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6章 祭奠

一日，凌晨時分，天際尚未完全掙脫夜幕的枷鎖，葉楓一個人來到了一座高山之上。

這個時間點是作為盟主的葉楓，難得的、屬於他一個人的休息時間。雖然時間很短暫，但是在這個時間段里，葉楓喜歡一個人坐在山頂上看著東方，等待著太陽升起。

在那黎明初破的寂靜時分，葉楓佇立於巍峨之巔，四周被一層薄如蟬翼的藍紫色輕紗溫柔地覆蓋。天際，星辰尚未完全隱退，它們以最後的璀璨點綴著深邃的夜空，彷彿是遠古時代遺落的珍珠，在幽暗中熠熠生輝。而在這無垠的暗藍之下，一抹淡紅悄然探頭，那是晨曦的第一縷曙光，羞澀而堅定地宣告著日出的序曲。

山頂之上，此時已是一派宏大震撼之景。萬籟俱寂之中，彷彿整個世界都屏息以待，只為這一刻的覺醒。

山峰巍然聳立，直插雲霄，周身被一層淡淡的、泛著銀輝的霧氣輕輕環繞，如同披上了一層神秘而莊嚴的紗幔。這霧氣，在晨光初露的照耀下，緩緩流動，時而聚攏，時而散開，變幻莫測，為這靜謐的山頂增添了幾分夢幻與縹緲。

山風帶著夜露的清新與涼爽，輕輕拂過面頰，彷彿能洗凈世間一切塵埃。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清新而又略帶寒意的味道，那是山間特有的、混合了松木、泥土與露水的清新氣息，也是大自然最質樸、最純粹的呼吸。腳下，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它們在微光中漸漸蘇醒，輪廓由模糊變得清晰，層層疊疊，如同巨人的脊樑，橫亘在天地之間。

當第一縷陽光悄然探出地平線，整個天際瞬間被點燃，綻放出絢爛的金紅色。那光芒，如同天神之手，緩緩推開黑暗的閘門，將無盡的溫暖與希望灑向大地。霧氣在這光輝的照耀下，漸漸變得透明起來，如同輕紗被緩緩揭開，露出了山腳下蜿蜒的河流與錯落有致的村落，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而祥和。山峰的輪廓在這光芒的勾勒下，顯得更加雄偉壯麗，稜角分明，每一道山脊都似乎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無情。

山腳下，雲海不斷翻騰，波瀾壯闊，與遠處的群山交相輝映，形成一幅動人心魄的畫卷。陽光穿透雲層，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為這浩瀚的景象添上了幾分神秘與浪漫。

遠處，雲海依舊浩瀚，金色的陽光穿透雲層，將一片片雲朵染成了絢爛的橙紅，宛如仙境中的火焰海，波瀾壯闊，震撼人心。偶爾，幾隻早起的飛鳥掠過天際，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鳴叫聲，它們或低飛盤旋，或直衝雲霄，為這寧靜的早晨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終於，一輪紅日，如同一位威嚴的君王，緩緩地從地平線上升起，那一刻，整個世界彷彿都被點亮了。金色的陽光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灑滿了整個山谷，每一片葉子、每一粒塵埃都沐浴在這神聖的光芒之中，閃耀著生命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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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緩緩起身，而他的手裡多了一朵無名的白色野花。那是葉楓在來山上的路上無意間在路邊發現的，但是奇特的是，這種話，即便是見多識廣、幾乎無所不知的葉楓，也是不知道、不曾見過的。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人都不可能說自己是全知全能，窮盡這世間的一切。全知全能，真的就只是一件自欺欺人的事情罷了。

葉楓是這麼想的。

同時也正因如此，葉楓才帶著那朵野花上了山。

此時此刻，也到了葉楓該下山回去的時間了。

於是葉楓緩緩單膝跪在地上，將花擺放向東邊的方向。他在祭奠那些在這場戰爭之中所有死去的人。

山風吹拂，那朵白色野花的花瓣在輕輕搖擺。

忽然葉楓的身後響起了奈亞的聲音，

「葉楓，你真傲慢啊。」

葉楓早就知道奈亞已經來了，此刻聽到對方的話，葉楓沒有生氣，也沒有回頭，而是依舊面色看似平靜地望著東方，道：

「嗯，是挺傲慢的。」

和奈亞同來的墨氏二女中，墨婉君道：「奈亞姐姐，你不能這麼說葉楓先生。」

奈亞無語看了眼墨婉君道：「我說的是事實。」

說著，奈亞嘆了口氣道：「但，並非不能理解。畢竟，

「祭奠死者，是活著的人們，為了活下去的必要行為。

「因此，我從未想過要去嘲笑葉楓這樣的行為。」

說著奈亞看向葉楓，道：「葉楓，打仗是必然要死人的。

「或許，此時此刻的你在悲嘆自己的無能，在想著自己要是能更強一點，那麼是不是就會有些人可以不死。

「我作為一個見證過無數戰爭的人，我可以非常明確、以及肯定地告訴你，

「在我所見過的、大千世界的所有統帥將領之中，你是最強的，也是做得最好的，沒有之一。

「你的軍事思想、戰略眼光，比之其他所有人，都堪稱降維打擊。

「這場戰爭，除了你以外，換上其他任何人去領導，死亡的數字都要比此刻多上何止十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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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你只看到那些死去的人，但是你看到那些被你救下來的人了沒？」

此時此刻，葉楓依舊沉默著，而墨氏二女則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奈亞，也不知道墨氏二女心中在想些什麼。

片刻后，葉楓緩緩站起身來，轉頭對奈亞笑道：

「你說的這些，我自然都是懂的，我也都是明白的。我只是有些累了，稍微休息下而已，沒想到就被你一通教訓了。」

奈亞聞言，發覺自己鬧了個烏龍，隨即罵道：「早知道你沒事就不管你了。」

但是呢，墨子卿卻是明白，奈亞姑娘是關心葉楓，所以才鬧了這個烏龍。

而葉楓對奈亞笑道：「但是不管怎麼說，多謝你的關心。」

奈亞啐了一口，道：「關心你個大頭個鬼！對了，阮清菡那丫頭說最近一段時間不會來找你，也托我和你說，讓你也不要去找他。」

聞聽此話，葉楓一愣。

而奈亞見葉楓這般模樣，冷笑道：「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嗎？誰讓你是一個連母馬都不放過的死變態！！」

葉楓看了眼奈亞，這一次少見的沒有對其露出鄙夷的神色，而是笑道：

「這種喪盡天良的話，也就你會對我說了，但是之前我看你悶悶不樂的，一直沒有來對我落井下石。

「所以，我一直在想，你怎麼了。

「不過現在看來，你應該是沒事了。」

奈亞瞬間臉被氣得紅了罵道：「滾！！！你是欠罵還是怎麼的？！」

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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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上，墨子卿問了葉楓一個問題：

「鐵器我就不說了，畢竟蚩尤那裡就進入了鐵器時代，但是，真的有必要將火藥這種東西交給現在這個時代的人嗎？

「葉楓，你應該很清楚，火藥這種東西自創造以來，奪走了多少人的性命。」

葉楓道：「我當然知道，《孫子兵法》中說：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若是對方願意和我們坐到談判桌上交涉談判，我也不願意用這個方式。但是對方根本就是自以為恃強凌弱，根本就不想和我們談啊。

「最起碼，我們要做到，對方願意和我們談為止。

「而且這個世上，本就沒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東西，那樣的好東西，不過是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火藥的確是能奪走人的性命，但是卻也可以救很多人的性命。

「而這區別的關鍵，不還是在於使用火藥的人嗎？」