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鄰居

有瑕疵的布多是染色不均的土布，一大塊黑色糊成一團，看起來有點可怖，但沒人顧的上好不好看。

在大眾眼裡，不用票，價格低，舒服耐穿的土布，縱使染色失敗也阻擋不了它的魅力。

土布是人工織布，雖然有些粗糙，也影響不了大媽大嬸對它的喜愛。

姜寧看著同事搶購的瘋狂樣子，手下的動作也不由加快了些。

她挑選了不少有大塊染漬的布料毛線，包裝破損的餅乾糖果，可謂是大獲全勝，把身上帶著的錢都花完了。

把東西用牛皮紙裝好扎在車把子上，姜寧一溜煙就蹬著車往家裡衝去。

回到大院的時候，下班的人還不是很多，姜寧避著人把東西拿回了家。

這個年代日子艱難肚子也吃不飽，吃的太好穿的太好，容易招人恨，而且姜家在大院里的情已經夠讓人眼紅了，沈瑛和姜衛國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是囑咐著全家人低調行事。

她也知道這個年代的大概發展歷史，也經歷過幾年變革，人心不可估量，肉得埋在碗里吃。

剛把東西放好，姜寧透過門就聽見了她爸的聲音。

「老薑啊，剛下班回來啊！」說話的人正是正是姜家的樓上鄰居，叫朱二志，正住在宋家上方，因為同樣是機械廠的員工，年齡也較大，工齡也不短，別人都叫一句朱師傅。

「嗯，對，剛下班。」姜衛國回道。

朱二志又繼續道，「聽說你家小女兒找到工作了呢，在哪裡找的？」

「運氣好，正趕上百貨大樓招工。」姜衛國聽到這話謙虛著說著，但嘴角的笑卻透露出他的好心情。

朱二志又繼續說道，「有這門路你怎麼不叫你家姜遠回城頂這份工作呢，讓你家小女兒下鄉呢。」

沒等他講完，姜衛國翹起的嘴角被拉平，但想著好歹是鄰居，也沒打算說的太難聽，打哈哈，「那是女兒的工作，更何況阿遠現在下鄉也挺好，回城也不容易。」

誰知朱二志完全看不懂眼色，又繼續說，「女兒哪有兒子重要…」

「朱師傅，你還是管管你家的老二吧，我記得你家老二好像快到年紀要下鄉了，還有你家老大你怎麼不想想辦法撈他回城呢。」

姜衛國聽到朱二志這不中聽的話，心裡很是不高興，連忙打斷。

朱二志被懟的話一噎，還來不及反駁就見姜衛國扭頭就走。

被姜衛國懟了一番的朱二志心情也很不爽，上樓時把地面踩的『啪啪』作響。

樓上，朱二志進屋后，他媳婦隨口問了句，「跟姜衛國講什麼了，怎麼那麼生氣。"

朱二志媳婦在屋子裡，也隱隱約約聽到朱二志跟樓下姜衛國講話的聲音，只是聽不真切。

「沒什麼，我好心給他指了條路，還不領情。」朱二志氣不過，又道，「不過是個丫頭片子擺了，有什麼好稀罕的，還白叫那丫頭片子撿了份工作，我們家老二怎麼就沒有這個運氣呢！"

「你不會在他面前講了吧，你怎麼那麼蠢，他那麼疼那閨女，你在他面前那麼講，他不得給你翻臉啊？」

看著自家丈夫這個樣子，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講了，雖然她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誰像他一樣在人家跟前講的，這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被自家媳婦這麼一講，朱二志臉皮也有點掛不住，當下就想甩臉色。

「行了行了，快看看兒子們回來了沒。」看著這樣子，朱二志媳婦連忙揭過這一話題，再說多幾句就要翻臉了。

提起兒子們，朱二志心情好上不少，對於自己的三個兒子他可是非常自豪的。

雖然他的工作能力比不上樓下那位，幹了那麼多年也只是個沒有實權的小組長，但他兒子可是比姜衛國多呢，雖然一個兒子下鄉了，但他還有兩個兒子在身邊呢，不像姜衛國，兩個兒子還都不在身邊，沒個男丁幫襯。

當然，對於朱二志的小心思，姜衛國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點的，他嗤之以鼻。

就朱二志的兒子，拿三個跟他女兒換都不換，他女兒可比朱二志的兒子們有出息多了。

他兒女那麼有出息，那麼孝順，整個大院也沒有比得上的。

這邊姜寧看著氣沖沖回到家裡的老父親，再結合隱約聽到的，大概知道自家老父親為什麼那麼氣。

於是放下手裡的活，把剛藏起來的布翻了出來，「爸，你看我剛買的布，到時讓媽給你做件新襯衫。

看著自家女兒獻寶一樣的拿出那塊布，姜衛國立馬就不氣了，心裡頭暖暖的。

「好，我們一人做一件。」

對於老父親的建議，姜寧可是非常贊同，買布的時候，她可著不用票這一點買了不少，夠全家都做一身還有餘的。

今天沈瑛下班比較遲，姜衛國就接過家裡的大廚職位開始做飯。

機械大院這邊本來就是個筒子樓，經改造一下就成為了現在住的大院，寬敞了不少，但廚房自然是沒有的。

到點了，家家戶戶就在門外搭一個簡易的灶台做飯，每家每戶吃什麼都一目了然。

沈瑛自然不喜歡這樣，當年還加了不少錢，才分到這三室一廳，這讓不少人眼紅不已。

所幸客廳足夠大，姜衛國隔了一小半出來做廚房，這才不讓外人窺探到。

姜家特地選了一樓走廊盡頭那間，正巧大院向南，可見度高。

門前多出來的地方，姜衛國加錢打通裡屋做了個廁所，一家人也就不用擠公廁了。

廚房在大廳裡面，靠牆處有一個小窗，平時做飯時就把小窗給關上，飯菜香味就飄不出去了，也沒人猜得出姜傢伙食了。

「寧寧，等會兒炒個紅燒肉，再煮個湯，你想喝青菜湯還是蛋湯？」姜衛國朝屋裡喊道。

「青菜湯吧！」有肉吃了，還是要吃點素，好東西不能一次性吃完。

姜衛國把肉給處理好后，備上火煮著，那個小窗戶也沒特意關上，不一會兒，肉香隨著風飄著。

這會兒困難，能偶爾吃上肉的時候少，肉的霸道香味在樓里橫行。

.....

「這是啥味啊，怪香的，從哪裡冒出來的？」

「像是從姜師傅家飄出來的，應該是肉香。」

「就是肉香，怎麼不把窗戶關上啊，受不了了，趕緊看看還有肉票嗎，改天買點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