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身體里有江文錦的心臟。」
寧沐坐在病床上,身體里流淌的血液在霎那間凝結。
寧柏均看她這幅模樣,心裡的答案愈發清晰,撥開迷霧,他幾步走到她身前,坐下。
平整的床墊壓出一絲褶皺,寧沐的心跟著慌亂不停,卻一動不動,直視寧柏均窺探過來的視線。
「好妹妹,你猜今天蘇落綿說了什麼?」
「……」
「蘇落綿說,你說她殺人,她大概是被我們的人打到精神失常,一會兒說沒殺過人,一會兒又說,她沒殺過你身邊的人。」
寧沐額頭竄出密密麻麻的汗來。
寧柏均語調溫淡,繼續說,「經我調查,你曾經在美國的貼身保鏢,似乎是被蘇落綿殺害。」
「他叫江文錦。」
江文錦……
幾乎是在寧柏均脫口而出的瞬間。
寧沐唇色慘白,每根神經緊繃到極限,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
「恰好,這位江文錦生前是個做過自願捐獻身體器官的人,對不對?」寧柏均輕鬆的問著,但並沒有給她開口機會,他妖孽的臉龐笑意滲人,「顧斯忱他身體里的心臟,正是這位江先生,江文錦的,我說的沒錯吧。」
「……」
寧沐極力剋制快要綳不住的情緒,呼吸急促道,「哥,你怎麼會知道。」
「你怎麼會知道,蘇落綿殺了文錦……你快去抓她,要她生不如死啊!」
最後一句她喊得破了音。
寧柏均冷靜極了,手掌按住她肩膀,問她,「我還以為,你會解釋顧斯忱心臟的事情,沒想到,是要蘇落綿去死。」
「你這表現,倒讓我不明白,你究竟是否是愛顧斯忱死去活來的妹妹?」
一句話,敲擊在寧沐心上,她恍惚起來,竟開始懷疑自己愛不愛顧斯忱。
沒錯,一開始接近顧斯忱,是因為顧斯忱身體里的那顆心臟。
而她會傷害蘇落綿也是因為,顧斯忱心臟的那個主人。
寧柏均問她,「你告訴哥,你對顧斯忱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是為了他的心臟死纏爛打,還是真的看上顧斯忱,又或者,是見不得你的仇人攀上高枝。」
寧沐腦子很混亂,她顫抖的兩隻手捂住耳朵,「我……」
她應該是很愛顧斯忱的吧?
不愛為什麼會被顧斯忱的舉動牽動情緒。
不愛為什麼會想過要生下彼此的孩子。
但,一開始的接近,全是因為那顆心臟,那顆屬於江文錦的心臟。
寧沐深想下去,太陽穴猛然異常疼痛,緊繃著的弦驟然斷裂,她嘶喊一聲,「我不知道啊……」
「你……」
寧柏均剛說出一個字,寧沐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暈厥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先看見的是寧溪,不過寧溪的表情有點難看。
寧沐清清嗓子,正準備出聲,寧溪視線撞過來,她連忙抹掉眼角的淚,走到床邊。
「姐姐,你終於醒了,哥那個人就是嘴太欠,你放心我剛才已經罵過他。」
寧沐搖搖頭,但臉上擠出的笑容,在看到寧溪脖子上的紅痕,一瞬間凝固,「你的脖子怎麼回事?」
寧溪下意識按住脖子,眼底飄過心虛,「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是讓醫生揪的。」
「……」但看起來好像吻痕。
寧沐沒想問這種隱私的事情,雙手撐在床上,起身,「對了,我昏迷后你哥去哪了,你把他叫來,剛才我情緒太激動,好多想問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問。」
「他……」寧溪莫名支吾,雪白耳根還有抹不自然的紅,「他出去了,姐你給他打電話吧。」
寧沐不太懂,前一刻還說要替她教訓寧柏均的女孩,怎麼這會兒要她主動聯繫。
難道不應該要她避免嗎?
這段日子,她被寧柏均氣得不止吐過兩次血。
但姐妹之間,沒那麼多計較,寧沐抬手拿起桌邊的手機。
號碼找到,指尖將要碰到屏幕,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寧柏均雙手插在兜里,大搖大擺走進來,「喲,醒了。」
寧溪見狀連招呼都沒打,快速退到病房門口,而後閃身離開。
寧沐不解,但眼前忽然被高大的人影擋住,她視線回正,調整了一下情緒,問,「哥我有話要問你。」
寧柏均眉頭一挑,「嘖嘖,我還以為你是來跟我說,你很愛顧斯忱,要求我把網上偽造你離婚的事情澄清。「
「哎,真是服了你這個戀愛腦,說說看,想知道什麼。」寧柏均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
寧沐手指輾了輾。
對於到底愛不愛顧斯忱,她更想知道,蘇落綿為什麼沒被抓。
「哥,你都知道蘇落綿殺了文錦,為什麼不抓她。」
寧柏均聳肩,「首先,你最不希望,你沒吩咐的事情,讓別人插手,我可不想冒然插手,再被你推下樓梯。」
「……」
寧沐咬緊牙關,「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寧柏均還是那副散漫的樣子,「那怎麼了,你說過,你沒允許插手的事情,誰都不能管。」
寧沐淡淡咽下一口氣,「那好,你告訴我,這件事你怎麼發現的,我出院后就處理蘇落綿。」
有了證據還怕蘇落綿牢底坐不穿嗎?
但……蘇落綿殺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寧柏均似是無奈的嘆口氣,「傻妹妹真是蠢到家,你以為我怎麼查到蘇落綿的事情。」
「是昨天我回寧家老宅,爸親口告訴我,證據都在爸手上。」
寧沐眼瞳睜到最大,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怎麼會是這樣,難道說……爸很早就知道我傷害蘇落綿的原因?」
寧柏均點頭聳肩。
寧沐從來沒想過是這樣。
爸爸手裡竟然有蘇落綿殺害江文錦的證據。
如果是這樣,也難怪,她那年目睹江文錦案發現場之後去上學,調查那附近的監控什麼都沒有。
原來是被爸爸抹掉。
寧沐突然細思極恐,「哥,爸跟蘇落綿……蘇落綿是一夥的嗎?」
寧柏均努努嘴,「過兩天你回家一趟問不就行。」
「你已經有四五年沒回過家,爸昨天跟我說,很想你。」
「……」
寧沐一身膽寒,無形的恐懼緊緊鎖住她的喉嚨,她喘不上來氣。
寧父……
對她來說是致命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