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8章 地澤臨
葉楓和眾人一路順利地回到了人族聯盟的領地。
畢竟在錢皓晨來的時候,缺口已經打開,此時自然再沒有什麼大的阻礙。
在回來后,按理說,應該就對錢皓晨和李氏將領的違反軍令的事情進行處罰。但是葉楓並沒有立刻那麼去做,而是先讓二者回去完成自己當初的職責,一切等局勢穩定下來再另行賞罰。
李氏將軍知道這個是將功贖罪的機會,自然是連忙答應了下來。
這裡就出現一個問題,那就是李氏一族的人馬全都冒進深入了,那麼原本屬於他們的布防區域怎麼辦呢?
答案是,那些原本脫離參軍名冊的小部族,有一部分此時又回來參軍了,所以無人的陣地又得以補充。
想當初,從那些小部族的角度來說,當他們退出打仗的那一刻,他們就知道自己將來會有一段沒有衣食的苦日子要過了。
華夏近代歷史,有很多戰爭的原因,其實都是本國產能過剩,為了避免國內通貨膨脹才打的,而且順便能開拓市場。
然而此時人族聯盟此刻可不是物資過剩,而是物資緊缺,不然也不會把主意打到錢胖子的頭上。而打仗之後,物資就更加緊張了。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物資優先保障給那些在前線的將士及其家屬,之後定然不會再有剩下來的給他們這些小部族了。
畢竟打仗最是消耗物資,而人族聯盟的物資本就吃緊。那麼他們作為「臨陣脫逃」的,必然是分不到什麼物資的。
說到底,不勞不得。
這個是人之常情。
但是有句話卻又不得不說,難道讓人去送死,能算是「勞」嗎?非得用這種「勞」才能獲得糧食生活嗎?
歷史上,無論哪個王朝、社會,若是底層百姓需要冒著生命危險才能混得一夕溫飽的話,那麼那個王朝,那個社會真的快完了。
然而讓這些小部族意外的是,他們不僅得到了很多的物資,還沒有被強行徵兵。理由居然是,雖然他們退出參軍名冊,但是卻沒有退出人族聯盟,那麼就依舊是人族聯盟的成員,聯盟就有義務照顧到他們的生活。
這話若是其他人說的,他們根本就不會信,但是說這話的人是如今人族聯盟盟主的弟弟葉龍,以及和葉龍同行的另外一個人——玄囂。
玄囂可是上一任盟主黃帝的兒子。那麼這句話更加可信。
只不過葉龍和玄囂表示,現在是打仗,所以物資吃緊,能分給他們的也有限,只能給大家混個半飽,但絕不會讓大家忍飢挨餓。等將來仗打完了,就會好多了。
當小部族的人們拿到物資之後,所有人都沒有喜悅,都沉默了。
而第二日,一些原本臨陣脫逃的部族又紛紛回了來參軍。因為他們暫時願意相信,只有人族聯盟還在,他們的利益就還在,人族聯盟變得強大,他們的生活也才能更好。而如果人族聯盟沒了的話,他們的生活也就沒了。
保護人族聯盟,也就是保護自己的家人和未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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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玄囂怎麼會和葉龍一起去做這事,就得把時間稍微往前說下。
自從玄囂受傷之後,恢復得很快,雖然此時玄囂已經能下地走路了,但還要修養半年才能上馬帶兵打仗。
玄囂之前犯下的過錯,葉楓並沒有藉機下令處死玄囂,而只是撤了玄囂將軍的職務,讓玄囂在休養期間,和葉龍一起,做起了管理物資的後勤官。按時給那些小部族們,軍士等分配物資。
畢竟嘛,玄囂是黃帝的大兒子,更是葉楓的盟主之位的競爭對手。葉楓一上位就要殺了玄囂的話,難免有公報私仇的重大嫌疑。不過打壓一番是免不了的,所以玄囂被降到基層也是周圍眾人料想得到的事情。
不過,葉楓沒那麼無聊,畢竟從一開始,他可是連盟主之位都完全沒有興趣,他自己也是被趕鴨子上架的。
事實上,如果玄囂真的犯了必死的罪,就算他是黃帝的兒子,葉楓也是一樣照殺不誤的。
但是葉楓知道,犯了錯,一死了之,永遠是最輕鬆的。死並不能解決問題,贖罪才行。而且玄囂最多就是見死不救,殺那些小部族不是玄囂,而是蚩尤軍。退一步講,如果見死不救都要死的話,那麼這個社會沒幾個能活下來的,尤其是在「不是你撞的,你扶什麼」之後。
所以,簡單的說,葉楓是讓玄囂去贖罪的。
關於這件事,黃帝知道后沒有說什麼,風老想勸黃帝,去和葉楓說說,玄囂畢竟大病初癒,還在調養之中,不宜勞作。
然而黃帝卻說:「如今盟主是葉楓,他想做什麼,就都由他吧。畢竟我已經老了,退了下來就該徹底放手,而且那是葉楓和玄囂那年輕人的事情。」
風老見黃帝這麼說,也就沒法繼續說。
然而黃帝想得開,卻有人想不開,比如玄囂的母親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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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位母親,自己的兒子受傷本就心疼不已,此刻兒子更是被要求帶傷勞作,還是被命令的,她自然不能忍。
但是嫘祖沒有去找葉楓,而是直接來找自己的丈夫黃帝。
剛巧,風老問完黃帝話后,人還沒走,就被嫘祖堵到了門口。
嫘祖質問黃帝,葉楓這個新任盟主一上來就針對自己的兒子,他這個做父親的就不問問?
風老面色尷尬,不知該如何解釋。
而黃帝見嫘祖這次來,自己不說清楚,妻子是絕不會讓自己安生的,於是黃帝只能老實交代了。
原來,葉楓在對玄囂做出這樣的處罰之前,事先來找過黃帝,詢問過黃帝的意見。
黃帝當時表示:「如今你是人族聯盟的盟主,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聞言葉楓只是笑了笑,葉楓如何看不出,黃帝的這話有一絲口不對心。
畢竟黃帝作為父親,如何能不心疼自己的兒子。
於是葉楓道:「陛下應該猜的出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黃帝微微一愣,但是隨即神色正常,道:「嗯。這個就是你不想做盟主的真正理由吧。」
他話雖那麼說,也即便他心裡早有這種猜測,但是當聽到葉楓親口說出這件事的時候,他心裡還是挺吃驚的。
葉楓道:「是的,我總有一天要走,所以我不想做一個不能負責到底的人,奈何,世間之事往往都是不隨人願。」
黃帝聽后無語地笑了笑,道:「難為你了。」
然而葉楓的下面的話讓黃帝都沉默了。
就聽葉楓坦誠地道:「所以將來我走了之後,我想讓玄囂接替我治理這個國家,當然是在我安定了天下之後。
「玄囂他畢竟是陛下的兒子,才智本就不同常人,再加上背景,由他治理天下的確是最合適的選擇。
「只不過,玄囂他不明白一個道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握玫瑰,必承其傷。
「王冠會讓戴上它的人高人一頭,那是地位的象徵。但王冠真正的意義並非如此,而是當災難從天而降時,那個人會為你們抵擋一切,當你困苦無助之時,那個人會帶給你金色的希望。
「並非是成為了盟主,才得到大家的認可,而是得到所有人認可的人,才是真正的盟主。
「我想讓那個小鬼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這樣安排的。」
聞言,黃帝苦笑了下,問了個奇怪的問題:「葉楓,根據你的實際年齡,我是否該叫你前輩或者長輩?」
葉楓笑道:「在陛下和風老的面前,葉楓永遠都是晚輩。」
聽到葉楓這麼坦誠的說,不像僅僅只是謙辭的樣子,黃帝似乎想通了什麼,於是釋然地笑了下,道:
「原來如此,我都明白了。」
黃帝知道,如果對方說的話,都沒有假話的話,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這個叫葉楓的,是來自於晚於自己生活的這個時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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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黃帝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風老和嫘祖之後,風老震驚不已。
而嫘祖卻是神色有異。起先黃帝想把阮清菡嫁給葉楓的時候,自己是反對的。但是在選拔大會之中,葉楓救了自己的兒子,所以當時自己是認可了葉楓這個乾女婿。
然而就在剛剛,自己得知葉楓折辱自己的兒子的時候,自己卻又覺得葉楓不配做自己的乾女婿了。
不過最後,在聽到丈夫的解釋后,又覺得葉楓太配當自己的乾女婿了。
自己這種反覆橫跳的態度,連自己都感到有些無語。
於是嫘祖道:「陛下,你說清菡和葉楓的婚事怎麼辦呢?」
風老見嫘祖這麼說,說明嫘祖消氣了,已經不會在把他們二人堵在大帳內了。
就聽黃帝道:「清菡雖然是我的義女,但是她性子剛烈,父母之命,於她而言,是沒用的。」
而風老卻是笑道:「陛下,關於這件事,老夫之前算過一卦。」
聞言黃帝饒有興趣地問道:「卦象怎麼說?」
風老道:「乃是地澤臨卦。」
黃帝聽后,深深嘆息了一聲,道:
「原來如此,看來一切皆有定數,只能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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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澤臨,全句是,「臨:元、亨、利、貞。至於八月有凶。」
地澤臨的卦象是異卦,下兌上坤相疊,下卦為兌為澤,上卦為坤為地。這個卦象可以理解為堤岸高出大澤,河澤容於大地,象徵著君主親臨天下,包容萬民,治國安邦。
而「至於八月有凶」則是一個警示,預示著在特定時期(八月,可能指農曆八月)可能會遇到兇險或不利的情況。
而事實上,「至於八月有凶」才是整句話之中最關鍵的部分。因為它預示著物極必反的道理。
在《易經》中,很多卦象都體現了物極必反的哲理。地澤臨卦中,陽氣逐漸增強,但到了八月之後,陽氣盛極必衰,陰氣開始逐漸強盛。這種陰陽轉換的規律提醒我們,任何事物都有其發展的極限和轉折點,當達到頂峰時往往會面臨衰落的風險。
而用在感情方面,則是表示會有期待而至的喜悅。但得到此卦時,不可過於自信,不可忽視他人,否則可能遭受挫折失敗。但是阮清菡這個丫頭,可不就是過於自信容易忽視他人嗎?
所以黃帝在聽到之後才會嘆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