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原來她就是姜九笙

第40章 原來她就是姜九笙

整個文齋樓一暗。

只有隔壁樓的燈光映了進來。

緊接著,兩側的窗戶大開。

在最中間的地方一圈圈亮起了燭光。

一幅畫自然而然的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隨著畫面一點點的呈現,鼓聲也跟著響起。

嘭嘭嘭,幾聲戰鼓聲中,畫面上的士兵一點點露出面容。

燈光一暗。

鼓聲未歇。另外一側的燈光驟然亮起。

投在四方的白布上,光影中是騎著馬的將領正在大殺四方。

燈光再次一暗。

眾人彷彿都習慣了一般看向另外一側。

燈光再次亮起。

萬馬奔騰,短兵相接。

似乎能從耳邊聽到一聲「殺呀」的嘶吼之音。

畫面在眾人面前一一呈現。

被砍斷的馬。

身中刀劍的人。

與敵人殊死搏鬥中狠厲的眼神……

宴九宸那日就知道這幅畫的價值,只是今日以這種方式,更覺得震撼。

他感受到自己的內心也跟著那一幅畫,走進了一場邊疆的戰役之中。

身後沒有援軍,只有退無可退的百姓。

身邊沒有盟友,只有殺不盡的敵人。

血與淚交織。

沒有人放棄。

兩把狼刀對撞出的火花中,是將領那殺死入侵者狠厲的眼神。

黃沙瀰漫,覆蓋了枯骨。

風吹過,只有遍地的哀嚎。

二樓的李承隱看到這畫,此時已經站了起來。

不止他一人站了起來。

許許多多的人都站了起來,雖然這兩年,文臣開始興起,但是裡面有好些人都是跟著先帝打江山過來,他們更有感觸,想到如今,因為戰事平息,需要治國的人才,他們就被這些文人墨客說成是毫無用處的匹夫,他們就覺得悲涼。

有的人前一秒還在跟你說不要分心,下一秒就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馬革裹屍。

要不是這些浴血奮戰的武將,哪裡有現在的太平。

可是現在的文臣卻看不起武將,看不起武將家的女兒。

別看懸官司厲害吧。

但是在那些文人的口中是宦官,是滾刀肉,是佞臣,是小人。

要不是陛下給的可以直接處置的實權,這些人早就一折摺奏報奏上去了。

「我出一百萬兩。」

畫還不曾完全展示完,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突然響起了報價聲。

驚起了沉浸在畫中的觀賞者。

「二百萬。」

喊出這句話的人是李承隱。

他遊學時曾路過邊塞。

黃沙覆骨,聽說每一寸下面都有人的骨頭。

風吹來,除了黃沙就是一陣陣的嗚咽之聲,像極了死亡時得哀嚎。

「二百五十萬。」

「四百萬。」

一將功成萬骨枯,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他要入朝的原因。

每個文人心中都有一個永遠沒有戰爭的願景。

最終畫作被主事呈到了李承隱的面前。

「冒昧問下,這畫是何人所作?」

「不好意思,這位公子,我們文齋樓的規矩,未經對方的同意是不可以告知買方其他的資料的。」

「無妨,我願意等,掌柜的去問問便是。」

姜九笙看向宴九宸。

這是她的畫,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她就認出來了。

但是她沒有想到這幅畫會比往年呈現的方式差別如此大,更沒有想到的是,這種呈現方式,更加直觀的感受到其中的無奈與寂寥。

此時圍觀在外面的百姓也都熱鬧的討論了起來,紛紛在猜測這畫作是誰。

當真是震撼。

姜九笙若是此時還不知道,這是宴九宸為她的立名之謀,她也太蠢了些。

他想要通過這種辦法,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姜九笙不是因為曾經是李家未來的夫人才具有盛名,是她本該就有這樣的能力。

他想要告訴世人,李家退親,後悔的不應該是姜家,而應該是李家。

更主要的是,就算後面李承隱再與姜憐兒訂婚,也不會有人重傷她。

那管事走下高台,走進三樓的天字型大小雅間。

「可以說。」

徵得他的同意后掌柜走了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天字的雅間中。

那裡面就是畫作本人了吧。

不知道該是如何的出色。

「這畫,乃是姜家大姑娘,姜九笙所作。」

這一刻萬籟俱寂,燈光停滯。

這句話像是一把利劍,穿透了李承隱眼裡的光芒,只剩下一片灰敗。

但這句話卻在眾人的嘴中沸騰。

傳出了文齋樓,傳出了主街,傳出了京城。

像是一隻輸入了神秘力量的信鴿。

飛到南國的每個角落。

哪怕在很久很久以後。

在姜九笙站在城門上,說她不死,信城不滅的時候,底下的百姓也都說,能畫出那樣鐵血沙場的女子,絕對不會棄城而逃,他們願意相信她,一起守護信城。

就在此時,天字雅間的門從內打開。

戴著狐狸面具的姜九笙跟在宴九宸的身後走了出來。

李承隱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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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個在花燈前,一首詞就勝過他的也是姜大姑娘,他曾經的未婚妻?

李承隱的目光跟著姜九笙的移動。

不自覺地走出了文齋樓。

走入熙熙攘攘的大街。

連姜憐兒的喊聲都自動忽略了。

整個世間,彷彿只有他自己和眼前的女子。

走過了拱橋,穿過了花巷。

姜九笙終於停下了腳步。

示意宴九宸先進酒樓點菜。

隨後回頭看向李承隱。

「公子還要跟到什麼時候?」

「我……」

李承隱眼中的欣喜亮若白晝。

「所有的畫都會在元宵之前送入乘龍寺沐浴佛光,但是沒有你的。」

「你是說陣前交戰圖?這是我給自己的嫁妝,李公子知道,我曾經同人訂過婚的,他在我心中一直是一個關愛天下蒼生的大英雄,這畫是當初我為了給他驚喜所作,但是如今,我與他已經退婚,這畫也就沒有了價值,倒是謝謝李公子願意出這麼高的價錢。」

「你怎麼從來不告訴我……」

姜九笙笑了,像是一朵絢麗的花突然盛開,但是卻格外的涼薄。

「我還要怎麼告訴公子了,每年我都會為公子準備生辰宴,準時讓人送去隴西,我為了能讓公子看一眼,努力將自己打造出第一才女的名頭,公子說喜歡會騎馬的女子,我不顧京城貴女的嘲笑,去學騎馬。

公子說想要海晏河清,我便鑽研了三十年的奏報,想為你呈上我的心意。

我已經盡我所能優秀了,可你的眼中裝不下我。

你討厭被家人管束,你喜歡自由,所以你覺得我是你的祖母硬要塞給你的,臨近婚期,你用遊學拖延,又在上京當日親自退婚,你只是想告訴我,你,李少主,看不上我。」

李承隱目光動了動。

喉結滾動了兩番。

彈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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