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初雪故人來
其實有時候昏迷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這個前提是你能躺在一位美人的懷中。
譬如此刻的韓飛,若是可以的話,他很希望自己一直這樣昏迷下去。
不過很顯然,老天爺並沒有打算給他這樣的機會,所以,在他還想繼續假裝昏迷的時候,耳畔已經傳來了一道冰冷的聲音。
「如果你繼續裝死,我就讓你真的去死。」
韓飛有些無奈的睜開了眼睛,入眼可見,便是玉羅剎那張精緻到沒有絲毫瑕疵的臉龐。
當然,對方有些冰冷的神情,也一同映入眼帘。
此刻的韓飛正躺在玉羅剎的盤膝而坐的雙膝之上,枕著柔軟有彈性的大腿,一臉享受的表情。
韓飛不得不承認,從這個角度看去,玉羅剎當真是絕美的,伴著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韓飛找不到自己起來的理由,不由嘆聲道:
「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玉羅剎冷笑道:
「你以為入了知武境,就可以改變呼吸的節奏嗎?你的呼吸節奏這麼明顯的變化,我還發現不了,豈不是傻子嗎?」
韓飛苦笑道:
「都說了太聰明不是什麼好事,有時候裝傻也挺好的,不是嗎?」
玉羅剎淡漠道:
「不是!」
韓飛有些沒好氣道:
「我可是為了幫你救人才消耗過度昏迷的,不說你要怎麼報答我,至少態度要好一些不是?」
玉羅剎看了他一眼,語氣依舊冷淡道:
「如果你不是因為幫我救人才昏倒,在你故意倒向我身體那一刻,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韓飛輕笑道:
「所以,看來我賭對了不是嗎?你終究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否則,你剛才可有的是機會來殺我的。」
玉羅剎的語氣冰冷,甚至帶了一絲殺機,咬牙切齒道:
「如果你繼續這樣死皮賴臉不肯起身,我保證你會變成一具屍體。」
韓飛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脖頸有一絲涼意,不敢再繼續裝傻充愣,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看著玉羅剎冰冷中帶著一絲羞惱的神情,不禁乾笑了兩聲道:
「這不是剛醒過來,需要緩一會神嘛,幹嘛這麼大火氣。」
玉羅剎只是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去理會他,而是轉頭看向了天魔,眼中多少有一絲憂慮。
韓飛見狀,也不再開玩笑,而是隨意道:
「放心吧,他現在指定死不了,只是最後還能剩幾分境界,就不清楚了。」
玉羅剎輕聲道:
「我知道。」
韓飛站起身子,活動了一下有些酥麻的筋骨,看了看天色,太陽都開始緩緩西落,自己看來至少昏迷了整整一天,那也就是說他躺在玉羅剎懷裡躺了一天,韓飛自己心中都有些不敢置信,這個娘們會讓自己躺在她身上這麼長時間。
他轉身看了看還在那裡愣愣出神的玉羅剎,不由說道:
「他一時半會還醒不了,我們老坐著等著也不是事,要不去走走?」
玉羅剎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並未拒絕。
隨後二人一起緩步走到山谷的不遠處的山巔上,站在這裡,可以將落日看得更清楚一些,二人都是靜靜的站著,看著緩緩下落的夕陽,並未言語。
不知過了多久,玉羅剎突然出聲道:
「謝謝...」
韓飛愣了一下,有些詫異的看向玉羅剎道:
「很難想象,這句話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
玉羅剎那張精緻容顏頓時變得有些難看,瞪了他一眼,咬牙道:
「去死!」
韓飛笑道:
「這才像是你說的話。」
玉羅剎實在對這個沒臉沒皮的傢伙無話可說了,乾脆扭過頭不去理他,韓飛只是笑了笑,倒也不在意,反倒是覺得這樣的玉羅剎,還是蠻有味道的。
韓飛站在玉羅剎身側,偷偷瞄了她好幾眼,見她的眉宇間,似乎有一抹淡淡的憂愁,終究還是開口問道:
「還在擔心天魔?」
玉羅剎輕輕嗯了一聲,韓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
「以你的驕傲,肯低頭向我求救,這個天魔似乎對你挺重要的,因為他是你門中的護法之首?」
玉羅剎輕輕瞥了他一眼,卻沒有開口,韓飛見狀,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頭看向落日。
又過了片刻,玉羅剎沒有轉頭,卻突然輕聲道:
「我對羅剎門中的大部分人都沒什麼感情,也不在乎他們的生死,包括皇甫魁。但唯獨兩個人除外,一個是我師傅,另一個就是天魔前輩。」
韓飛心中微動,轉頭看向她,眼神中多少有詢問之意,玉羅剎依舊沒有轉頭,只是眼神中多少有些複雜,輕聲說道:
「我是孤兒,爹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自己也差點餓死在那個冬天,是天魔前輩找到了我,救了我,也是他帶著我來到了羅剎門,將我交給了我的師傅。
「所以,從此之後,他和我師傅就成了我唯一的親人。」
韓飛沉默了片刻,並未說話,眼神卻變得深邃了許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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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之後,二人都不在說話,就這麼安靜的站在山巔,看著夕陽一點點的落下。
當最後一縷夕陽消失在天邊后,玉羅剎突然轉身向山下走去,同時輕聲道:
「你該走了。」
韓飛猶豫了一下,問道:
「不需要我多陪陪你?」
玉羅剎突然轉身冷眼看來,沉默了一下才說道:
「你最好搞清楚,我們是敵非友,即便今日你救了天魔前輩,也未曾改變這一點,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以後在若再有事情相遇,我自不會留情,你也不需要。」
韓飛怔了一下,隨後苦笑一聲道:
「我明白了。」
玉羅剎猶豫了片刻后,還是說道:
「還有,先前我給你說的事,不許跟別人提起,權當沒聽到,都忘了吧。」
韓飛還是笑著點了點頭,玉羅剎不再猶豫,轉身就向山下走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韓飛心中默然想到,可我已經聽到了,又怎能說忘就忘了呢。
在玉羅剎消失后,韓飛也轉身也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本就並非同路中人,再怎麼走,也終究似是要分道揚鑣的。
所以,韓飛並不留戀。
當韓飛回到紫薇閣的時候,已經是四天後的事情了,出去的時候,一臉興奮,但回來的時候,卻不知為何多了幾分惆悵。
而也就在他回到紫薇閣不久,江湖上就再度傳出一道驚人的消息來。
武極殿的年輕一輩魁首,被稱為武極殿雙英的徐鸞刀和斷無雙,在嘉禾山與人一戰失利,被兩個不知姓名的少年擊退,而且其中那名黑衣少年正是來自徽山紫薇閣的年輕人。
這一則消息傳出,又是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波來。
要知道徐鸞刀和斷無雙在整座江湖上都是名盛一時的人物,年輕一輩中的天之驕子,從入世以來,同輩之中,幾乎少有敗績,如今卻未能打過兩個連名聲都未曾聽過的少年人。自然引起了諸多勢力的議論紛紛。
而在後面,又傳出那位與斷無雙一戰不分勝負的白衣少年,正是先前一劍敗了冀州劍道魁首柳溪川的少年郎,從此白衣神劍的名聲開始不僅而走,江湖上甚至開始有人盛傳,此人乃是西蜀劍閣或是東池劍山的隱藏高手,未來劍道高手一榜上,必有一席之地。
當然傳聞讓那位徐鸞刀狼狽不堪的黑衣少年的身份,也在諸多情報和傳言之下,徹底曝光,竟然是那位一掌打敗了天魔,時隔三十年重入江湖的薛若海的親傳弟子,這側消息一經傳出,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來。
薛若海的傳人顯世,初次交手便打敗了武極殿徐鸞刀,這如何能不讓人驚訝,甚至有心思詭異的人,已經開始將此事升級到了前後兩位天下第一的比較上來。
薛若海是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而武極殿司徒振南則是當今天下第一,現在韓飛打敗了武極殿領軍人物徐鸞刀,是不是也從側面在說明司徒振南不如薛若海呢?
各式各樣的傳聞如雪花般飄落整座江湖,兩座廟堂!
而這件事的主人公,韓飛本人,卻在回到紫薇閣后,便就此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再度過上了自己深居簡出的逍遙生活,對於外界的種種風波,也只是一笑置之。
時間一晃,便是三個多月過去了,外界的流言蜚語雖然未曾消失,但比起一開始倒也少了很多。
隨著天氣的逐漸變冷,冀州的第一場大雪在這一天終於緩緩飄下。
白雪照人間,方知寒已至。
紫薇閣的千花閣石亭中,韓飛已經裹上了厚絨的狐皮裘,但即便如此,他站在石亭中,還是時不時的打個哆嗦,明明自己有一身渾厚無比的真氣,偏偏連禦寒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到。
要是換做別的時候,韓飛肯定會躲在寶樓之中,生著火爐,安靜的看著那些數不清的武功秘籍,可偏偏今天不行,因為伴隨著整座徽山的第一場大雪下,紫薇閣在經過三個月後,又迎來了一位他不得不見的故人。
韓飛將身上的狐皮裘又緊了緊,打了噴嚏,有些意興闌珊的看著石亭外不遠處的百花池前,讓他覺得多少有些毛病的兩人。
一位是白衣長袍的垂垂老者,卻身形挺拔,臉色淡然,赫然正是薛若海,而站在他對面的那人,則是一身青衣,手持一柄入鞘寶劍,面容溫和的中年男子,竟是那位有青衣劍仙之稱的厲風行。
而此時,厲風行雙目直視對面那位有些漠然無味的老人,入鞘寶劍陡然出鞘,盤桓在他身前,一身的劍意卻瞬間攀至巔峰,就連那座百花池中的花瓣都似乎變成了劍氣的一部分。
天地之間,此刻只剩下厲風行這柄出鞘長劍,森然凌厲!
下一刻,厲風行眼神微微一凝,探手向前一遞,長劍化作一道劍光,捲動著天地四周所有瀰漫的劍氣,直奔老人。
而薛若海卻波谷不驚,甚至連手都沒抬,只是輕輕哼了一聲,劍光落入他身前三丈之地時,瞬間停住,滴溜溜的打轉,卻無法近前一步,然後,在薛若海踏出一步之下,徹底崩碎,與其一同崩碎的還有漫天的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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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柄長劍本身則是倒轉而回,瞬間又回到了厲風行的劍鞘中,厲風行則是長嘆一聲道:
「前輩氣海之強,已自成天地,世間能破開前輩身前方寸之人,只怕寥寥無幾啊,歷某的劍自然是不行的。」
薛若海卻淡然道:
「你所領悟的劍意其實不錯,只是想要再進一步,卻太難了些,若你能真的踏出最後的半步,這一劍的威力,老夫也無法如此輕鬆擋下了。」
厲風行輕笑道:
「這半步,想要跨出實屬不易,歷某的資質有限,只怕還需多磨礪磨礪。」
薛若海淡淡掃了他一眼道: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順其自然的好!」
厲風行似有所悟道:
「多謝前輩指點,晚輩受教了。」
站在石亭中的韓飛,有些不滿道:
「這就完了?讓我在這凍了半天,就比劃了一招就結束了,白白讓我激動一場啊。」
從他身側走上來一位披著潔白狐裘的窈窕女子,面若桃花,膚如凝脂,將玉手中的一杯熱茶遞給韓飛,同時柔聲笑道:
「你好歹也是入境高手了,多少也要有點高手風範不是,怎麼還這般混不吝的樣子。」
韓飛接過熱茶,趕忙一口喝下,頓時覺得身體暖和了幾分,不由吐出一口白氣,微笑道:
「誰說的知武境便要有高手風範的,我見到的那幾個知武境的高手,也就封一劍那小子和那位斷無雙有這麼點樣子,其他的人和我也差不多。」
女子只是無奈的搖頭一笑,倒也沒去與他爭辯什麼,因為她太熟悉這傢伙了,你越是爭辯,他越是能給你說出一大堆歪理邪說來,這點,她早已經領教多回了,對付他的最好辦法,就是不與他爭辯。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千里迢迢從雍州而來的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