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岑婆
第二天，等蘇離醒來時不出意外屋裡只剩下她一人。
小小的姑娘一臉平靜，如同以往一樣麻溜的換好衣服紮好小辮進了浴室，熟練的搬過小凳子站了上去，擠好牙膏齜著牙盡量刷到每一顆牙齒。
等洗完臉，剛換好的衣領已經半濕。蘇離也沒在意，吃著早已涼透的白粥配雞蛋，依舊一臉滿足。
當然，也不是什麼都是好的無所謂的。
在看到門背後空蕩蕩什麼都沒的掛鉤，小姑娘故作老成的哀嘆一聲。媽媽還是忘記把鑰匙留給她了啊，唉。
嘆氣歸嘆氣，可還能怎麼辦呢，只能自我安慰，肯定是媽媽走的太急，所以才不小心忘了。
「離離，該走了。」
隨著咚咚兩聲的敲門聲，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高聲應了聲，小姑娘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塞進自己的小書包，打開了門。
「婆婆，你來接我了啊。」
小蘇離笑的一臉燦爛，一點都不怵門口那個肅著一張臉略帶兇相的老太太。
來人是個約莫六十歲左右的老太，身形瘦削，一頭全白的銀絲整齊的束在腦後，身上的衣服雖簡單，但卻燙的筆挺，正如她的性子。
而就是這麼個看起來普通的老太，在小區的名聲卻不太好。也不知道具體什麼事，大人不允許孩子靠近她，但凡路上遇到，也是一副恨不得離得遠遠的膽怯模樣。
只除了離離。
關上門，蘇離乖乖的站在老太太身邊，小手勾住她的衣服一角，齜出一口小米牙笑的沒心沒肺。
而老太太則是順著她的手看了看被捏皺的衣角，本能的皺了皺眉頭。
好在，除了不習慣不喜歡，倒也沒其他的了。
畢竟小崽子膽大的很，甩開了還是會自己黏上來，一來二去的，不適應也適應了。
沒人知道低頭的老太太心中在想些什麼，再抬頭時眼神已經恢復了平靜。
按照計劃，再過幾年她就該……沒想到突然出了個另類的蘇離，不說將她的規劃完全打亂，卻也差不多了。
時也命也，有些事註定逃不開啊。
「不早點過來，還要我來叫你。」
額，不管對與錯，率先道歉總沒錯。
小蘇離摸了摸扎的隨意的頭髮，討好的憨憨一笑。「對不起呀婆婆，我睡過頭了。」
昨晚在浴室聽到的話……
小孩子再聰明仍舊是小孩子，雖然蘇離極力想掩飾，但依舊難掩心中的失落。
也虧得小蘇離早已習慣，白嫩的小手臂抱住瘦弱的自己，一邊模仿著媽媽的語氣一邊安慰自己。
沒一會兒功夫，便成功將自己哄睡。
而這一睡，可不就睡過了頭。
不過，就算再難過也是昨晚的事了。今天的離離有婆婆陪著，有婆婆擔心，還有什麼好難過的。
哼唧，婆婆裝的再冷酷無情也騙不了她，她都懂得，這就是大人說的外冷內啥來著，對，就是外冷內熱。
有些人只是看著冷，心可一點都不冷。
在她進不去家門餓著肚子等媽媽回來時，是住在對面一幢樓的岑婆將她撿了回去。
知道媽媽沒時間帶她，也是她主動開口說將她送到自己身邊幫忙看著。
你看，沒人願意要她只除了婆婆呀。所以，為什麼要怕。
沉浸在自己可太棒了的小傢伙，開心的晃著腦袋邁著小短腿啪嗒啪嗒跟在老人身後。根本沒留意到停下了腳步的婆婆，一時不察整個撞在了岑婆身上。
「走路不好好看路，想什麼呢，摔倒了可沒人心疼你。」
老太太板著臉，看著撞疼了腦袋依舊樂呵傻笑的姑娘輕呵一聲，隻眼中閃過的一抹柔情暴露了她的真實情感。
傻幼崽。
但很快，眼神恢復冷漠，淡淡的掃了眼欲要上樓神情古怪的陳娟。
而原本還在傻樂的小蘇離，看到來人是誰后皺了皺秀氣的眉頭，聯想到昨晚上見到的畫面，默默貼牆讓出了大半空間。
一路安靜，一老一少回到住處，七十平大小的屋子可比蘇家娘仨住的寬敞多了。
老人又是個愛乾淨的，屋裡收拾的整整齊齊，看著更是敞亮。
「怎麼，被你那鄰居給嚇到了？」
熟練的取出一本藍皮手工裝訂的書籍，扔到小蘇離跟前，自己則取了把扇子坐到搖椅上優哉悠哉的晃著。
按理說，蘇離不過四歲，剛要上幼兒園的孩子連字都不認識，更不要說看書了。
偏她對藍皮書熟的很，乖乖坐在靠窗的書桌前，打開書封頁。明明什麼都不懂的鬼畫符，她卻依舊看的津津有味，還不忘回答婆婆的問話。
「我，我只是想勸她一下。」
說完，拿起鉛筆依樣畫葫蘆的畫了起來。
邊畫還不忘偷偷覷了眼閉眼休息的老太太，卻未料，正對上岑婆猛然瞪大的雙眼。
眼中的冷意太過，嚇得小姑娘縮了縮脖子。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想讓別人覺得你是妖怪，閑事莫管！怎麼，都忘了。」
陳娟是什麼情況，老太太門清，只要她不作死她只會當做不知，畢竟事關他人因果外人沒權插手。
再說了，小屁孩還沒桌子高呢，也不看看有沒有這個能力插手。
「可婆婆也幫了我啊。」再怕也不影響她反駁。
放下手中的筆，小蘇離眨巴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歪著腦袋不服的看著生氣的婆婆。
「如果不是看出你的特殊，你當我要理你。停下做什麼，繼續畫。」
聽到小傢伙的回答，岑婆有瞬間的獃滯，隨即轉過了頭用力搖了兩下扇子。
如果是剛認識，小蘇離或許會被岑婆嚇到，可接觸時間長了，小傢伙也懂得婆婆只是嘴上凶了點。
不怕歸不怕，但婆婆的話還是要聽的，老實的拿起鉛筆繼續畫了起來。
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畫畫上的小姑娘，根本沒注意到老太太眼中的複雜神色。
神色中隱隱閃過一絲不忍，但一想到……
岑婆拽緊了手中的蒲扇，周身氣息變得陰冷。
她只有這麼個機會了，若是錯過了怕是有生之年再也等不到了。
「岑婆，畫完了，你看我這次畫的怎麼樣？」
跳下凳子，小蘇離抓著臨摹好的鬼畫符開心的跑到神遊天際的老太太跟前，用力晃了晃，眼中明晃晃的閃著快表揚我快表揚我呀。
從一開始的斷斷續續根本畫不全的畫，一點點熟悉后，三筆能畫完，小蘇離覺得自己棒極了。
「斷了三次，都學了快一個月了還沒學會一筆完成，你還想我誇你。回去，繼續練。」
接過紙張，不過一眼便看出其中的斷點。岑婆將紙張重新塞回小蘇離手中，一臉的嫌棄。
「哦。」
沒得到自己想要的誇讚，小蘇離抓著紙張低落得應了一聲。
不過她是誰呀，生活在莫名打壓中卻依舊能無師自通，很會自我安慰的小崽子，不過三息已成功調整好自己心態。
沒有婆婆的誇讚沒事，離離自己誇獎離離，離離實在太棒了，又進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