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王落

93王落

賈環白天要到國子監上課,他身為順天府童試第七名,皇上親自點進國子監,入的學籍並非紈絝扎堆的監生,而是各地方選拔出來的貢生一類,授課的博士和教習管理甚嚴,能自由支配的時間著實有限。監視敏郡主的工作只能偶爾打打下手,主要還得徒昱帶著人完成。

盯了敏郡主一些時日下來,還真被他們捉住幾個鬼鬼祟祟與她聯絡的人,細審之下揪出了深藏於宮中的太子暗線若干,雖都是些不起眼的人,擔任的差事也平常,可幾十上百平常之人連在一起涉及之廣連皇上都大吃一驚,暗自慶幸太子大哥留給了他一個好侄女。

徒昱不只清除了宮中的隱患,還順藤摸瓜收編下了太子監視自己手下的暗線。這些暗線遍佈於太子一黨的重臣家裡,原本是太子用來控制手下死黨的,現在則便宜了四弟,皇上不廢吹灰之力就收下了一幫子眼線,太子黨這下算是徹底暴露在皇上不懷好意的小眼神下了。

寒衣節一過,國子監迎來了歲考,歲考相當於現代的期末考試,只是古代每年才舉行一次,考試合格者就可以收拾行禮準備回家過年了。貢生里有九層學子家在外地,國家甚至還負擔他們來往的盤纏,對他們的厚望可見一般。賈環雖無需奔波之苦,但他過冬向來艱難,出了考場就被徒昱打包到城外溫泉上,老老實實的泡在溫水裡被人吃干抹盡。

兩人在莊子里天天膩在一起親親我我,你讀書來我習武,只覺生活悠閑歲月靜好,可他們終歸不是輕閑命,才幾日又有人找麻煩來了。潛在南安郡王府的探子回報說,領兵在外的南安老頭偷偷讓人往府里傳消息,說是他那邊的形式不妙,茜香國的內亂很可能是給他們設下的圈套,目的就是想借著一場大勝要挾朝廷得些好處。他的處境艱難,讓家裡快點活動關係,將自己調回京城逃過失利之罪要緊。

皇上得知后馬上派兵增援南方茜香國邊境,最終邊境雖然沒受什麼損失,南安老頭卻被俘虜。守邊將領派人交涉的結果是茜香國主想求娶一位皇室郡主為妻,說是以此來與天朝上邦結永世之好,實則是歷朝歷代合親之女的陪嫁中都不乏百工技人,茜香國真正看重的天朝工匠的造詣。他們倒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國力和手中的籌碼尚公主太過勉強,降一等郡主剛剛好。賈環聽聞后雙手擊掌恍然大悟,這不就是老版紅樓最後探春合親的情節么,現在探春於宮裡給皇上打工呢,不知代替她的倒霉孩子是哪家的。

堂堂守邊都帥被番邦所俘,又被人家夾持著向朝廷談條件,自本朝開國之日起就沒這麼丟臉過,皇上如願在早朝時大發雷霆,把低下大臣罵得面如土色。最後降旨,賜南安郡王府所出的姑娘為郡主,年底前起程與茜香國主共修百年之好。至於陪嫁則隻字未提,南安老頭家裡嫁閨女,憑什麼讓他出嫁妝。

大臣們雖然被罵得狗血淋頭,可送郡主合親的事畢竟與自己無關,家主蒙難送自家閨女去搭救也算在情理之中,各自感慨一下南安老頭晚節不保之類的話也就散了,卻不知皇上挖了好大一個坑等著南安往裡蹦呢。南安郡王府里唯一能用來合親的只有王妃嫡出的小女兒,身為郡王的老來女,在王府里千嬌萬寵,要星星不給月亮,賈鳳凰跟她比弱爆了,祖母和親娘哪能捨得讓她去就番。左右皇上的旨意也有漏洞可鑽,姑娘只要是南安郡王府所出的即可,是不是親生的誰又管得著了。

自認為很聰明的南安王妃開始挨家在世族裡物色姑娘,年紀要和自己的女兒相仿,相貌也不能差了,至於家世過得去就好,上杆子巴結郡王府,讓姑娘到番國去送死的又能是什麼好人家,只要姑娘本身過得去就好。在南安郡王被放回來以後,正式將人選敲定為史家的三姑娘。南安老頭在邊境戰敗被俘,本是待罪之身,回來后皇上連見都沒見他一面,雖忐忑於找人冒名頂替,代自己的女兒合親會被皇上降罪,可一方面真心捨不得女兒去受苦,一方面又敗在了老娘和妻子的眼淚之下,只得壯著膽子認了乾女兒,打算在上報之後快點把人打發走,以免有人生事。

他們打算的挺好,卻不知有心生事之人正是皇帝陛下。南安郡王係數老臣,雖說領兵不利給朝廷丟了個大臉,也只能撤除他的兵權了事,其家族還是世襲罔替的郡王爵位,哪怕沒了兵權,單靠幾輩子在朝中掌握的人脈,對皇上的制肘也不容小覷。身為功勛世家的領頭羊,皇上自登基那天起就日思夜想要將其和所有仗著祖宗功績胡作非為的世家打落塵埃,得了這個空子怎能放過,而且南安老頭還很貼心的買一送一,把史家的脖子都幫他洗乾淨了,錯過了豈不辜負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賈環自得知史家三姑娘就番的事後一直無語中,該說賈史兩家不愧是一脈相承嗎,連無恥沒下限的方式都如此相似。也不知他們的腦子都怎麼長的,用女兒巴結了失了兵權的郡王,卻隱形得罪了最大的boss,哪怕皇上不追究底下人背後搞鬼,也不見得高興看到大臣們聯起手來蒙他吧。連皇上都敢得罪,賈環早已辭窮,只能用奇葩來概括這些人了。

在南安郡王上本請旨冊封乾女兒為郡主,並擇佳期就番之日,早已埋伏他多時的賈化賈雨村御史大人嗖的一下竄到了金鑾殿正中,指著南安的鼻子大罵他矇騙聖上,以他人之女假代王府姑娘合親,欺君罔上其心可誅吧啦吧啦……

皇上聽后臉色一黑,下令徹查。還用查么,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好咩。於是乎南安王府和史家一起倒了血霉,雨村兄則被皇上褒獎忠君愛國云云,樂癲癲的又高升了一把。

新年前,南安郡王府以戰敗被俘有失國體,欺君罔上交通外官之名除爵,貶為庶民,全家十日之內搬出郡王府。封前郡王之女為敦郡主,即日出發就番。史家以目無君王,認賊為主,兩府同罪,一併抄之。

消息一送到賈家賈母就癱了,軟軟的倒在那裡,把全家嚇得要死。賈母嫁入賈家六十多年,與娘家的兩個侄子感情著實有限,前幾年還鬧得老死不相往來。但是與娘家鬧翻和娘家徹底完蛋了還是有區別的,聽到祖父父親一手建立起來的史家一遭盡覆於子孫之手,怎能不讓她悲痛欲絕。最讓她心驚的還有一點,薛家敗了,史家抄了,王家也沒落了,昔日耀武揚威的金陵四大家族只剩下他們賈家一門,自家的結局又會如何呢。

家裡與她同樣有此等想法的人很多,連下人都無法安安靜靜的度日,上上下下俱是人心惶惶的。大年三十回家祭祖的賈環見往日好歹有些人樣的賈家人都是一副三魂走了七魄的倒霉相,也不知從何安撫才好,只好也隨之蔫巴著,好好一新春佳節過得甚是悲愴。

祭完祖賈環立馬腳底摸油,今年是他們母子離開賈府的第一個新年,連徒昱帶趙家人都聚在文士巷家裡等著他回去開宴呢,連已經出嫁的表姐都帶著相公和婆婆來了,誰有工夫留在這裡看他們哭喪一樣的臉。

皇上守孝中,宮中沒有大宴,徒昱跟著皇上太后和幾位皇子公主吃完年夜飯後,也不好在後妃也加入的守夜活動中留在宮裡。他回到文士巷時賈環也正好到家,兩人於馬上相視一笑,手拉手走進熱鬧滾滾的家裡。表哥和表姐夫正挆著凍的硬邦邦的牛羊肉,外公和舅舅在攪豬肉餡子,外婆帶著幾個女人和面,大年夜烤肉喝小酒,全家人一塊包餃子,心裡甭提多美了。

大家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時難免涉及到榮國府,趙家人在那裡幾輩子,好歹有些香火情,聽了賈家的現狀后不勝唏噓。當年榮國公在時賈家何等風光,四大家族誰人不羨慕,哪成想現如今敗的敗抄的抄,唯一剩下的賈家日子也會過得走鋼絲似的,過了今兒不知明兒的事,他們留在賈家的親友也不知如何了。

趙老娘也跟著嘆兩聲就罷了,年輕那會兒她把賈家當成天上地下頭一份的富貴人家,削尖了腦袋也要留在裡頭當半個主子。離了那兒后回頭一看恨不能給自己兩嘴巴,當初眼睛都被米田共糊上了。

但還有一人讓她掛心,於是問道:「環兒可聽人說周姨娘怎麼樣了?」

些話一出賈環愣了,往日沒聽說周姨娘與自家老娘如何親密,怎麼突然想到問起她來了。「沒聽人提起過,大概也就那樣吧。吃喝不愁又有月例銀子拿日子也算過得,周家人口多,肯定比你那會兒強,打聽她做什麼?」

「唉,也沒什麼,不過是心裡頭不舒服。」趙老娘搓了下牙花子,啄了口酒哼道:「環兒可記得那年雲雀她們在你床上發現了巫蠱小紙人,後來又發現太太、寶玉和鳳丫頭也一同遭了殃,為這兒老太太還帶你們這些小的到城外輔國寺里齋戒了好些天。」

「自然是記得的,娘可是懷疑周姨娘?」趙老娘一提賈環就想起來了,原作中本是趙老娘下的手,可這一世連他也被下了蠱自然不會是親娘乾的。當初見沒什麼事他就撩開手了,沒想到老娘竟然還惦記著。

「那會兒知道你被人下了暗手,我恨得不行,必然要找出兇手免得有人再禍害你。當時全家人都心疑是金釧兒,卻苦於沒有證據老爺又寵她,一時也無法下手拿她才表面上罷了,可我總覺著這裡面另有文章。金釧兒丫頭是我眼看著從毛孩子爬到太太親信丫頭的,別的或許不行,但要論背後下黑手她可不是白給的,哪能做出那麼明顯的黑心事來。後來我見著周姨娘跟寶玉的乾娘馬道婆私下裡見面,這才有點明白過來,你們要是都出事了,嫌疑最大的金釧兒和沒了兒子的我哪個也沒好,反倒她成了老爺身邊唯一餘下的。周姨娘被太太和我壓著那麼多年,表面看著柔順,實則心裡還指不定怎麼恨呢,做下這樣的事我一點也不意外,只是捏不到她把柄罷了。」趙老娘邊說邊嘆。大宅門裡看著舒適富貴,實則黑心的下流東西多著呢,還好兒子打小就精明,否則別說離了那裡,連有沒有命都兩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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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賈環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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