰場上最忌諱腦子不清醒。
師清衍一聞味道就知道了這是什麼酒,桂花釀?爹不是說已經沒有了嗎?
「沐姑娘放心,我們你還不放心嗎?!我們有分寸的。」
「對呀沐姑娘,我們保證不多喝!」
「好香啊,這是什麼酒!」
「這不是桂花釀嘛!」御行風也很驚訝,他當時想問師伯伯要一壇拿回去給母后喝來著,結果卻被告知沒有了,原來都在小師妹這兒呢!
沐靈曦有些小心虛的偷瞄了微笑著的師清衍一眼,「師伯伯就給了我『一』點啦……真的沒有多少我保證!」只不過是所有的庫存而已!
師清衍保持微笑。
臭老爹,他親兒子想要一壇都不給,搞半天都拿來討好他們雲霧宗的心肝寶貝兒了。
算你狠。
師震霆:「阿秋——!」誰在說他?
「乾杯——」
這一夜,洞里的氣氛一直鬧騰到很晚。
舊年在熱鬧中過去,新年在期盼中到來。人們互相道著祝福,心中默念著對新的一年的美好期盼。
到了最後,一行人還是醉了,不是他們酒量不行,而是那桂花釀的後勁是真的大。
有了酒精的催眠,這一夜眾人睡的格外沉,直到第二日陽光將半個洞口都照亮了,裡面才漸漸有了動靜。
「幾時了?」
白亭修揉著眉心坐起身問道。
離洞口最近的人看了看天色,瞌睡一下子就醒了:「怎麼都辰時了!」他們不知不覺間竟然睡了這麼久!
所有人快速爬起身簡單地做了清洗后就服下了辟穀丹出發了。
新一年的第一天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眾人對於這個好的開頭,無不喜不勝收。
然而上天總是會先給你一個甜棗,在不經意的時候給一個巴掌。
意外和噩耗總是來得這麼突然。
無垠的平原上,怪物的屍體一層疊的一層,經過這段時間一行人的不斷努力下這一片的疫人總算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今日剩下的收尾工作就是整理戰場了。
整理戰場的目的,就是為了查看有沒有疫人被遺漏了,畢竟戰場混亂,他們也沒辦法時刻注意這些地方,只有事後再謹慎的搜查一遍才能安心。
一個將士在搜查的過程中,突然發現了一具面部朝上一動不動頭上卻沒有傷口的疫人屍體,他謹慎的用刀尖撥弄了兩下,那具屍體仍然沒有任何動作。
將士感覺到很奇怪,想叫其他人來看看,但在叫人的同時他也不忘了將刀尖抵在怪物的頭顱上。
然而意外還是發生,就在他轉頭的那一刻,躺在地上的疫人突然有了動作。
那面目猙獰的怪物,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狡猾的弧度,它……竟然在裝死。
沐靈曦雙目圓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快讓開!」
那將士感覺到一陣爪風朝自己襲來,也在最快的時間裡做出了反應,但還是晚了。
漆黑鋒利的指甲無情的抓破了袒露在外的手部皮膚上,而被劍尖指著的疫人也靈活的從劍下逃了出來,接著對著眾人怒吼了一聲后……嘴裡噴出了一團火。
離得最近的周武一把將已經嚇愣在原地的將士拉開,這才躲過了火球的攻擊。
一行人震驚住了:「怎麼可能!?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會有能使用靈力的疫人!」
白亭修沉冷著臉:「如果是有人故意把它們放進來的呢。」
封明鈺驚訝的看向他:「師兄的意思是說……」
白亭修點頭,一開始他還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凡界會突然爆發疫災,還是如此大範圍的疫災,如今看來,是有人故意將那些病原體放進來的。
可他這麼做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現如今最緊急的事,是先將這個疫人處理了。
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沐靈曦提劍沖向前,那疫人似乎是察覺到朝自己而來的人很危險,他不斷的噴吐著火球,迅速撤退。
沐靈曦揮劍抵擋,小臉上布滿了寒霜。
可惡……
該死……
這些怪物都該死……
那疫人見跑不掉了,索性也不跑了。
一張本來就難看的臉變得更加醜陋,手中的利爪又長了幾分,將劈下來劍堪堪抓住。
沐靈曦將手中的劍一撇,疫人的利爪頓時被劍上的靈力彈開,沐靈曦迅速一腳踹在它的身上,又是一頓密集的揮砍戳刺,疫人節節敗退,最終敵不過被砍下了頭顱。
肚腹中靈核被沐靈曦挖出,面無表情的一腳踩碎。
而此刻被抓拿到的將士,突然感覺身上一陣發冷,護在他身前的周武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阿良,你怎麼了?!」
「武哥,我我感覺好冷啊……」
白亭修一看他的反應心裡已經明白了一切:「馬上回去。」
「把阿良給我!」軒轅烈喊道。
眾人連戰場也不清理了,快速往山洞趕回去。
在回山洞的路上,軒轅烈感受到身後的人忽冷忽熱的溫度,心也跌到了谷底。
「阿良堅持住,你一定會沒事的,舅舅還等著你們回去給你們開慶祝宴呢……」
此時已經燒迷糊了的將士虛弱的喊道:「將軍……」
軒轅烈聲音哽咽的回道:「我在,你說。」
「我還沒娶媳婦兒呢……我娘就望著我給家裡傳宗接代了……」
「好,等回去后就給你張羅親事,到時候給你娶個七個八個的……」軒轅烈喉嚨艱澀的滾了滾,眼眶中已有了濕意。
「真的嗎……那我爹娘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好了別說話了,保存體力。」
他說完這句話后,後面的人還真沒有說話了。
然而就在快要到達山洞時,身後的人突然哽咽著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說,「將軍,我不想變成那樣的怪物……」
「你不會的——」
這幾個字軒轅烈幾乎是吼出來的。
「不要說傻話,一定還有辦法的……不要放棄知道嗎!?」
他也不想放棄呀……
可是身體好像正在某種東西快速侵蝕,是什麼東西呢……
等到達山洞口時,隊伍一停下那名將士就因為沒有支撐從狼背上摔了下來。
軒轅烈趕緊跳到地上扶起他又在另外兩個將士的幫助下將人背在了背上,快速朝洞中走去。
跟在身後的白亭修問道:「有幾成把握……」
沐靈曦回:「……一成。」在這個沒有靈力,他們還受限制的情況下,這一成的希望都是奢望。
到了洞中,軒轅烈慢慢將昏迷的將士放趟在地上。
而周武等將士則齊齊朝著沐靈曦一行人跪了下來。
「求你們救救他,戰士可以死,但不能是這樣的死法,這是對他的侮辱,求求你們救救他!只要能救他,讓我們做什麼都可以,求求你們了……」
鐵骨錚錚的漢子們,被敵方擒獲時都沒有彎下的雙膝,這一刻卻沒有一絲猶豫的彎了下來。
他們眼含淚水,他們期望著奇迹發生。
戰士應該死在戰場上,死在和敵人的博弈里。
不應該是這樣的草率……
「你們快起來,我一定會儘力而為!」
沐靈曦召喚出正準備睡覺的小黑,突然被抓出來黑糰子還有一點懵。
「先別睡,先救人!」
察覺到主人劇烈的情緒波動,小黑一下就醒了神。
「唔!」
「把那東西吸出來。」
小黑主打一個聽話,立刻對將士展開治療。
然而它凝聚呈線狀的黑霧剛接觸到將士的頭部,將士就已經落了氣。
小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沐靈曦,而沐靈曦則是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小黑見狀小心翼翼退回到主人的身邊,想安慰主人卻又不敢。
「阿良——」
悲痛的哭聲響起,昭示著一個戰士的隕落。
「對不起……」
軒轅烈說,「不怪你,人各有命……」
在將士屍變的那一刻,軒轅烈親手了結了它。
它走的還算體面,除了手上的抓痕和額頭上的匕首印記以外再無其他傷痕,它的屍首被軒轅烈暫時安置在了山洞外的雪下,他始終忘不了將士在昏迷前說的最後那一句話。
他說,「將軍,我想回家……」
好,他會帶他回家……
同伴的死去,讓將士們悲痛不已,但第二日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將心裡所有的不甘和憤怒都發泄在眼前的這些罪魁禍首身上。
越往南疆走,有靈力的疫人就越多,彷彿整個夕幽國被偷放進來的偷渡者都駐紮進了這裡,這一變故給眾人的行動又增添了不少的難度,最後沐靈曦不得不將紫雲也放了出來,有了紫雲的加入他們的處境才稍微好了一些,但即使如此他們也用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才將整個南疆的疫人清理乾淨。
有勝利自然免不了犧牲,在這期間他們又失去了幾位夥伴。
畢竟肉體凡胎,即使內力互體,任何一個有靈核的疫人都不是他們單憑一個人或幾個人就能對付的,就如他們一樣,他們是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外掛,而製造這一切災禍的人自然也留有後手。
這場災難不是天災卻是人禍。
不,能同時在不同地方開啟通道的人,已經不是「人」的力量所能辦到的了,難道是魔?亦或者是天外天?
修仙史書上一直有記載,在修仙界之上還有仙界,甚至是神界。
不是每一個犧牲的人都留有完整的遺體,有些他們甚至只能帶回去一個具有標誌性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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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返程的途中路過那座雪山,軒轅烈接走了那名將士的遺體,壯志成成的來,回去時卻只留下了哀痛和遺憾。
這一路上除了短暫的補給以外,隊伍幾乎沒有停留,不分晝夜的趕了十天的路后,隊伍總算抵達了安城外。
「將軍他們回來了!」
「快,快開城門!」
秦翰也沒來得及多看就幾乎小跑著下了城牆,滿心歡喜的打算迎接他的英雄們,卻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不見。
「還有的人呢……」
將士們滾燙的淚水奔騰而下,默默分開站在兩側,露出身後臨時製作的幾個棺材。
秦翰瞳孔微縮,大受打擊的後退了兩步,小葉子連忙上前扶住。
「死了……多少?」
少了多少個人其實一眼就能看出,可秦翰就是不願相信罷了。
「九人,阿良他們……」周武已經說不出話了。
聽到這個噩耗,秦翰一時沒經受住一下暈了過去。
「舅舅!」
……
將軍府。
「陳大夫,我舅舅他……」
陳大夫放下秦翰的手腕,嘆了口氣:「唉……急火攻心,秦將軍這次受的打擊怕是不小……」
他將一張藥方交給候在一旁的小葉子,「去拿葯吧。」
「今夜老夫就留在府上了,秦將軍一有不適你們只管來叫我。」
將軍夫人紅著眼眶,眼睛里還有些濕潤,明顯就是已經哭過了。
「小葉子你先將陳大夫送到客房休息再去拿葯。」
「是,夫人!」
陳大夫走後,將軍夫人的眼淚立刻流了下來,陪伴在一側的秦小姐也跟著流淚。
「這些部下都是你舅舅一手訓練提拔起來的,平時看的比自己的眼珠子還要重要,感情自然是如家人一般的存在,這突然就去了九個,他如何能受得了……」
「娘……」
「舅媽,是我……」
「你也不要把什麼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給你舅舅一個接受的時間……」
這天夜裡,秦翰在喝了葯后意外的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將軍夫人守了整夜一夜未眠,剛剛受不住打算眯一會兒,就聽到了床上的動靜。
秦翰一字未言,只沉默著穿起了衣服。
將軍夫人見狀,鼻子又是一酸,連忙替丈夫更衣。
等眾人到達前堂時,秦翰已經穿上了鎧甲,整裝完畢。
「舅舅,你醒了!」
「吃完早膳后,就動身吧。」
「去哪?」
「你不是要造反嗎?」秦翰定定的看著侄子,神情中都是認真。
軒轅烈愣住,雖然他要造反,但是不是太著急了?他們剛剛才回來……
「我不能把他們葬在這裡,他們應該有一個更好的歸處。」
這一刻,沐靈曦一行人真的為之動容了。
沐靈曦:「秦將軍說的有道理,英雄就該有一個英雄該去的歸處,要讓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的犧牲是為了誰。」哪裡消息流通的最快?那隻能是京城。
這天下午,將軍府兵荒馬亂的收拾了一些行李后,就上路了。
安城的百姓們,為勇士的犧牲感到悲痛,又為造福他們的將軍的離開感到不舍。
即使他們再不舍,隊伍的身影仍然消失在了眼前,沒入白茫茫的雪色中。
夕幽二百三十三年春,軒轅烈與秦翰舅侄倆率領一千兵馬踏破紫禁城的宮門,宮門內熱血噴濺,橫屍滿地,夕廷雲請求供養的高人出手相助,久久未得回應,推開門卻發現裡面早就人去樓空。
夕廷雲的首級被軒轅烈一刀斬下,崩逝時壽五十有一。
舅侄倆后扶持妹婿七皇子登基,新皇登基快刀斬亂麻首先清除了有隱患的幾個皇兄,只留下了不參與紛爭的二皇子和年齡尚小的八皇子和九皇子。
總管太監以及長公主一脈通通斬首。
金鑾寶殿外,一行人百無聊賴的靠在牆邊。
幾個將士壓著十幾個被扒了衣服只剩下裡衣的人從他們面前經過,幾人往旁邊讓了讓,一人在被壓著走到沐靈曦面前時停了下來。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沐靈曦抬頭看了他一眼,冷淡道:「你認錯了。」
那人愣了片刻后,自嘲的笑了笑。
對呀,那場火埋葬了所有,她又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沐靈曦剛無聊的想低下頭,就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等等。」
「沐姑娘有什麼事嗎?」負責押犯人的士兵停下,詢問道。
前方的身影略微停頓了一下,她也姓沐……
「趕緊走——」
沐靈曦湊到那人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後便淺笑著放他們走了。
「小師妹,你跟他說了什麼呀?」曉星月好奇的問道。
「沒說什麼啦,就是問他還記不記得我而已!」
三日後。
由於這場還沒有完全過去的災難動搖到了國之根本,所以新皇登基大典舉辦的很簡易,脫掉皇子的朝服換上代表著至高無上權力的九爪龍袍,秦翰將玉璽恭敬的轉交到新皇的手上,登基大典就算圓滿結束了。
夕南軒也就是新皇,廢除救國號,改新國號——元夕。
另封秦、軒轅兩位將軍為護國大將軍,其家眷享一品誥命之銜。
開國庫,施粥於萬民,共度此難。
逃難而來的百姓,跪地高呼新皇萬歲。
早早就躲回西巷的一行人,在做著最後的道別。
「這……就要走了嗎?」李玉潮濕著眼依依不捨。
沐靈曦更是淚眼婆娑,已經哭的不能言語了。
張小虎看著她哭,自己也哭了起來。
白亭修見小姑娘傷心成這副模樣心疼不已,接話道:「原本的計劃里還能留上幾天,但路上又生了故只能耽誤了。」
張立問:「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
兩個老人也是不舍:「這麼趕嗎……」
「這之後我們還要趕上好幾日的路程,時間剛剛好。」
這天夜裡,沐靈曦在張小虎的床邊守了很久,等到冰魄陣發出嗡鳴后才泄氣收針小聲的離開。
第二日離開時,軒轅烈早早就等在了城門口想送。
沐靈曦將約定好的東西交到他的手上,「這裡面是所有的增元丹和十顆延年益壽丹,其中多出來的四顆延年益壽丹就當送給你了,能相聚一場也是緣分。還有一顆,幫我轉交給李澤,我想他會很需要。另外別忘了分出四顆曾元丹給他們,畢竟已經答應過了的。」
軒轅烈看著手裡的錦帶,一時沒有說話。
半晌后他才問出了之前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的問題:「真的不能再見了嗎。」
白亭修只給了他一句模稜兩可的回答:「有緣自會相見。」
有緣自會相見……
「對了,別忘了幫我照顧一下那三個孩子,還有這個。」沐靈曦兩手中的瓷瓶一併交給他:「這裡面是小黑的一縷分身,等所有的疫人都消滅乾淨后,就把它送到紙上的這個位置,然後將紙燒掉就行。」
「還有別忘了答應了我的事。」
軒轅烈點了點頭。
一行人拱手道:「後會有期。」
看著一行人走遠的背影,軒轅烈眼裡心裡都是惆悵。
秦翰走到他的身側停下,同樣看著前方:「怎麼,捨不得?」
軒轅烈誠實的點頭,捨不得。
「你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有很多,雖然國內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但我們不能就此停下,估計不止夕幽國,怕是夕幽國外也已經受到了波及。內憂外患一下,我們能做的只有乘勝追擊,一舉將本國之外的怪物拿下,只有如此,才能做到真正的安寧。」
「我都明白的舅舅……」
秦翰就見不得一向引以為傲的侄子這一副失意的模樣,這讓他想安慰又不知道該從何處安慰。
「你打開錦囊看看,說不定裡面會有驚喜。」
軒轅烈不信但還是打開錦囊看了看,一看之下發現……果然沒有驚喜。
「哈哈哈——」臭小子還是這麼容易被騙。
一行人到達當時傳送而來的那處山谷時,地上的傳送陣法剛剛亮起,他們來的時間不長不短剛剛好。
踏入回家的法陣中,每個人的心裡都帶著雀躍。
這半年的時間裡,或許在漫長的修仙歲月中不長,但卻給他們的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想,也許不管未來在過去多少年幾百年,幾千年或者是幾萬年,他們都不會忘記這半年來發生的事和在這裡遇到的每一個人。
在一行人踏入回程法陣的同時,軒轅烈率領全副武裝的精兵良將再次開啟了征程,不過這次不再是面向國內,而是踏向了更遠的地方,經過長達三四年的不懈努力后,終於所有的隱患都被拔除,夕幽國統一了天下,但同時也是損失慘重,沒個百八十年,怕是都恢復不過來了。
在返程的途中,軒轅烈又來到了那個山洞,周圍樹上掛著的燈籠早已只剩下了一架孤零零的骨架,只有掛在洞內少數的燈籠得以倖存,他取下后通通帶了回去。
同一年,護國大將軍終於成親了,第二年就生下了一個白花花的大胖小子。
沐靈曦臨走時交代的那些事情,軒轅烈也全都做到了,果然如她所說,李澤四人拿到延年益壽丹后喜極而泣,他也將答應過給他們的四顆增元丹給了他們。
剩下的增元丹,他們在經過商議后,決定將一半的數量拿來作為懸賞發放,剩下的這拿來培養將士,畢竟江湖上憑空出現許多內力深厚的人對他們也是一種威脅。
畢竟強大的戰力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上,他們才能真正的放心。
當然他們也不會讓那些出過力的人白忙活一趟,只要是他們能拿得出的,他們都給了。
有的要權利,有的要金錢,但更多的主要是想要有一個安全穩定的居所。
西巷。
「娘,我們還能見到姐姐嗎?」
已經恢復正常了的張虎,握著手中精緻的錦囊,晃著腿問在一旁編著簸箕的娘親。
「你想和姐姐在相見嗎?」
「想!」
李玉笑了笑,眼裡忽然滑下了一串淚水:「想的話,就把裡面的那顆藥丸吃了,等爹娘百年後,就拿著那塊玉牌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