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拜師

22拜師

兩天之後,賈環被打扮一新,坐著馬車穿街過巷去往文士巷李宅。車裡擺著王夫人準備的表禮,裡面夾著一百兩銀票算作一年的束脩。還有林嬤嬤用他院子里結的梅子親自釀的梅子酒,以林嬤嬤的說法是李家小子最愛喝她釀的梅子酒了。更有黛玉送給李先生的扇套一隻,以一隻畫著老梅的紙盒子裝著,盒子是迎春糊的,老梅是惜春畫的。賈環見姐妹三個對他拜師的事如此重視,心中熨帖自不必說,小心捧著不甚結實的盒子,生怕被碰壞了。

「哥兒,你傻笑一道了。」岳小柱終於看不下去了,翻了翻白眼提醒自家小爺注意儀態。

岳小柱是賈環最信得過的小廝,也是岳嬤嬤婆家唯一留下的男丁,對岳嬤嬤的重要性自是不必說的。當初王夫人給他選小廝時,他特意要了岳小柱到身邊。王夫人那時正被趙姨娘的娘家糾纏不休,趙家仗著閨女受寵,最貪心不過,把賈環的舅舅塞進去當大仆不算,還想把賈環的表哥也送來給他當小廝。她好不容易才分開趙姨娘與賈環,怎能由著趙家又將他把持住。正發愁的時候賈環神來一筆,點名要自己的奶哥哥,她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四名小廝正好賈母那邊的一個,賈政那邊的一個,她自己人再出一個,最後一個是哥兒的奶哥哥,多齊整。

「你……噗。」賈環瞪向小柱,他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上今兒是第一次出門好吧,看什麼都新鮮有錯么,剛想刺幾句回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哪次見岳小柱都會忍不住笑一陣子。小柱原有個哥哥叫大柱,三歲就掛了,岳家上一代兄弟三個,只留下小柱一根獨苗。也就是說,小屁孩岳小柱以後得一人獨挑三房。你問怎麼挑?當然是一房給生個兒子嘍,以生男生女各一半的比例算,他至少得生六個才算完。六個啊,好繁重的任務,哈哈哈。

「笑什麼笑,你還笑。」小柱同學滿面通紅,他當然知道主子在笑什麼,饒他自認是個沉穩的人,也要時不時被賈環笑得破了功。

「好,我不笑了。小柱,你得記住到先生家的路怎麼走,以後來上學我可不想每次都帶這麼多人,你可不能給我迷路。」賈環挑開車簾,外面五匹高頭大馬圍著車。領頭的是他的舅舅趙國基和賈政派給他的叫賈顯的大仆。餘下的是他的三個小廝,他們都是十一二歲的年紀,以古人來看已是半大的小子,再過個三四年都能娶媳婦了。再加上車夫一枚,他個五品小官的庶子出行,隨行之人就有七個,真的沒關係么。

「不就是文士巷么,我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你以為誰都像你活這麼大連門都沒出過么,岳小柱翻了翻眼睛,對自己家沒見過世面的小爺深表唾棄。

賈環不知道自己被個小屁孩嫌棄了,到了李宅,他只帶著捧了禮物的賈顯和小柱進正院,其餘人都留在前院交給趙國基看管。他是來拜師的不是來踢館的,帶這麼多人示威不成。

李先生打從聽到叫門聲就坐在正院花架子下等著,見書童引著一個青衫小娃娃打頭裡走過來,知道必是賈環無疑。也不等賈環施見面禮,先揮手讓書童帶賈顯和小柱遠遠待著去,隨後跳起身圍著賈環轉起圈來,嘴裡也不閑著,嘖嘖有聲。

「嘖嘖,長得還成,聞著挺香,可這小身板,一陣小風都能括跑了。」語畢搖了搖頭。

賈環也打量著以後的先生,個子不高瘦得一把骨頭,鬚髮花白,嘴薄如削鼻若懸膽,理應端正的長相卻被一雙桃花眼盡數糟蹋了,越看越輕挑。再加上圍著他打轉品頭論足搖頭晃腦,怎一個猥瑣了得,活脫脫一老頑童的形象。

「先生六歲時都沒被括跑,想來我也是括不跑的。」賈環一眼就看出李先生是那種最討厭人家跟他一本正經的人,他搞怪時你隨著就是了。

「哼哼,小子舌頭還算好使。」李先生冷哼,眼裡卻帶出了點笑意出來,不錯,是個有眼力見的孩子,能看出他最討厭什麼人。「林丫頭可好?」

「現在挺好。」賈環小手一攤實話實說,昨兒已經聽林嬤嬤說了李先生與林如海的關係,知他必是打聽清楚了黛玉在賈家的一舉一動才有此一問的。

「哼,那就是說以前不好了。我可聽說榮國府老太太對林丫頭好得好,寢食起居與她那心尖子賈寶玉一般無二,二人日則同行同坐,夜則同息同止,兩小無猜言和意順,既可減思鄉之情又可解心中煩憂,有何不好之處?」李先生譏誚的問道。

「哪裡都不好。」賈環被說得面紅耳赤,心中大罵四下說嘴的賈家奴才。

「哼哼,算你還是個明白人。」李先生背手衝天翻了個白眼。

「先生既知賈家諸多不妥,為何不告知姑父?」你要是說了,黛玉何至夭折於榮國府。

「人家家事,我又怎能多嘴。」李先生見賈環面色不愉,知他不滿自己冷眼旁觀,只得長嘆道,疏不間親他又能如何。

「先生差了,如若無事自然不能插手好友家事,但明知好友唯一血脈陷於污淖之中卻一言不發,也不算朋友之義。」剛想說他是個難得超脫的人物,轉眼他又迂腐了。

「這……」李先生被說得怔住。他不似賈環是個有外掛的穿越者,看過紅樓說明書及眾多參考書,在他看來林如海就算再如何糊塗,將女兒送來岳母家也應該會有所關注才對。如今被賈環這樣一說,難免會想到如果林如海真的不知道,他又不說,那林家丫頭同豈不是生生被耽誤了。

「你說得對,是我想左了,如海現在都知道了么?」以林丫頭現在的處境來看,林如海應該已經知道賈家的不當之處了。

「不然怎麼會派林嬤嬤過來。」賈環見李先生認錯認得自然又誠懇,真心覺得林如海給他找的先生再理想沒有了。

「哦,那你說說看,他是怎麼知道。」李先生見賈環小臉透著股子驕傲,心想難不成是這小娃娃告訴他的?

「呵呵,說來話長。」賈環小腦袋一晃打算先吊吊他的胃口,「李先生,我們是不是還有正事沒辦?」

「呵,你個小東西。」李先生扯扯賈環的小辮,不耐煩的叫道:「童兒,把傻大個領過來,看看榮國府送的什麼表禮。」

傻大個賈顯捧著東西帶著小柱顛顛跑了過來,賈環先將王夫人準備的表禮放到石桌上,不過是些書籍文房四寶和布匹,重點是夾在書里的束脩。然後開始著重介紹三姐妹準備的禮物,最後是林嬤嬤的梅子酒。

李先生先是看了看迎春姐妹的盒子,又拿起黛玉給他繡的扇套,最後摟著梅子酒好一頓傻笑。輕輕踢了踢賈環的小腿,「小子,還不快拜師。」他等著喝酒呢。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賈環心說是你說拜師的,那他就挑入室弟子的禮節來行禮了,三個響頭毫不含糊的磕在地上。

「呵,你個小猴子。」李先生被嚇了一跳,他是答應收個學生沒錯,可沒說要收入室弟子。

學生不過是教別人家的孩子幾天,你交束脩我授課,完了一拍兩散沒啥負擔。入室弟子那可是相當於多了個兒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得負責到死的,能一樣么。可頭都磕了,他總不能反磕幾個還回去吧。再看賈環笑得一臉奸詐的小模樣,才第一天拜師就敢算計師父,這徒弟一定得好好教訓教訓,否則日後還不得騎到師傅的頭上去。想罷抗起賈環就往屋裡走,修理徒弟去了。賈環被驚得一路尖叫,心裡卻美得冒泡,喵喵喵,又多一個人保護他了,v。

今兒是師徒第一次見面,李先生也沒安排什麼課程,又被算計得多了個兒子,連考校一下賈環都提不起勁來。將他壓在膝蓋上打得吱哇亂叫了幾聲就算教訓過了,然後拉著小徒弟到花園的小亭子里喝梅子酒去了。

賈環也是個正經不過五分鐘的貨色,見師傅隨性也索性放開,跟師傅搶酒搶菜吃,邊抿林嬤嬤親釀的梅子酒,邊把他如何引著黛玉寫日記的事說了。李先生聽得連連誇讚酒興愈濃,賈環洋洋得意改抿為倒,六歲的小屁孩,自然就喝高了。李先生的酒量也是三杯就倒的渣渣,師徒兩個喝得五迷三道,開始暴露本性對著吹起牛年。這個說我在南山打過虎,那過說我下五洋捉過蟞,對鬧到中午才被拖回房午睡去了。

下午賈環回榮國府時腦袋還昏昏的,見到賈政也沒了往日的謹慎,大嘴一張毫不客氣的吹噓說李先生如何如何喜歡他,見了面就收他作入室弟子,二人如何相談甚歡云云,把自己死皮賴臉多磕了兩個頭的事都忘到脖子後頭去了。

賈政也是個二貨,根本不想想一位素有才名的先生為啥如此輕易的就收了徒弟,只當是榮國府的威名和兒子的才氣所致。面上雖不顯,心裡卻比賈環還要狂上幾分,也沒注意兒子的言行有何失常之處。賈環借著酒勁到處吹牛皮,自然人人歡喜各各有賞,直到進了東跨院,被林嬤嬤的冷帕子呼在臉上,他才清醒過來。

「跟那小毛賊灌了貓尿了?」林嬤嬤冷哼,一把揪過賈環的耳朵,「才多點貓尿就灌得你尾巴露出來了。」

「疼疼疼,嬤嬤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放過我吧。」賈環被揪得吱吱怪叫,高聲向黛玉求救:「林姐姐,快救救我。」

「嬤嬤,你這是做什麼,環兒還小呢,慢慢教不遲。」黛玉見不得賈環可憐兮兮的樣子,忙伸手把他搶救下來。

「就是看他還小,還能有所造就,才得好好教育。」林嬤嬤看黛玉給賈環揉著通紅的耳朵一點也不心軟。經她半年以來的觀察,知道賈環雖心思多些,卻是個能養熟的,你以誠待他,他必以誠還之。故而也不再把他當外人,教訓起來一點也不客氣,因他是個以後要頂門立戶的小子,比教導黛玉時還要嚴厲幾分。「你也明白自己在這府里的處境,平日里不說小心再小心,萬一被王氏那毒婦知了你的本性你是死是活。統共也沒幾口酒就把你喝得亂了分寸,你跟李小四兒那死孩子還真有師徒緣,都一個死德性。下次還敢不敢混喝了?」

「不敢了不敢了。」賈環也被自己剛才的作為嚇得不輕。還好他喝得不多,要是真喝糊塗了,跳起來指著王夫人的鼻子大叫,你丫就一傻叉之類的,想想都瀑布汗了,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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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賈環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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