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暴怒

14暴怒

巡鹽御史府關起門來拾掇異己,內里雞飛狗跳,外面卻一絲風聲都沒露,只一些商戶看出林府里有大動作。否則為何往日驕橫又貪婪的採買都換了人,新買辦雖將價錢壓得低了些,可也少了打點孝敬,總的來說也算不錯。至於以前那些人都去了哪裡,官家的事他們這些小民可不敢摻和。

林如海對賈家恨極,卻並非心狠手辣之人,本以為將從賈家來的下人都遠遠的買了也就罷了,沒成想卻被林生從下人房裡抄出的家當給氣得半死。

賈敏從賈家帶來了十房下人,共五十人,在林家三十來年,發展為近二百人。家家當著肥差,戶戶都有管事,從內宅到莊子鋪子凡是能撈到錢的差事統統都是賈家人。趁著元宵節團圓夜,正好一網打盡,一個都沒跑了。

這些人當著好差事,再兼手腳不幹凈,各各富得流油。單寧嬤嬤家裡,銀票就抄出不下五萬兩,房契地契層層一摞,剩下的人家加在一起也不少於十萬之數。抄出的玉器古玩不知凡幾,甚至有幾樣還是當初父親的心愛之物。當年聽說壞了雖惋惜也只能罷了,沒想到都落到了下人手裡。

賈氏她是怎麼當的家,眼瞎耳聾到養出這許多碩鼠來,他原以為持家有道的妻子原來竟是這等模樣,難道林家不是她的家么,為何放縱奴才斂財貪墨。是了是了,奴才越是貪對她就越是忠心耿耿,幾十年的夫妻情分在她看來都比不得權勢與錢材。賈敏,汝竟敢欺我至此。一瞬間,賈敏在林如海心目中溫婉賢良的形象盡數崩塌,再也回想不出本來的模樣。

「老爺,要為奴婢做主啊。」一位素裝婦人涕淚橫流的跑過來撲倒在近前,正是林家老夫人當初賜下的李姨娘。「老爺,自打奴婢跟了老爺,就被太太灌下了蕪子湯,再也無緣子嗣了,幾位妹妹也是如此啊,老爺。」李姨娘悲呼著匍地痛哭。

她是打外面買來的,在這府里要根基沒根基,要錢財沒錢財,糟了暗手也不敢聲張,有苦有恨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今兒有此良機,定要揭了那毒婦虛偽的假面。賈敏,你就算死了也別想安寧。

林如海只覺晴天霹靂一般,身子晃了晃被林生扶住,他林海少年及第,縱橫官場幾十載未嘗敗仗,自認也算是才華橫溢天資不凡。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被一介婦人騙得如此凄慘,甚至林家在他手裡都絕了后,呵呵呵,他是林家的罪人啊。

「啊啊啊……」林如海又悔又痛,一路嚎叫著往前沖,直衝到自己奶娘住的小院,一頭撲到奶娘懷裡放聲大哭。

「哭吧哭吧,明白過來就好,賈家欠我們的早晚讓他們雙倍還回來。」林如海的奶娘林嬤嬤撫著奶兒子的頭,疼惜的說道。

她是林家世仆,也是大管家林生的親娘,今年六十有三,對林家最忠心不過。七年前賈敏懷黛玉時林嬤嬤就已經看出以她的身子勉強生育恐活不長久,遂暫避鋒芒,以身體不好為由罷了差事。一方面是避免賈敏因與她爭鬥傷了林家血脈,一方面她的身子好得很,等賈敏死了什麼帳算不得。只沒想到海哥兒會明悟得這麼早,不知是誰給他的提點,難道是大姑娘有何不妥么。

「奶娘,我該死。」林如海哭了一場,感覺心頭不那麼堵了,抬起頭喃喃道,很有點萬念俱灰的架勢。

「瞧你那窩囊樣。」林嬤嬤下死勁點了奶兒子的頭一下,「林家子嗣本就艱難,哪一房都這樣,你也不必太過自責。往後好生教養大姑娘,等她成了家,將二子過繼給你不就好了,也值得你這麼著。」

「黛玉那裡……」林如海眼睛一亮,可不,他又不是沒孩子,黛玉還是好的,可讓她繼續待在賈家終是不妥,不如接回來吧。

「賈家老太太既然接了姑娘去,想把人再接出來可沒那麼容易。你別急,有我呢。讓我收拾兩天,后兒就帶人去賈家。」林嬤嬤雖是個女流之輩,因長在四代侯門,也很有幾分見識。知道奶兒子如今權重位高,賈家接了姑娘不過是為了牽住海哥兒。可以為把大姑娘扣在賈家,林家就得由著他們擺布就想錯了,有她在他們休想。

「如何能勞煩嬤嬤。」林如海也知道事已至此,林嬤嬤去賈家護著黛玉是為上策,可實在捨不得年邁的奶娘再為自己奔波勞累。

「這有什麼,我的身子好著呢。」林嬤嬤鬥志昂揚的一笑,「只我不在時你也要保重身子,只有你活得長遠了,姑娘才能好。如若你出了事,家產便罷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姑娘只怕就要折在賈家了,你明白嗎?」

「是,我知道。」林如海鄭重點頭應道。這話以前他是不信的,可見識了賈母對親女的作派和賈敏的為人,如今卻深信不疑。

林生站在門外看老娘勸回了老爺,於是放心回去折騰賈家人去了。與賈家沾邊的下人綁來容易,安置卻難得很。不能跑了,不能死了,至少不能死在林家大宅里,晦氣不是。

近兩百號人,從老到小,捆的捆綁的綁,都拘在馬棚邊的大院子里,從被拿住到現在才不過兩個時辰,元宵節還沒過去呢,又不見領頭的寧嬤嬤,他們正懵著也不鬧騰,等緩過勁來指不定怎麼折騰。林生呲呲牙,還是找老爺拿主意吧。

林如海這廂平靜下來又回到書房,將女兒的信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摩挲著,恨不得黛玉就在眼前抱到懷裡才好。

「老爺,賈家那些人……」如何處置呢?林生見老爺撫著信也不抬頭,只得出聲問道。

「去準備啞葯,無論大小,都灌下去。」林如海冷聲道,他為官多年,什麼場合沒見過,什麼手段沒用過,只幾個奴才都處死了他眼睛也不會多眨一下。只是死太便宜他們了,活著受罪才能解他心頭之恨。「在城外的莊子上弄個地窖,將寧嬤嬤為首的幾個大管事都關在裡頭。其他人也弄上莊子上,找人牙子分批秘密賣往西北或礦上。將人帶出城時也小心些,不要被人發現了。」如今還不到與賈家翻臉的時候,林家處置賈家下人也必須秘密進行,如若被賈家的老妖婦知道,黛玉可要遭殃了。

「我理會得,老爺放心。」林生應了一聲,忙安排人熬啞葯。

啞葯是世家大族約束下人的常用手段,哪家都有自己的獨特配方。林家世代都是皇帝親信,需要保守的秘密太多,相應的探子也多,像這次從賈家下人堆里又找出十來個探子,正好一勺燴了,也可免去不少隱患。解決的人多了啞葯的製作水準很難不精良,只一副下去,下半輩子都別想再出聲了。又指揮壯漢將那兩百來人二十人為一堆,分開看管,灌藥時也方便些。

林如海這邊被林嬤嬤攆去睡覺,今夜本該回正房去睡,可想到正房就想到賈敏,心裡著實膈應,只得睡在外書房裡。林嬤嬤知他心病,也不強求,像小時候那樣看著他躺下蓋好了被子才轉身離開。

林如海躺在床上也是睡不著的,不住回想三十年來與賈敏的夫妻生活,剛開始也算是濃情蜜意舉案齊眉,從什麼時候變的呢。還是賈敏從一開始就是這麼個人,只是他一直沒發現而已,難怪老太太過世前讓他發誓林家的祖產只能由他親自掌管,不可交與他人,原來早就知道了賈敏是個敗家玩意兒。

再從頭細想女兒的信,越想越看不上賈家。其他不說,就說賈寶玉的大丫頭襲人,不過是個奴才,卻像個當家太太似的將賈寶玉捏在手心裡,她以為跟著那麼個爛情的東西真是好事,有她招報應的那一天。

更有賈老太太定下的糊塗規矩,什麼長輩房裡的貓狗都得敬著,他三品大員的女兒居然敬著奴才,那些奴才也不怕折了壽。為了弄權將襲爵的長子攆去花園子里挨著馬棚住,卻將次子放到正院,長幼有序尊卑有別是朝廷歷律,老妖婦罔顧國法將好好的榮國府攪得泥潭一般,可憐他的女兒名聲就要盡毀了。

再者那賈寶玉,他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說為官之人都是祿蠹。他也不想想,他的吃穿用度哪一個不是來自祿蠹的供養。不過是個調脂弄粉的紈絝,也敢放此厥詞,從五品小官的兒子,也敢肖想我的女兒,當初是怎麼想著這門婚事好的?是了,又是聽賈氏說的,他平時也不是個耳根子軟的人,為何會被個婦人哄得連好賴都分辨不清了。

又想到賈環,小東西也不是什麼好玩意,整日裝愚賣痴的糊弄人,到處賣乖撈銀子。可笑一大家子成年人被個小崽子唬得團團轉。什麼天資愚鈍於科舉上無望,能用寫所謂『日記』的手段哄黛玉將賈家之事盡告知於他,還如此不落痕迹把柄,小猴崽子精得像鬼,哪裡愚鈍。

看在他將賈家弊端盡現於他眼中,讓他有機會救女兒於水火的份上,如若他真能善待黛玉,他也會投桃報李,許他些好處。要不然,以他在賈家祖母打壓,嫡母提防,好似群狼環視的險境,要除掉他再容易不過了,哼哼。

榮國府,宜居館中,賈環躺在錦被裡睡得正香,突然好似一陣陰風吹過,他激靈一下坐了起來。心說難道傳言是真的,這院子真的不幹凈,要不夢到美女時應該普大喜奔的激動心情,為毛好像被鬼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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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賈環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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